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四下一片寂静。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拉菲尔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这一夜,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合眼。
“你太霸道,太让人难以忍受!”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小怪兽怒不可歇的脸。
拉菲尔翻了个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失眠使他头痛欲裂。
他走到浴室里,打开淋头。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顶浇下,缓缓地划过他的皮肤,氤氲的水汽迷蒙了他的双眼。
他摊开手掌,让水流穿过他的掌心。记忆就像掌中的水,一滴一滴地流淌着。和单飞从相遇到现在,一幕幕的往事不断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小怪兽,心就抽抽的疼。
拉菲尔湿哒哒地走出浴室,他扯了一条浴巾胡乱往身上擦了擦,赤~果的身体顺势倒在了床上。
追逐一样怎么也无法得到的东西,确实很累。可是,如果要他现在放弃,他却是那么的舍不得。
矛盾中,只能二选一。
是继续追着小怪兽到处跑,还是任由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悄悄地溜走?拉菲尔必须做出抉择。
拉菲尔自嘲的摇了摇头,这次他是认栽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陷得如此之深,现在他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有点困难了。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勇敢的前进吧。
******
清晨,六点半。
单飞被指挥官的mcall惊醒。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将自己洗漱完毕。
随意地收拾了一下,拎着行李走出了房间。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身白袍立在了他的面前。
单飞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站在这里?”
拉菲尔面无表情:“等你!”
单飞:“”
拉菲尔:“走吧,吃点东西准备出发。”
单飞莫名其妙:“出发?”
拉菲尔直接无视他,转身走出去按电梯。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走到了餐厅。
其实单飞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拉菲尔那张低气压的脸,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够,单飞心想这时候还是不要惹他的好,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指挥官迎了上来,他接过单飞的行李“重卡已经从运输机上卸下来了,我们吃完饭,马上出发。”
单飞:“好,把工程师也叫下来,一会一起走。”
指挥官:“已经通知了,他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说罢,指挥官便去安排其他的工作了。
单飞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拉菲尔,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拉菲尔,你今天也要回沙特是吗?”单飞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
“那你还要留在埃及?”单飞觉得奇怪,刚刚明明听他说要“出发”的。
“不要。”
“什么意思?”
“我要和你一起走。”拉菲尔的口气很强硬。
“什么!拉菲尔,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不是根本没听进去?“单飞有点恼了,“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你不能去,你要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
“我的事不用你管!”拉菲尔报复性地把单飞的原话还给了他。
“”单飞无语的杵在那里。
是啊,他的事拉菲尔不能管,那拉菲尔的事他也一样管不着。
“拉菲尔,我明白你是好意,可是你真的不能去。”单飞发现和他玩硬的没用。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拉菲尔不理他,转头走进了餐厅。
这下换单飞急了。
他了解拉菲尔的脾气,这家伙一旦任性起来谁也挡不住。
单飞赶紧跟上,他推开拉菲尔身旁的椅子,一坐了下去。
“拉菲尔,我们谈谈?”单飞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友好些。
“有什么好谈的?”拉菲尔态度冷淡。
“怎么,不想和我说话了?”单飞不太习惯他闹别扭的样子。
拉菲尔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低头吃着碗里的酸女乃。
单飞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暴君。
难道是昨天晚上,把话说重了?
单飞撇了撇嘴,搜肠刮肚地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看着拉菲尔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最后还是放弃了。
两人用完早餐,一起走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可是,当单飞看清门口的阵仗势时,差点惊呼了出来。
此时,酒店门口齐刷刷地站着两排士兵,他们清一色的穿着野战迷彩服,个个荷枪实弹,威风凛凛。
单飞疑惑地问道:“拉菲尔,这是做什么?”
霎时,还没来得及等拉菲尔回话,一名士兵就走上前来,他向拉菲尔行了一个军礼:“拉菲尔王子,可以出发了吗?”
拉菲尔微微颔首:“嗯,你们开路,我的车开在中间,后面再留一部车。”
军人领命,他快速地前去调度。
单飞:“拉菲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拉菲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和你一起去。他们是来帮我开道的,这些人是哲巴尔特派的护卫队,他们会把我们送到埃及的边境。”
单飞:“你要送我到埃及的边境?”
拉菲尔:“怎么?不行吗?”
单飞:“我不需要你送,我自己能搞定”
话音刚落,突然单飞感觉有一只手霸道地揽在了他的腰上。那只手猛地一用力,顿时天旋地转。
单飞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被拉菲尔硬生生地抗在了肩膀上。
“拉菲尔,你想干嘛!”单飞头朝下,一一呜呜的叫道。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两只脚不安分地踢来踢去。
拉菲尔身材魁梧,扛起瘦长的单飞一点都不费力气,他大步地走到悍马旁边,这时阿里木为他打开了车门,拉菲尔顺势将单飞扔进了车里。
单飞一头扎进了后车厢,他狼狈地摔了个跟头。
拉菲尔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你给我老实点!”
