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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府宅谈不上富丽堂皇,占地面积约莫只有四五百平方,府前建有石桥、泮池,两条颇为宽大的街道分别连接入孝敬里的古街巷,沿路全以青石板铺筑,不知为何缘故,地面纵横交错蜿蜒,宛若一条腾空翻身的青龙。
府外并无守门小厮,冷冷清清,除了一介布衣老者倚靠在门边打瞌睡,便无他人。
与平日不同,孝敬里的街道忽然冷清得可怕,往日但凡经过司马府,孝敬里生活的百姓都会驻足如那朝拜般往司马府看上一眼,而近日,莫说朝拜般的一样回首,甚至连个人都没有,街道空荡荡,周遭一户户大门紧闭,唯有司马府有些后知后觉地一片宁静,普通的百姓则早已经关了门躲在屋里求菩萨告女乃女乃,祈祷那支黑甲的骑兵没有歹心。
好在,还真是让他们给求菩萨告女乃女乃给求告对了,袁尚根本就没有拿下孝敬里的意思,一个孝敬里,既不算险要之地,也没有特殊意义,对袁尚而言,形如鸡肋,至于他为何会在温县停留,自然是特地为了这个声名不小的司马一族。
司马八达,袁尚早就有所耳闻,再者,八达里还有一个令袁尚怎么都无法无视的枭雄,比起曹操,一点也不逊色的司马懿。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袁尚仅仅带着十几个大将与少数的亲兵便入了孝敬里,大部骑兵则在孝敬里的两三公里外原地等待,天色并不算很晚,袁尚也没有在原地驻扎的意思,故而将数万骑兵留在孝敬里之外歇息,纵马一日,数万虎狼烈军谈不上多么的疲累,不过,有机会休息总是好的。
靠在门墙边上的白发老者乃是司马一族的老门丁,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多是以老门称之。
老门在司马府当门丁的时间比府内那些个老管家都还要久,甚至可以称之为三代元老也不为过,这么个人,八十多岁,身体却依然很硬朗,餐餐大酒大肉,在司马府的地位非常的特殊。
看似在瞌睡,实则心中早已警惕了起来。
二十几道弥漫着浓浓血腥味道的身影缓缓靠近,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悄然眯起,顾不上瞌睡。看似老迈的身子蓦然一紧。
“都是高手啊。”
老门浑身的毛孔炸开。犹如遇上大敌的猫咪。只差一**跳起了。
为首正是袁尚。
李二牛这个淳朴的庄稼汉正以一种异常别扭的姿态走在袁尚前面。
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直令李二牛别扭得咧嘴。
这个挺二的汉子,以骑驴的姿态,将高大的战马当做驴骑了。瞬间来了报应,被战马给折腾得够呛,第一次骑上无蹬的战马,好好地享受了一回颠簸的舒爽,在沮鹄的帮助下,虽然成功下了马,走起路来却像是被十几个猛汉给硬上了般,扭扭捏捏,一米八几的个儿。走起路来彻底朝娘们看齐了。
知道袁尚不会对他不利,这个单纯的憨大汉心思便灵活了起来,嘴上不说,心里将沮鹄全家给问候了个遍,却依然还不够过瘾。只觉得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这是司马府的老门丁,几代元老,连司马府当代的府主遇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的。”李二牛看了眼靠在府门边上的老门,低声与袁尚说道。
袁尚闻言,看了眼那满头白发的老者,微点颔首。♀
“是个高手。”半个时辰前才赶过来的庞统轻声道。
袁尚表情淡然,不置可否,走了上去。
鞠义牵招徐晃等人紧随其后,孝敬里虽然不是什么危机四伏的险境,众人却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并州的势力才刚有起色,袁尚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庞统鞠义等人岂敢有一丝的马虎。
袁尚的脚步在老门丁两步之外停住,语气颇为温和道:“我等自并州而来,特地拜会八达先生,烦请老先生帮忙禀报一声。”
袁尚口中的八达先生并非一人,而是囊括了司马府八人,而以先生称之,则是因为八达目前都已弃官赋闲在家,这个称呼最为妥当,既不自称晚辈,也不点名来人是谁,袁尚相信有并州二字,司马府内的那几人定然会邀他进府,这点,袁尚还算比较自信的。
眼神浑浊形如瞌睡的牢门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当下,便是以老门这等极少离开孝敬里之人都尝闻过并州虎狼的威名,特别是袁尚突袭了幽州之后,威势更凛,各种小道消息流传,以孝敬里的偏居一隅尚且议论纷纷何况他方。
