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在一片潮湿中抬起头来,将黏在脑门上的头发捋顺。无力地翻过身来,邯郸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好似从那上面会突然冒出一朵两朵悄然绽放的木槿棉和穿着水月广袖流仙裙在花田中初识爱情的她:
玉门千年一回的天明之日,邯郸穿着神服来到母亲生前种的那一片木槿棉地。木槿棉从一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起紧闭的花瓣便开始“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发出细微的声响。一片片,一朵朵渐次开放。瞬时,褐色的田地竟成了粉色的晃动的海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阳光中的甜香味,顿觉心旷神怡,于是睁开亮眸,挥动长袖,在清风徐徐中翩然起舞。姿态犹如半空中翻转扑凌的雪花般圣洁高雅。时而双臂挥后右腿勾起带动身子往前凸;时而双腿交叠蹲下右手在在头顶挥舞像是在作别今日的太阳;时而抬起左腿与右腿形成一条直线与地面垂直在原地飞快地旋转——腰带飘舞、衣玦翻飞如一只火中振翅挣扎的雪白飞蛾。长发如墨入水般丝丝散开,“簌簌”的声音更是使得邯郸彻底的变成了在空中破羽而飞的蝴蝶。
正跳到忘情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应当是少年吧——否则这清爽的声音中怎么还会带着些许青涩呢?身子略微一顿,月白广袖从右边身体及地划起伴随着她以单脚为支点的一个轻盈的转身从头顶到肩头滑至左半边脚下——一个“回风返雪”做成一个福身状。待抬起头时却只见快暗了的天色和一望无际的静默的木槿棉。正蹙眉暗自疑惑着,邯郸突然“呃”地一声闷哼出了声。一双大手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硬是将她福着的身子扯直了。双手如蛇缠身般越来越紧,仿佛是要将邯郸的肋骨根根勒断。邯郸的头因脚下不着力无力地垂在他的肩上,眼看着太阳西落和天边如血的瑰红。他的头也靠在邯郸的肩上,下巴死死地抵住邯郸的脖子,耳边轻轻呵出的气息不经意地挑动着邯郸的每一根神经。
天色已暗,晚风轻拂。虽然知道是他,可邯郸还是紧张的要死,双手模索着他的双手——指骨分明,修长冰凉。邯郸的声音颤得不像样:“家明~”“嗯?”邯郸一个激灵,趁他放松下来便狠狠地扒开了禁锢她的双手,提步就跑。裙裾划过满地的花枝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弧线;双袖不停地左右摇摆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树木,花朵,大山都在飞快地往后移#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可邯郸还是逃月兑不了沈家明,一只有力的大手搂住了
她的纤细的腰枝顺手将她捞进了他的怀抱。
娇气轻喘,扶着他的双臂慢慢抬起头来直视他灿如星海的眼眸邯郸的脸又红成了一片,不由地将头偏在一边。环在腰上一双大手渐渐收紧,“塞雅,我喜欢你!”急促的话音刚落,两片滚烫的唇瓣便贴了上来,唇齿嘶磨间,邯郸也迷乱起来,悄小心翼翼地踮起脚来,双手慢慢攀上了他在凉风下光滑冰凉的颈项#82
往事历历在目,而今时却不同往日了。脑中电光火闪间,天花板上的木槿棉全都融汇成了沈家明昨日那张坚定、含恨的脸。邯郸猛地闭上眼睛强自镇定下来,暗暗地想着此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