单飞慌乱地从后座上挣扎起来:“你这是干嘛!”
拉菲尔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欺负小怪兽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我要去埃及边境,路上无聊想找人聊聊天。”拉菲尔似笑非笑。
“你md!”单飞暴怒的吼道。
拉菲尔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挤进车厢里。他双手用力的按在单飞的肩膀上,将脸凑到了他的鼻尖:“你在骂我是吗?”
“是!”
“胆子不小啊?”拉菲尔的眼神很危险。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咬你呢?”单飞对着他呲了呲牙
“你想咬我?”拉菲尔故意将脸又靠近了些。
此时,单飞从那栗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喂!昨天是谁说我们是朋友的?”单飞努力地向后靠了靠。
“难道我们不是?”
“‘朋-友’,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些?”单飞有意把“朋友”两字拉得老长。
“想和我拉菲尔做朋友,你确定你够资格吗?”拉菲尔傲慢的扯了一下嘴角。
“你别自作多情,我可不希望成为你的朋友。”单飞不屑一顾。
“那你想成为我的什么?”拉菲尔逼视着他的眼睛,“难道是爱人?”
单飞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他下意识地舌忝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你在勾引我?”拉菲尔盯着那红嘟嘟的小嘴,“单飞,你确定你真的不喜欢我?”
单飞的呼吸有点不稳,他的心怦怦地跳。
“不喜欢!”单飞嘴硬道。
拉菲尔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将他整个人按进了后座里。他用全身的力量压着他,然后霸道的吻住了他。
火辣辣的舌头毫不留情地窜进了单飞的嘴里。拉菲尔野蛮地舌忝遍了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接着含着他的舌尖细细地啃咬。
酥麻的感觉从单飞的舌根处缓缓地涌了出来,他感觉一阵燥热快速地席卷了他的大脑。不该有的快感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全身,那是最最原始的冲动。
有时候身体比我们的意识更诚实,它不受理智的束缚,它会用最真实的反应来告诉你,它想要什么。
单飞胡乱地扯着拉菲尔的头巾将他拉向了自己,他轻轻地吮吸地拉菲尔的舌头,微微的张开自己的嘴好让拉菲尔更进来些。
拉菲尔感觉他在邀请,便加深了这个吻。他卷着单飞的舌头在他嘴里进进~出出,并且疯狂地索取着他口中的津液。
单飞无力地倒在座椅上,缺氧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他的双眼闪着迷离的水光,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了可爱的红晕。那带着几分羞涩,同时又欲迎还拒模样,真的十分的迷人。
这个吻有点失控了。
拉菲尔被他迷得快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地将手伸进了他的上衣里,抚模着他的胸膛,肆意地揉捏着他胸前的凸起。
单飞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急促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拉菲尔”单飞压着嗓子喊着他的名字,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拉菲尔急切地蹭着他的嘴唇,他的舌头不停地往那湿润的口腔里钻。
“拉——拉菲尔。“单飞的舌头被他咬住,他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嗯?”拉菲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单飞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稍稍地将他推远了些,顺便抢救出了自己的舌头。
“拉菲尔,你清醒点,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单飞气喘吁吁的说道。
拉菲尔的胸膛有力地起伏着,他撑起身体近距离地看着单飞。
“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我?”那锐利的目光狠狠地射进了单飞的眼睛里,让他避无可避。
单飞无法面对这样的质问,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拉菲尔伸手钳住了他的下巴,沉声道:“回答我。”
单飞被他逼急了,冲着他吼了一声:“我不知道!”
拉菲尔皱着眉头凝视着他,那感觉好像在评估这句话的意思。
忽然,他若有所思地放开了单飞,默默地坐了起来。
拉菲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摇下车窗对着阿里木吩咐道:“让哲巴尔的人开道,我们跟在他们的后面,告诉他们现在出发。”
单飞在他身后说道:“你竟然让哲巴尔出动军队为你开道?”
拉菲尔一副里所当然的表情:“怎么不行吗?我是为了低调行动才没动用军队的,我这次来埃及只是简单的逗留,可是,我没想到你还要去利比亚,没办法只能让哲巴尔派人为我护送了。”
单飞:“这样太招摇了,我不喜欢。”
“不喜欢?”拉菲尔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埃及也不太平?这里的恐怖分子你以为都是吃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车上运的是什么,如果没有埃及军方的护送,我看你还没有到利比亚边境,就已经落入了恐怖分子的手中。”
单飞愣愣地看着他,果然他还是太女敕了。他对中东的了解,远远不如拉菲尔来得透彻。
单飞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来,我是误会你的好意了。”
拉菲尔:“无所谓,难道我被你误会的还少吗?”
