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烟花醉,张仲景多少起了懈怠之意,何况景瑜早不是需时时提点的主,于是在云主子那的时辰更是远远多与为景瑜掌事的。♀
景瑜知晓了也不恼,只差长风去将在江南玩得乐呵的茶南送过去,果不其然,张仲景回来的比谁都快,之前交代的二皇子一事更是做的滴水不漏。鱼鲜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前些时日,景瑜让长风问的青梅,道是有什么营生想做的,本存着的心思单纯,可落在青梅耳朵里,就变了味道。直接将周坚榆那生死楼的家底都掏出来,意思明白,跟周坚榆再磨磨,将多数商线给控制住。
这生死楼吧,外在真如张仲景见着的东边赌场,西边青楼,南边倌院。实际上真正的生死楼说的是北边,也有赌场,不过赌的是命、官位或是家业,若是输了,这些皆是生死楼的,若是赢了,自然生死楼也会拿出相应的回报。青楼和倌院亦是不收明钱,收的是消息,不管南北,只有用的,能赚钱的消息。入了这北边生死楼的,都是拿命来说话的,自然不是生便是死。
前头在牢里,周坚榆说的知道他真正身份,说的自然是这个生死楼楼主身份。如今青梅明着指了给景瑜,要的就是真正生死楼里那些个半数的卖命之人,自然还有他们手里的消息。握有半数,那半壁江南便在囊中,回了帝都,也算有了说话的权利。
景瑜直接提了,周坚榆只笑着喝茶,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毕竟这是逼着人平白分了身家出来,景瑜也是不急,陪着喝茶。
一盏茶终于见底。
周坚榆搁下茶杯,一派的美好,缓缓开口道:“不是不肯,只多番细下思量,也寻不出定要交出这半数身家的因由。♀”
景瑜也不废话,分析道:“周家江南独大,不夸张的说,景朝大半财富皆在周家。树大招风,斩了你周家这一支是迟早的事。你可以说你有生死楼护着,楼里的那些个也都不简单,但除非周家反了,否则与朝廷对上,你绝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便宜。这些你不是没想过。”
周坚榆看向景瑜的目光越发柔和,如滋养千年的古玉般温润又凉暖。
不错,景瑜这些个话他都想过,否则当初也不会打着要结交青梅的旗号,半推半就叫景瑜平白占便宜。毕竟仗着生死楼,若青梅这般知晓他身份的,平白出现了就叫她消失是最好的法子,不过多了个小王爷,才叫他又起了心思。任周家再大,也是天子脚下,太平盛世的,谋反绝无所成。
“景朝也不止你一个皇子。”
周坚榆捏着茶杯,在手指间把玩,“遑论大皇子在朝中颇有些举足轻重的味道,就是那五皇子听说也是深得圣宠。”
至于二皇子和基本不动弹的四皇子,没提的必要。
景瑜面色未动:“可惜皇位还在上头悬着,于你,皇位到手前,自是千般重用万般仰仗,可皇位到手,皇帝都不是傻子,银子还是拽在手里才睡得踏实。”
周坚榆轻笑,如阳春白雪:“你呢,难不成小王爷真想做一辈子?”
景瑜勾了嘴角,温柔笑颜转瞬即逝,恍若错觉:“我家夫子曾言,坐拥天下太累,不如富可敌国,叫天下仰我鼻息。”
“令夫子乃妙人。”周坚榆赞叹道。
景瑜不置可否,似是想起了那远在帝都的自家夫子,近些年对着外人总也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些。♀
周坚榆终于松口道:“在商言商,没道理什么我都出了,小王爷只亮一亮身份就占尽好处。”
景瑜瞬间恢复冷淡:“江南的半壁银山,岂是亮一亮身份便能得的。我知道你那生死楼里,掌了不少商线,那些个茶叶、布匹之类,最好的还是在你们手里,进贡的也只不错的罢了。鱼鲜生意交给张仲景了,其他的我只要贩茶和米粮,官盐和私盐的路子也都要转到我手上,再旁的我绝不插手。”
一下子被挖了那么大一块,周坚榆面上依旧笑颜温和,任谁瞧着,也是春风拂面的舒服劲,没半点变脸的架势。
“可以,所有小王爷手上的生意得了银钱,周家都占一成。还有,官府的是是非非,小王爷无条件挡下。为表诚意,生死楼会转为地下,只保命。小王爷拿走的那块,消息也要小王爷自己注意才是。”
景瑜点头:“当然。”
周坚榆也不吃亏,危险都景瑜挡了,他的生意转到地下,可银钱照收,还富得叫人看不出端倪,真没比这更值当的买卖。
