耳边是呼啸而去的风,冰冷的刮过面颊,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看见一片蒙蒙的灰黑色,似乎还隐含着圣洁的赞歌。这什么地方?
忽然,仿佛解答她的疑问一般,远处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团。但紧接着,光芒开始越来越暗,并且垂直往下落,几乎融入了这片无底的深渊。然后她看到了那双眼,在光芒快要熄灭的同时,那个人出现了,自微弱的光中慢慢显现,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一黑一蓝的双眸冷冷清清的盯着她,没有恨没有爱。
“金星灭了,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以背叛上帝之名。”
约瑟芬-香浓-黑尔从睡梦中清醒时,法国巴黎已经被缠绵的雨水覆盖,巨大的落地窗户上,凝结着一块又一块的雨水,朦胧了室中人的视线。她皱了皱眉:“怎么又下雨了。”
赤足轻起身,雪白玉女敕的蔻丹脚落在黑狐毛地毯上,宛如一道最美丽的风景。而那张脸,更是光艳夺目,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柔滑,明媚的绿色双眸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其中,高深的鼻梁,红艳艳的嘴唇,一头深棕色卷曲长发披散下来,将她优雅的气质和出身名门的高贵衬托了出来。
她微微勾了勾唇,虚无荒诞的梦又有什么好想的。不过自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做的这个梦,那时每每醒来,眼睑总是有泪,似乎回忆起了曾经刻骨铭心的伤痛,后来渐渐的长大,她成了所谓的天之骄女,才20岁就已创建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美容杂志《苏菲》在全球热销,且已与多家知名品牌合作,事业蒸蒸日上。可不知怎么的,那股莫名的心痛一直缠绕着她。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换了一身粉红束腰香云纱连衣裙,提一款简单的黑色单肩小包,香浓施施然走出了自己的别墅住处,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宝石展,可不能错过。
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在黑夜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它前方,是一座巧夺天工巨大的喷泉,环境清静幽雅,这就是坐落于巴黎郊区的LsHome大酒店,各界名流及时尚专家最爱去的地方之一。然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因为由黑尔家族赞助的宝石展将在这里开幕。
黑尔家族,提起来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奢华产业中极富盛名,家族历代尤以宝石产业突出。而最富传奇色彩的便是上一代黑尔家族的族长卡布莱&8226;黑尔,据说卡布莱早年对家族产业并不上心,后来更是一度厌恶家族联姻而远走他乡,先是在中国香港黑道上闯出了一点名气,后广交人脉,成为了一个极富生意头脑的商人,以其精明强干著称,接手了家族企业后,更是有如日中天之势。然而自古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卡布莱-黑尔爱上了一名中国女子,并不顾各方的极力反对与她结了婚,但不幸的是,那名女子在分娩过程中因难产而死,卡莱尔伤心欲绝,抱着爱妻的尸首自尽而亡。
如今的黑尔家族执掌的便是卡莱尔与那个中国女人的女儿约瑟芬-黑尔,高贵美丽的外表、《苏菲》杂志的主编、IQ高达400多,似乎种种美好都集中在这位年轻有为的女继承人身上。
摇曳的灯光下,香浓悠闲的拿着一小蝶山羊女乃酪,轻呡一口红酒,一袭红色单肩晚礼服使她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美好高挑的身段尽显无遗,惊艳了在场的不知多少男士。
脖子上的银坠项链忽地晃动了一下,正在与一位男士交谈的香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歉然笑道:“抱歉,希克先生,失陪一会了。”
“没关系的,美丽的黑尔小姐。”这位希克先生颇有风度的回答道。
香浓亦是微微一笑,在转身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小指按在胸前的项链上,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飞快地打开了项链小盖,取出了一点银色东西,紧接着仿佛漫不经心似的将拨弄了一下耳际的秀发,那个银色的小点就已经贴在她的耳垂上,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女人最爱的耳夹。
待到了会场角落后,香浓才沉声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
银色小点似乎微微闪了闪,一个女人风骚的娇笑声清清楚楚的传进香浓的耳朵里:“都准备好了。不过香,你真是到哪里都走桃花运呢,刚才那位希克先生风度翩翩,英俊有为,虽然新近离过婚,但还是不错的人选…”
香浓连忙打断了她:“好了好了,娜迦,我还没打算结婚呢,”她顿了顿,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卡德-黑尔那边怎样了?”