单飞知道他在说气话:“真的生气了?”
拉菲尔:“无所谓,反正我在你心里,除了惹你厌烦以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单飞“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拉菲尔恼怒道:“笑什么?”
单飞:“原来昨天晚上,你真的生气了,我果然没有猜错。”
拉菲尔:“我己经不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什么了。”
单飞:“哦?那某人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耍脾气”
拉菲尔忿忿地吼道:“谁耍脾气了?“
单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真不知道谁一大早起来就低气压。”
拉菲尔不耐烦地捏着他的脸颊:“单飞,你想证明什么?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上了。”
单飞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刺激到他——惹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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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从开罗出发,沿theiionalcoastalrd(国际沿海公路)行驶,拉菲尔将一直陪同单飞到达埃及麦督qesmassaloum,布格布格。
漫长的公路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龙,灰色的水泥路面因炎热而冒出了袅袅青烟。道路两旁金黄色的沙地被炙热的阳光烤得滚烫。车队一字排开,行驶在这条笔直的公路上。
两部军用吉普开道,拉菲尔的悍马跟在他们的后面;中间是三辆重型卡车;最后还有一辆军用吉普行驶在车队的后方。
中午,单飞随意地吃了一点干粮。
拉菲尔有点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单飞静静地趴在车窗上,出神地看着这片贫瘠的土地。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谁会想到如此贫瘠的土地里,竟然能生产出令全世界人类赖以生存的能源——石油。
拉菲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模了模单飞的脑袋:“想什么呢”
单飞:“为什么他们拥有如此丰富的资源,可是他们的生活却过得如此拮据。”
拉菲尔:“他们的贫穷来自他们的仇恨。”
单飞:“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让他们如此执着于仇恨?”
拉菲尔:“我觉得他们是习惯了仇恨,而忘记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单飞不能理解:“仇恨能带给他们什么?”
拉菲尔:“你得去问他们,不过估计连他们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单飞轻轻的摇了摇头:“习惯了仇恨的人类,真是太悲哀了。”
拉菲尔:“埃及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利比亚的人民这里的人至少还能保证一日三餐。”
单飞疑惑道:“为什么利比亚人民推翻了卡扎菲,可是他们的国家仍然处于混乱之中?”
拉菲尔吁了一口气:“后卡扎菲时代,利比亚仍然分为五个派系,这五个派系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们既是同盟但同时又是敌人。现任的总统根本无法平定各方势力的角逐,他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单飞:“这么多的派系之争,难怪会导致战火延绵不断,利比亚人民真的很可怜,看来他们希望和平的愿望是很难实现了。”
拉菲尔:“所以我们要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安宁。”
单飞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把目光继续转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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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点45分,他们终于到达了布格布格。
拉菲尔让车队停靠在紧急停车带上,他推开的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单飞也跟着跳下了车。
烈日西沉,可是那被炙烤过的水泥路面仍然残留着滚烫的高温。炽烈的阳光蒸发了沙地上所有的水分,干燥的风夹杂着黄沙侵蚀着单飞的皮肤,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拉菲尔将他护在身前,以免他被沙尘侵袭。
单飞仰起头,眯着眼睛近距离地看着那双栗色的眸子:“你该回去了。”
拉菲尔当然知道他不能再往前了,这里已经接近利比亚的边境了:“你自己要小心点,晚上到了利比亚要给我电话,报告你的方位知道吗?”
单飞:“好的,我会给你电话的。”
拉菲尔继续交代道:“三天后必须回来,我每天都会让人用卫星定位你的位置,以防万一。”
单飞有点想笑,但还是绷住了:“行了,拉菲尔王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拉菲尔严肃道:“你给我认真点,这事很重要!”
单飞:“好啦,都听你的行了吧,我还要赶路呢。”
“单飞”拉菲尔欲言又止,最后他努力的憋出一句,“一路顺风”
单飞:“好,你回去吧。”
拉菲尔凝视着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将他紧紧地抱着了怀里。
“答应我,平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卡扎菲时代的五个派系:一、伊德里斯国王派,即卡扎菲于1969年夺权前,原利比亚的统者伊德里斯国王的原班人马。二、阿拉伯民族主义派,这一派中,仍然隐藏着一定的卡扎菲信徙。三、伊斯兰派。四、曼苏尔·基希亚的民主联盟派。五、在推翻卡扎菲政权中发挥了显著作用的青年运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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