不日,景瑜顶着瑜楚的名头,开了个马场。
场子里多是西北那边进的稀绝宝马,与江南的马中绝是不同,光那股子悍劲就非同一般,还寻了些长得极好的教骑术的师傅。公子哥们来了,自是一身戎马装的艳丽姑娘师傅上场子教,大家小姐来了,俊哥儿师傅也不在少数,男女不忌的,路数更是不少。
这桩买卖,光明面上也吸引了不少手上有闲钱,又闹腾的主,进账颇丰。何况暗地里直接掌了消息路子,简直是财神镇宅。
一时马场风光,别说江南无俩,天下亦是无俩。
却说那帝都,皇帝见着景瑜快月余也没个动静,定点呈上来的折子,风波更无,便想到是装疯卖傻的青梅之辈打过招呼,于是带着装聋作哑的景瑜之辈。怒倒是有,但还不至于盛怒。只寻思着是帝都这边烧把火好,还是叫江南那头的二皇子景韵来把火好。
待江南马场的风声传回帝都,皇帝这才直接黑了脸。
江南地方科考舞弊一案,底下的人早清扫干净,只曹休一人迟迟放着没动,皇帝也只以为景瑜是想拉拉地方势力保自个儿用,也就没在意,对景瑜常常甩了暗卫做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马场的事情一出,皇帝这才知道自己想偏差了,景瑜不要地方势力,他要地方的命,势力会倒戈,命这种要么生要么死的东西最是牢靠。
当日御书房里摔碎了一套茶具。
皇帝笑颜慈祥,对着水公公只说了句:“入冬已久,也该来场风雪啦。”
然后王爷府接到皇帝口谕传青梅立刻进宫面圣。搁前庭习舞的边塞公主当机立断,操起一把扫帚棍当下敲晕了青梅,硬是以昏迷不醒为由将人留在了王爷府,边塞公主在床前寸步不离的架势逼走了传旨之人。
听到回报,皇帝不怒反笑,叫那传旨的,生生吓出一阵冷汗,当日下了止,硬是病个不清。
江南,景瑜当夜启程往帝都赶,随行的还有周坚榆,张仲景留守掌事。
皇帝得了消息,笑得越发慈祥,叫水公公特意去王爷府,传几句体恤的话给青梅,也算是慰问了。水公公去了,悄声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青梅耳边传了话,硬是叫那昏迷不醒之人失了最后的血色。
待一屋子人干净,青梅才缓缓睁眼,嘴角就是自嘲的笑颜。哪怕重活一世,到底不是玩弄权术的主,实在幼稚。飞鹰传书是快,也难抓,可皇帝手下什么人没有,不过是不放在眼里。否则怕是这王爷府飞出去的,怕是都要死。
好险的一招棋,竟然险胜了。到底是出身贱鄙,被小瞧了,才占住这点微薄上风。看来小王爷正妻一事该提上日程,还有那江南依仗,该更稳固才是。
青梅眯了眼,心下思量也越发细致。
日子一天天流逝,帝都已然是越来越冷,不少体弱的更是药不离身,青梅被边塞公主那一棍打得重了,一时难以养好,加上思虑和那越发严寒的气候,硬是真的如当初回禀皇帝的,卧床不起。
王爷府里整日整日地弥漫着汤药味,平安却是还觉得不够,恨不得青梅立马好起来,莫叫自家主子赶上卧病之人才好。
青梅,或是老天却是没给面子。青梅依旧卧床,老天依旧越发得冷,甚至开始时不时飘雪了。
景瑜回来的那日,已是下了几日的厚重大雪。
人到王爷府门外的消息传回后院。
青梅穿得轻薄,随手扯了条软软的围巾在脖子上围了圈,赤着脚冲出去,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出了大门。
一行人就在前头往王爷府走,周坚榆也在里头。
青梅站定,呆呆地望着人,身子都有些颤抖。
周坚榆缓步走上来,撑着的深蓝色伞挡在了青梅的头顶,他笑得温润:“女子常体寒,该多疼惜自己一点。”
青梅扬起笑脸,带着朦胧的泪意:“周坚榆。”
从八岁起我便在等你,如今,我终于等到你了。
不待周坚榆开口,旁侧被忽视的景瑜轻咳了几声,青梅也没漏个眼光过去,于是人直接扬长而去,自顾自进了大门,自然面沉如黑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周坚榆来帝都了。
ps:前面几章真心要写死我了,各种解释,各种过渡……终于要迎来相对剧情流了……自己给自己撒花!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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