“唉呀,我说黑颈天鹅呀黑颈天鹅,他毕竟是你叔叔,用不着那么狠吧。”这时,声音源头处传来一个男声。
“叫我香,我在人前是约瑟芬-香浓-黑尔。”香浓淡淡地说。叔叔?香浓心里冷笑一声,豪门多是非她一直是知道,但他若不害死自己的母亲,她或许不会这么想着抢他手中的家族股份,一切都是他逼的,怨不得别人。
“行行行,我埃莱尔算是服了你了,一切都按您的吩咐。”那边的声音停了停,“不过,你那伟大的叔叔最近和英国的安纳斯塔西亚家族来往密切,你要小心。”
安纳斯塔西亚家族?香浓心下咯噔了一声,怪了,那些诡异的家伙不是一向心高气傲吗?怎么会看中那个老奸巨猾的中年人呢?
“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香浓冷冷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这是中国的一句古话,因为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她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中国文化,身边的好友如埃莱尔、娜迦之流的,耳濡目染惯了,自然也听得懂。
开幕式到了最**的时候,乐队们为男士们女士们准备了最悠扬的乐曲。名媛们得体的衣着和诱人的体香混合着光影交错,迷蒙了人的视线,侍者托着精美的食物和美酒在衣着光鲜的人们穿梭。
香浓仍淡淡的,在会场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黑尔家族现任绝对的掌权人,连她的亲叔叔都忌惮她三分,在一连拒绝了几个来邀舞的绅士后,众人也就知趣的不再烦这位权势冲天的贵小姐的心思。
很快,乐曲终了,埃莱尔-温斯基敦与他的妻子娜迦含笑站在主席台上,镁光灯冲着他们照射个不停,而香浓此时则早已悄悄退出人群,往楼上去了。她那位伟大的叔叔此时此刻恐怕正在楼上急促不安着吧,外面有娜迦他们应付着她很放心,现在的最后一步便是逼迫叔叔交出家族最后一点的股权。她不会狠心杀害自己的亲人来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她也要让这位叔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会让他彻底月兑离黑尔家族,但会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这,已经是她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了。
卡德-黑尔看到他悠闲的侄女慢慢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时,他愣了一下,刚欲说话,而香浓已经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将手中的一大叠资料向他砸了过去,闲闲开口:“你的罪证都在上面,只有一条路可走,交出股权,离开黑尔家族。”
“你…,”卡德指着她,登时说不出话来。
“你可能还在等那个什么黑颈天鹅的人,那我告诉你,这些资料就是从他手上拿来的,因为他认为我给他的好处比你给他的要多得多。”其实,她自己就是黑颈天鹅,但有些话不好在台面上讲。
“即使这样也绝不可能!”良久,卡德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像是早料到这个极爱面子的叔叔会这么说,香浓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好呀,下面全是各界的名流哦,还有媒体,要毁掉一个人,尤其是叔叔的那个”心上人“,的确是极容易的。”
果然,卡德的面色瞬间变得雪白,她这个叔叔,其他的方面不好,但在情深意重方面还真是没的说。香浓的心里轻叹一声,就像当初的父亲一样。正了正言辞,她淡淡说:“叔叔,我不想逼死你,但母亲的死,我无法释怀。还有,别想着鱼死网破,你那心上人前天被我的人抓了,只要你肯放弃一切,我便把他还给你。”
想到她抓的那个人,香浓便浑身不舒服,自己的叔叔喜欢男人是个gay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卡德突然说:“当年嫂嫂的死,我不是有意的。”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当然不是有意的,你只是有种族歧视而已,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和我在这好好的跟我说话?”
卡德欲言又止:“香浓,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算话。”香浓冷淡回答。
突然觉得好累,香浓从未有过这样力不从心的感觉,明明胜利了,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下面的笑语声仿佛离她那么远又那么近,这时有风吹来,让她骤然想起那个稀奇古怪的梦,梦中那双空洞的奇异双眸看着她,那样遥远的、与身俱来的忧伤再次击中她的灵魂。
你是谁?为什么让我如此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