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入夜,皇帝便得报周坚榆从天牢之中凭空消失,当下盛怒不已,急召边塞王入宫商议追捕逃犯之事。♀
边塞王巡视天牢,见着牢房毫无毁坏之处,更无密室暗道,想起国宴上那一出,料定是皇帝做的手脚,对皇帝的不满更甚。当即拂袖出宫,连夜在边塞国护卫们的掩护下回了边塞国。不出一月,屯兵景朝边境,伺机而动。
朝堂之上,骠骑将军率先上奏请战:“皇上,边塞国公然屯兵边境,其狼子野心天地可鉴,臣请率兵出征,扬我天朝之威。”
一众武将附和连连,文官却是极力反对。
尚书大人李渊一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边塞国与我朝一向交好,如今闹得这般田地本便是我朝理亏。何况一旦开战,边境百姓必当日子无以为继,不如加派人手今早捉拿周坚榆归案,给边塞王一个交代才是上上之策啊。”
“皇上。”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臣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我朝连年水患,国库本便不充裕,加上今年雨季不远,恐有变,贸然开战,国库必定不堪负荷。”
皇帝不时点头,状似十分得赞同。
远征将军冷哼一声,大迈步上前道:“皇上,边塞国早有异动,开战是迟早的事。边塞国都已经举兵进犯,我堂堂天朝若还不迎战,岂不是叫他们小瞧了。微臣请战。”
长袍一撩,单膝跪地,带着穿越战场归来的粗犷豪迈。
皇帝亦是点头,不置可否,漏了点笑意出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将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视线落在了大皇子景言身上,笑道:“言儿,你以为如何?”
大皇子心下笃定,适才虽躬身垂首侧立在旁,不过皇帝面上的息怒皆是没逃过他那双眼,谦和有礼道:“回父皇,儿臣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最好,不如派礼部前往边境谈判,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适才龙椅之上,皇帝眯缝的眼里那点凌厉锋芒,他绝对不会看错,皇帝绝不会是主战的。
“不错。”皇帝随口点了句,偏头问景瑜,“瑜儿,可有想法?”
景瑜面色深然,怒骂道:“边塞国狂妄至极,但凡我天朝臣民,自当披甲出征,赶边塞国于万里之外,扬我天朝威仪。”
皇帝撇嘴冷哼,朗声道:“明日早朝都递了奏折上来,退朝。”
朝臣陆续退了出来,景瑜故意晃荡着身子,耷拉下脚步,只等着水公公送上门来,这皇帝必定召见无疑。果不其然,水公公疾步而来,道是皇帝有请。
大皇子景言回首瞧着,笑得意义不明,景瑜回以一笑,竟是透着狡黠的媚态,勾人得厉害,直弄得大皇子景言怔愣不已。
御书房。♀
景瑜以溜达之姿入内,连施礼都免了,将自己丢进了高头大椅里头嬉皮笑脸的甚是戏谑,端了杯盏在手指间旋转把玩。
皇帝一张脸沉到了底,厉声道:“放肆!”
景瑜眉眼轻佻,懒懒道:“父皇,我家夫子已然远嫁他乡,离帝都可远着呢,父皇还以为谁人能制肘于我?瑜儿年少时,父皇常说我是贱种,想来父皇说得极对,既是贱种,自当有个贱种的样儿,谈不上什么血亲。”
“小五倒是缠的好哥哥。”
皇帝收敛下神情,目光阴寒道,“这皇宫里的暗卫你说都出去了,能不能除了楚青梅?”
“父皇舍得那周家银山?那银山到手,莫说是边塞国,再多几个旁的国家,也不愁那军饷。不过么……”
景瑜嬉笑着起身款款行至桌案前头,趴到桌案上,仰脸笑得煞是好看,“父皇,我家夫子好歹周坚榆护着,可小五呢,宫里头到底人命卑贱,即便是那皇子,丢一条命也不过须臾之事。”
皇帝冷笑,高高在上的:“边塞王可也派了追兵追杀周坚榆,你道是楚青梅那身子能撑多久?这周坚榆是你偷出去的,边塞王知道了,你觉得会有何好相与的事儿?”
