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心潭 第九章 师徒话别

作者 : 冰速

当林若潭修炼回来之时,已是天sè昏暗,灰rì当空。小屋内,依旧是一缕烛光亮着,大锅之中,冒着丝丝热气,老者的房门紧闭着。林若潭知道,师傅在房间,在踌躇了片刻之后,他打消了去找师傅的念头,师傅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被打扰,既是如此,他也不好打搅。

随意地吃过晚饭后,林若潭回到房间,照常修炼,然后休息。时间随着林若潭枯燥单调的修炼缓缓而过,转眼三天过去,他依旧没有看到师傅的身影,一rì三餐照旧有人做好。晚上自己修炼回来,明知师傅在房中,他也只好忍着强烈的不解,没有去敲门打扰。

第四天正午,林若潭照常修炼完回小屋。在路过一座冰山山脚时,一种突来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使得他疾驰的脚步突地一顿,一双冷目变幻不定,猛然间抬起头,视线望向头顶上方。

天空一片银亮,银亮之中,一点雪白若隐若现,从冰山顶上,徐徐飘落而下。距离近了,林若潭看清了那一点雪白的身份,是一片雪白的叶子。

雪白叶子从林若潭上方飘落下来,犹如一只曼妙蝴蝶,轻飘飘而至,落过他的眼帘。伸出手,林若潭将之轻轻拈住,细看之后,眉头微皱,山顶光秃秃一片,怎么会有叶子飘落?

山顶一定有人!

林若潭心中断然肯定,当下没有任何迟疑,催动属xìng能量,顺着山壁攀登而上。冰山不高,只有一百来米,不过几息工夫,他便到了山顶,视线急忙一阵扫动,果然……

山巅悬崖一处,一道灰sè身影负手而立。

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只是背影,就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感,让人观测不出年岁,不过那满头的灰白发,却是添了几分苍老。熟悉的身影,让林若潭心中一喜,赶忙上前,刚yù开口,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当先说道:“若潭,如今你的实力也达到入境了……”

林若潭一愣,旋即对着这道身影恭敬地行了一礼:“是的,师傅!”

这个人,就是养育林若潭长大,他唯一的亲人和最亲的人,自己的师傅。

老者没有转过身,依旧望着天际。看着师傅的背影,林若潭感觉师傅愈加苍老了,从他能记事起,印象中的师傅总是有着深不可测的风范,师傅也一直都是自己所依赖的人,就算是再大的困难,只要有师傅在,他就很安心。即使自己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在他心里,师傅一直是一股最强大的力量!正是这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不轻易倒下。

而此刻,看着步入苍老的师傅,林若潭的那种依赖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是的,他已经长大了!这让他感觉到,成长的代价,并不只是自己付出,有时候,也是别人。

林若潭又向前了几步,问出了这几天的疑惑:“师傅,您这几天……”老者这几天的反常行为,一直让林若潭很是不解,现在找到了前者,自然想要问清楚。

对于自己弟子的询问,老者似乎早有应答之话,轻叹地道:“哎!人老喽!总做一些不正常的事。”

林若潭明白这是师傅敷衍的回答,因为他心里的不安,一直都没有消退,但既然师傅不愿说,他继续追问也没用。把老者的事从思绪中暂时搁下后,林若潭想到了之前师傅问自己的话……

师傅之前问了自己的境界等级……

正处于入境这个重要阶段的林若潭,敏感地意识到,师傅谈及自己境界的含义。

入境!这是一个令人向往的阶段。原因在于,只要到达这个境界,就能接受一种洗礼般的蜕变,只有经过这种蜕变的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修者,从而开始一条步入辉煌的修炼大道。

而这种蜕变的力量之源,就是被世人奉为最神圣的伟力,最强大的力量!

那就是:传承之力!

从老者口出早有耳闻的林若潭,对于传承之力的重要xìng和强大xìng,说不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师傅提到自己的入境等级,难道是准备让自己融合传承?林若潭想到这,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和期待感,在心里疯狂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实力,会到达怎样的一个地步?修炼进度,又会提高多少?

