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棋与剑——两个熊孩子在用绳命谈恋爱
“太晚了,我很困。”季羽抬手看了眼表,22:23.
“你在哪儿?”
季羽看了看车窗外,“宣华路口。”
“在那里等我。”
电话说到这里,游钧没挂,季羽推断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只是把手机扔在家里,等他先挂而已。
“停车吧。”季羽挂断电话,揉着额头,自从上次在岛上发烧后,偶尔工作太累就会头痛。
“季羽,你根本不了解他,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真的就把那件事交给他去做?那可是关系到你自己的名誉和性命。”芒果放下pad,知道季羽决定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还是忍不住担忧。
“正因为不了解,我才需要跟他谈。你放心,我有分寸。”
五分钟后,二手大众急刹车停在旁边,车内emo音乐即使隔着车窗依然很震撼。游钧拍了拍芒果身旁的车窗,玻璃滑下,极具穿透力的重低音朋克直冲耳膜,游钧说话几乎是喊的,“马大经纪人,借你家季天王一用!”
“在没看到你能力之前,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只会觉得你很幼稚!你别以为迷惑了季羽,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芒果咆哮着,他想卸下方向盘砸向眼前的不良青年。
疯了!季羽也跟他一起疯了!
被改装过的迈巴赫在深夜车流量减少的城市主干道上演着极速飙车,没被交警追捕简直是奇迹。驶出市区后,在临海路上更是飙到180迈以上。更惊险的是,在没减速的情况下,车冲上了郊区猴山风景区的盘山公路。
季羽紧抿着唇,盯着前方车灯范围内不断被吞没在车月复下的白线,一言不发。事实上,整个车内都充斥着震破鼓膜的摇滚乐,就算说话对方也未必听得见。
漆黑的盘山公路上没有车辆,甚至连路灯都差不多坏完了。景区大巴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爬上山顶的路程,硬是十多分钟冲到可以俯瞰整个临海市的开阔地。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车停在山崖边,游钧摔上车门,将季羽从车内拖出来。
最近一直忙于各种训练,对常人来说吃不消的训练强度,却让他有过多精力消耗不出去,以至于刚开始那两天跟小王和露露他们泡吧后,回家还得做两小时体能训练才睡得着。后面几天,在他的要求下,至少两项以上的训练同时进行,再加上些需要消耗体力的训练,才解决了他因精力过剩而失眠的问题。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谈吗?”季羽甩开钳制他的手。
“不能!在船上那么多天,我每天晚上都坐在酒吧里,你就装不知道吧,你有找我好好谈过吗?
回来以后你就把我扔给那些狗屁导师,整天被人骂得团团转,你有找我谈过吗?
你说让我做你替身,好,我可以给你当人肉沙包,你们用替身演员那套借位、半身、远景等等,我都知道。当然,我知道,以你的演技根本不需要给我来个脸部特写。
没错,我确实是自己要求为你做事的,在外人面前我什么都能忍,我绝对不会有半点情绪失控,会将你的要求全部做到。
可你让我做什么?
参加选秀节目,练演技,你是想彻底把我打造成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吗?!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去整容?”