“父皇还不懂么,国宴上一闹,但凡景朝风吹草动,边塞王都算到父皇头上了,这仗如父皇所愿不日就开战,父皇不会是指望朝里那些个老将吧,还是边境那些个子将?父皇可千万莫起御驾亲征的兴子,帝都城门会失火的。”
皇帝直接摔了砚台,撞破了景瑜额头,鲜血淋漓,景瑜却是笑得妖娆媚世,在那片腥红下有种奇异的美感。
景瑜一顿一顿地转身,脚下迈着步子,仿佛是戏台子上唱大戏的,他说:“父皇,但凡你曾将对小五的心思分些在旁的皇子身上,也不至于至此。听闻天牢鼠患成灾,二皇兄怕是撑不久了,父皇有空不妨去瞧上最后一眼,免得大皇兄觉得兔死狐悲。”
缓缓踱步出了御书房,目光越过厚重城墙,寻着江南的方位,想着若青梅能见着如今的自个儿真的成了她一直想着的那个嬉笑怒骂的小王爷,该是怎样的笑颜,定是眉眼弯弯的,明朗如阳。
那边。
青梅和周坚榆一路才出了帝都,小七子和长风便警觉有追兵,而且不在少数。周坚榆当机立断让小七子和长风扮成自个儿和青梅另开一路往岔路走,分散追兵注意。
小七子迅速掏出包袱里的女装,当面而换上,喜上眉梢,兰花指一捻,刻意娇声戳长风的胸道:“讨厌啦,相公可要好生护着奴家才是。”
长风木着张脸,冲青梅作揖道:“小姐保重。”
顺手拎了扮作青梅的小七子,丢进临时买的马车里,假意被追兵追上,这才朝着南边狂奔而去。
可两路追兵跟着,长风和小七子引开一路,还一路皇帝派的追兵追上来,唯一指着好的,也就是皇帝下令活捉,动手时受阻不少,否则怕是一早横尸荒野了。
青梅还伤着,连日赶路,更是虚弱,眼见着追兵追上,没了法子,只得咬咬牙弃车,叫周坚榆一路背着,反倒路上还容易隐藏身形。不过两人跑不快,追兵于此也知之甚详,很快寻着人,撒网抓人。
周坚榆与青梅有些慌不择路,竟拐到了一处更是山里的岔路,一路逃命,山林越发密集,脚下的路越发不似路起来。可后头追兵正赶着,两人只得继续向前跑,前头脚下一空,一道狠摔了下去。双双一路翻滚,然后一声巨大水响,铺天盖地的水瞬间淹没两人。
青梅不会水,周坚榆身在江南,少时没少在水里扑腾,水性好得很。狠狠搂住瞎扑腾的青梅,也补不上礼数那些个虚的,过嘴度气过去,然后将人稍稍扶出水面,一路跟着下沉,同时手臂腿上使力带着人往远处去。
后头追兵跟着一个一个扑通扑通地掉下来,那些个还没晕乎过去的倒是忠心,一路顺流追上。
此处该是河道,只怪得厉害,不说藏在山里头,水流莫名湍急,水下更是黑沉,唯恐会有异数,带着青梅的周坚榆也不敢下潜。一路往前游了有半来个时辰,精疲力竭也没摆月兑一路长线候着的追兵。
却是疲惫之际,一时不察,遇着漩涡直接跌了个跟头,被卷着掉到一处峭壁之下,撞得晕乎。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瞧着青梅彻底失两人气力,心里一寒,硬撑着继续往前游。
孰料竟是喜见天日,前头水渐渐浅淡,越是往前还藏了一处暗洞,甚是隐蔽,不过好歹是干的。
周坚榆打横抱起青梅,快步入内,安置青梅。
作者有话要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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