老门丁睁开眼,半真半假视线模糊地望着袁尚,见其一系锦衣,年纪轻轻,言语也颇为得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身后十几个披甲的大将让老门丁内心猛然一紧,老门丁虽然只是个看门的,却因为身份特殊,眼界同样也不差,一眼便看出了庞统鞠义牵招徐晃等将领的不凡。
“老朽腿脚慢,这就去禀报我家的府主,公子与几位壮士请稍等。”老门模了模眼睛,躬身要低声道。
“不急”
袁尚笑如春风,给人的感觉就颇为舒服,却听他说道:“老先生且先去禀报,我等不急,慢点走便是。”
“谢公子体谅。”
老门连说了两三遍,看起来略有些吃力地推开府门,枯瘦的身子轻轻一钻,很快便消失在袁尚等人的视线内。
袁尚两手负于身后,与庞统鞠义等人一起挺身而立,倒是李二牛颇为好奇地四处打量,大小生活在孝敬里,他却是第一次离司马府这么近,司马府在这小小百户之里极有威望,以李二牛这世代的庄稼汉,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司马府,这一次托袁尚的福,倒还算是第一次站在司马府的门外。
“啧啧”
李二牛不停地打量,模模颇有历史韵味的门环,碰碰门口的抱鼓石,数数台阶,倒是不亦乐乎。
“喂,李二牛,稳重点,都当爹的人了,丢不丢脸啊。”
沮鹄似乎八辈子前与李二牛有仇,本来话不多的人,与李二牛碰上了,竟然变成一副尖酸刻薄的后妈模样。
李二牛似乎有些怕了沮鹄,一看到那张年轻的面孔,就觉得后脑勺一股隐隐的疼痛。
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马就缩了回来。
心里指不定怎么咒骂沮鹄的李二牛连忙走到袁尚一侧,经过短暂相处,这个心思简单的庄稼汉倒是收起了对袁尚的惧怕,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大将军比其他人好相处了许多,特别是与沮鹄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袁尚笑而不语,对于李二牛感观还不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我生存特点,李二牛的这种自然朴质的天性比起心思复杂的人,着实令人心生不了恶感。
虽然与李二牛相处不久,不过袁尚对自己看人的眼光素来很自信,前世今生加起来快五十岁,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李二牛,有没有想过当兵?”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的鞠义拍着李二牛的肩膀问道。
便是袁尚也看了过去,李二牛虽然性子懦弱了点,不过这不打紧,到战场上磨砺个一阵子,死人见多了,心肠保证比石头还硬。
“当兵啊?”李二牛模了模脑袋,有些迷茫道:“没想过啊,十五岁的时候,俺那未死的老爹就说过不让李家的男儿当兵,说来也怪,俺这被驴踢过的脑袋,连大字都记不住几个,倒是将这句话记得很牢固,当兵会死人,以俺这身板和性子,两三下不就被撂倒了,现在吧,都当爹了更没有那个想法了。”
“哦。”
鞠义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一丝的恼怒,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能看得很开,若是换作金百万在此,二牛这么没志气地回答他,还不给他一巴掌扇飞出去,听李二牛如此回答,鞠义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沮鹄有些恨其不争道:“好男儿自当沙场裹尸,守着这么个小地方能够什么出息。”
李二牛可算是怕了沮鹄了,闻言连忙缩了缩脖子,再怕被一个手刀拍中后脑勺。
“好了,李二牛志不在此沙场,也是好事,天下大乱,总该有人留在乡野,不然仗打光了,人也死没了,这天下土地谁来耕耘?”袁尚笑了笑道。
“嘿嘿,将军说的是。”李二牛望着袁尚憨厚地笑着。
庞统立于袁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见袁尚点了点头,这才拉着李二牛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以庞统的会做人,自然看得出来袁尚对李二牛感官不错,给不了锦绣前程,送点富贵还是轻而易举的。
吱呀一声沉沉的声响,司马府正门打开。
袁尚眸子微动,随行十几个大将接连望去,恰见几个相貌非凡的男子走了出来,为首者正是司马府的府主,司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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