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到医院的时候,是午休时间,医护人员和病人大多都在休息,但安静的氛围却透着一丝古怪。♀
病区走廊上隔几步就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手上甚至颈部都有刺青,有的公然抽烟,也不见有护士敢上前阻止。
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些……是段轻鸿的人吗?
陶然心脏砰砰跳的极快,步伐也越走越快,前面转个弯就是苏苡的病房,如果出事……
她不敢想象。
“李医生耳朵不好,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转院我同意,不过你只能在我给你的这份转院报告上签字,至于转去北京的那份……”只听撕拉几声脆响,原本完好的纸张已经被扯的粉碎,碎屑都飘到了陶然脚下,“已经这样了,你就当没看到不就完了?”
“转院必须经过家属同意啊,苏家那边我们没法交代……”
“噢,这样。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每天都像今天一样,来请各位医生和护士小姐吃午餐。我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等。”
诡异紧绷的气氛多持续几天,这家医院的高干病房大概很快就门可罗雀。
年轻男人的声音,像低风拂过树叶,带一丝慵懒三分张扬,不疾不徐地听在耳中,却像命令一样不可违抗。
陶然忽略头上直冒冷汗的白大褂,愣愣地直视面前那张轮廓深邃分明的脸,有别于东亚人种的千篇一律,是一眼就忘不掉的混血风情。
段轻鸿也恰好看过来,他比四年前懂得掩藏自己,漆黑眸色里不见当年的杀气和跋扈,微微挑眉,眉眼好看得过分。
他好像已经认出她是谁,径直走过来,充满兴味地说,“柳小姐,幸会!”
他居然认识她?陶然只觉得一股沸腾血流涌上来,下意识挡在病房门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段轻鸿低沉地笑,“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他们要把苏苡转到北京的医院,我赶来阻止。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她走。”
一句话轻描淡写,眼中却闪过狠厉,再怎么懂得掩藏,他也还是狠辣著称的段家少东。
“柳小姐你呢,来找姜队?不好意思,他今天不在这里,大概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会儿才能到。”
陶然硬气地扬起脸,“谁说我来找他?我是来看望苏苡,听说她已经醒了。我劝你不要乱来,这里那么多人看着,门口有保安也有警察,你别想再像之前那样掳走她。”
坦白说,她今天到医院来之前,还祈祷不要跟姜禹碰面,可是这一刻,她却无比希望他也在这里,跟段轻鸿分庭抗礼,保所有人安全。
段轻鸿笑意不减,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病房,“小苡还在午睡,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他在医院进出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好像那里不是病房,只是他豪宅里的一个普通房间。
苏苡睡得不深,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病床上度过,她已经睡的太多了,一点点响动就醒过来,眼前是段轻鸿放大的俊颜。
她以为是在梦里出现了幻觉,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他的手指已经按在她的唇上,轻怜蜜意地哄,“嘘,别大惊小怪,有朋友来看你,小心吓到人家。”
她几乎被他指尖的温度灼伤,他的呼吸和体温都不正常的高热,脸上有病态的红。
这男人在发高烧?
她狠狠瞪他一眼,他确定她不会尖叫大喊之后终于放开手,苏苡这才看到他身后的柳陶然。
她微微一怔,“你是……”
“我叫柳陶然,是……是江临晚报的记者,不过刚刚辞职了。我以前还做过电视台的实习记者。”陶然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如此和善温柔,跟苏荨一模一样的脸孔,可是气质秉性却完全不同。
她倒显得有些局促,甚至特意强调电视台实习的经历,想要勾起对方足够的回忆。
段轻鸿在沙发的角落坐下来,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苏苡掀开被子下床,拉住陶然的手,露出几分惊喜,“你就是柳陶然,是姜禹的未婚妻?”
这样的反应大大出乎陶然的预料,苏苡不是应该充满哀怨地瞪她恨她,凄风苦雨地控诉她害人害己,夺人所爱吗?
她艰涩地笑了笑,解释道,“已经不是了,我跟他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苏苡微微一愕。
姜禹这个时候赶到病房,身后跟着正好遇见的苏荨。病房里有浅蓝色的屏风,遮挡住坐在角落的段轻鸿,姜禹第一眼只看到不属于这个病房空间的陶然,绷紧了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苏苡醒了,所以想来看看她。”本以为心里面已经无念无波,谁知听到他充满戒备的质问,还是会觉得伤心难过。
“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她也马上就要转院,不会再住这里,你也不用再过来。”
苏苡不赞同他对陶然的恶劣态度,“大禹……”
陶然却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知道的,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们。今天我只想来说声对不起,四年前的报道,我是无心的。”
苏苡握住她的手,“柳小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陶然看了姜禹一眼,才对她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四年前我在电视台做实习记者,抢新闻的时候拍下了你的影响,曝露了你证人的身份,才害你被掳走……”
角落里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陶然的话,本来就十分苍白的解释更显出几分无力。
姜禹这才发觉段轻鸿也在,戒慎地大步上前,挡在苏苡身前,厉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苏荨这才急切插话,“就是你,就是你不让我妹妹转院!我现在是她的家属,转院文件上要有我签字才能算数!”
段轻鸿站起来,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昨晚被姜队请去喝茶,吹了整晚冷风,头脑更清醒了几分,决定来看看自己的女人好点没有。这医院条件不怎么样,我也想给她转到更好的医院去,所以……我不是不让她转院,而是不让她由着你们的意思往帝都转。”
他又瞥一眼苏荨,“小苡不在不是更好?你不是巴不得苏家就你一个女儿么,这样就没人跟你抢父母的关注,也没人跟你抢男人。啧啧,可惜啊,到现在你都还没搞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情敌。不如站到我这边来,也许我还能帮帮你!”
苏荨被戳中隐秘心事,恼羞成怒,气得脸色涨红,“你!你胡说些什么!”
她是接到医院的电话才赶过来,谁知道一来就是这样的局面,本来以为可以看到鹬蚌相争,她好坐收渔利,没想到段轻鸿这男人这么难缠又不留情面。
“至于柳大记者……”他想了想,忽然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是谁告诉你,我当初带走小苡是看了你们那报道?姜禹吗?哈哈哈,实在太可爱了,他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就甩了你不跟你结婚吧?”
姜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将他重重抵在墙上,眼里都是血丝,咬牙道,“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
“班房坐一夜,光是吹风发烧不够威,麻烦姜队下狠手,朝这儿打……”段轻鸿仰高脸,毫无惧色,“青一块紫一块才好看,反正我家小苡会帮我上药包扎。”
他目光流转,明明高烧烧得人都有些月兑水虚浮,还不忘转头冲苏苡眨眼调请。
苏苡上前拉住姜禹,“大禹,四年前的事,的确不关柳小姐的事,我可以给你解释。你不要冲动,先放开他再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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