林若潭心里这般想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抑制住内心的强烈,平静地开口问道:“师傅刚才提到弟子的修为是……”

老者把头抬高了几度,目光望向了更深远的地方,缓缓道:“若潭,你七岁开始修炼,九年完成初始到达入境,天赋,你自不必多说,为师很欣慰。”话间,一阵冰冷的风吹过山巅,为老者的话,添了几分孤寂。

顿了片刻,老者才继续道:“努力,也不必说,为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这种沙哑,不是因为声音本身,而是因为不自然,或许在老者心里,说这些话,很艰难。而林若潭则是听得有些置身云雾之中,师傅虽不严厉,很慈祥,却很少夸赞自己,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大方?这让他又感到十分奇怪。

“传于你的属xìng技,你也修炼有成,修炼方面,为师一直都很满意,唯一让我不放心的,就是你的xìng子”

“坚强是难能可贵的,可在你身上,却让为师觉得心酸!”

老者缓缓说着,林若潭虽然听得奇怪,却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待师傅话语的终点。

“不管怎么说,如今你也长大了,已不再是事事都需要依靠我的孩子了,你有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所以……”

山巅风雪舞动,就像此时林若潭的心,他很期待师傅的话,很渴望那一种力量,不过,老者接下来的话,却驳回了他的想法,更使得他惊诧。

“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林若潭脑海中如划过一道闪电!他从没想到过,师傅会有离开的打算。只愣了片刻,便急问道:“师傅,我们要离开?”

站于山崖边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听似艰难:“不是我们,只有你。”

平静的双眼之中shè出惊讶,林若潭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师傅要我一个人离开?师傅为什么不走?”

把视线从天际收回,老者低着头,道:“这里始终都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在这里,你不会有人生,你已经长大了!也该出去闯一闯了,外面的jīng彩世界,才是你的天地。我已经老了,漂泊了大半辈子,也累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若潭,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看着面前已经不觉得高大的背影,林若潭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而且为师也想知道,我教出的弟子会有多优秀,会在外面的世界做出怎样的成就!就当是为了为师,你也不得不走。”一改先前的悲凉语气,老者傲然道。

“可是我不能把师傅一个人留在这,外面的世界怎样,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您不走,我也不走!”林若潭坚定地道,他是不可能让师傅一个人留在这个孤独,荒芜的山谷中的。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若潭,这一次,你是非走不可了!我相信,你的父母,也是这么希望的。”听到林若潭的坚定,老者的话更是说得如铁一般,更不惜提及到他的双亲。

听得师傅提及双亲,林若潭的双手紧紧握住,双眼之中,浓烈的杀意密布,就连语气,也如同锋芒一般:“那就请师傅告诉我,我的仇人,到底是谁?”

既然不得不走,林若潭要把真相问清楚。

林若潭的话让老者陷入了沉默!山顶的风吹得越来越急促,仿佛在替林若潭催促着老者的回答。

老者终是明白了林若潭这般拼命修炼的原因,虽然他不知道林若潭是怎么察觉到的,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说出真相,那样无疑会害了自己的弟子,因为对方,太强大了!

一定要瞒住!

“你没有仇人。”打破沉默,老者说道,“你长大了,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你父亲是个英雄,是个了不起的修者,关于他们的死,为师并没有骗你,你也不要想太多,你要做的,就是莫要辱没了他们,和他们对你的希望。”

林若潭身上浮现的杀意恨意未散去,师傅还是不肯说!十几年的噩梦折磨,早已让他坚信了梦中的事实。

“明rì一早,你就离开吧!”

缓缓闭上眼,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将暴动的情绪渐渐收敛,林若潭回归到往常的平静。

“师傅要我去哪?”平静下来的林若潭问道。

“冰原北部的水晶城,到那里的水晶学院进修吧!在那里,以你的天赋,会得到很好的修炼环境。”老者说道。

“为什么要去学院?师傅不是说过,宗门的修炼之法更好。”心里对学院并不向往的林若潭,不理解师傅的用意。

“学院和宗门并无优劣之分,只是宗门多纷争,我不想让你卷入残酷的利yù财权之中。相比起来,学院更注重培养人才,从学院走出来的人,居多的都是被皇室所招揽,虽然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比起宗门,始终是好上许多。”老者解释道。

“这也只是为师的想法,你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只要不是大邪之路,为师都不会反对。”

话后,始终没有转过身的老者,转身走到林若潭身前。

“把你的剑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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