季羽揉着额头,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头痛,他简直被吵得头都要炸开了。
“你先把音乐关上。”
游钧扶着车窗取下车钥匙,世界总算安静下来,多日来的憋屈却全部涌上来。
“说吧,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否则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耗着,你也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最近很忙。”沉默近一分钟后,季羽淡淡地开口。
“很忙?!”游钧简直被他的理由气笑了。
“嗯。”
这几天季羽一直在忙着《吸血4》中最后阶段的拍摄,由于封晨受伤退出剧组,剧中那个叛徒角色临时换成星盛声名平平的良温言,由于这个角色在后面只剩下两次场景,都是跟季羽对戏,为了不返拍前面的镜头,在拍摄中尽量都是季羽正面出镜,良温言在不到三分钟的镜头里,都给背影或四分之一侧面,跟群众演员也差不多了。
不仅是《吸血4》,季羽还接了个汽车广告,《无名枪王》接下后,媒体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媒体以他外貌过于完美精致为由议论他是男人中的“花瓶”,无法胜任剧中角色的铁血和担当。
同时还要准备新年后的第一场演唱会,更不用说刚回国就排得很满的记者见面会和粉丝见面会等,最近每天只能休息四至六小时,因为这个原因没和游钧见面完全不是借口。
“既然你并不怀疑,而是肯定害你的人就星盛的董事长邱天明,为什么不让我一枪解决他,用得着把我卖给星盛吗?”游钧最近的火气全被季羽发的那条“睡了吗?”给撩拨起,再这样不明不白地跟季羽耗下去,先发疯的人肯定是他。
“没那么简单。”车灯熄灭后,深冬的夜漆黑寂静,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在两人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季羽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隐忍无奈还有更多游钧看不懂的内容,“星盛能在几年内跻身与皇室齐名的经纪公司,并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不断推出新面孔,捧红多少明星。
他们有仅次于皇室的地下组织,其管理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他们的幕后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推在明面上的傀儡,如邱天明。
简单说,就算你杀了邱天明,他们立即就会推出一个新的傀儡,而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追杀。他们有股从不动用的地下力量,如果不彻底根除他们的暗线,就算你杀了他们的幕后人也没用,他们有培植好的继承人。”
“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游钧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原以为帮季羽搞垮星盛就了事,没想到摊上这么棘手的事。
“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你恐怕很难理解,其实我也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仇视我。”季羽深深地看向游钧,到现在他还是不确定游钧接近他的目的,两人认识不过十多天,但短暂的时间又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拉长,总有种跟他相识半个世纪的错觉。
游钧每次看到季羽露出将信将疑的眼神就恼火,抖出那条最近一直随身带的黑布。季羽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又想做什么?”
“你不是最厌恶看到我的眼睛吗?那我就蒙上好了。”游钧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不想一个人在山上吹冷风的话,就上车。”
他这是要蒙着眼睛驾车下山吗?
季羽从未害怕过,即使是在爱尔娜米号上时,项链被人拴在船栏杆上,解项链时突然被甩到船舷外,知道对方抓住自己的软肋,也只能感叹命运无常。
后来被游钧救到孤岛上,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重生。在完全不清楚状况下,就被游钧制住,做他的俘虏,被他赶进海里蒙住眼睛游到昏迷,被胁迫进行各种体能训练,那种身处地狱,毫无希望的感觉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回忆。
知道自己不是游钧对手,依然冷静地一步步制造陷阱,为了在绝望的境地里取得主动权,他甚至在计划实施前想过,一旦失败,游钧对他做出无法容忍的事,他就死。
是的,他不怕死,不论是解项链时,还是被游钧折磨时,甚至是最后那天,游钧交给他枪,让他小心时,他都没有放弃过要制住游钧的念头。
游钧给他感觉太神秘,太强大了,这样一个人,还异常敏感。从没有人敢像游钧一样企图霸道地主宰他的一切。
而此时游钧明显在作死的举动,却让他动摇了。
想要拿死亡来换取他的信任,真是可笑!
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季羽走神的同时,游钧已经向后面倒车。季羽跑过去,使劲拍车窗,“游钧,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给我下车,说清楚!”
车窗打开,里面震撼的音乐已经关闭,游钧冷峻的脸上依然蒙着黑布,他甚至连头都没偏,挑染过的发丝在晦暗不明的车内泛着幽蓝,“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上车。反正我闭着眼睛也能把车开下山去,不用勉强自己,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季羽绕过车尾,坐到副驾驶座,“跟你走没问题,但走之前,我们最好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想出点意外,到另一个世界还面对你的臭脸。”
跟随那些鲜活的记忆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无数疑问。
游钧没有船,他是怎么在肆虐的飓风中救自己的?
那场飓风开始前,他有种强烈被窥视的感觉,照明灯扫遍附近海面,他拿望远镜观察过,确定附近没有任何船只,游钧是怎样“碰巧”看到他落海的?
如果他跟随商船,身边应该还有别人,那种情况更应该对爱尔娜米号上的人发出呼救才对吧?
为什么在孤岛上头三天,游钧对他蒙的黑布看得那么严,之后又不当回事了。说是给自己不穿裤子找借口,也太过牵强了吧?
他始终感觉游钧对他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游钧一定催眠过他,每次努力去想的时候,头就开始痛。
所有的疑问全部交织在一起,最后季羽开口问出的,却只有两句话,
“你是谁?你是怎么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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