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前的意外事故发生之后,好友李昌龙一直要抓他去收惊去霉运,直说这个村子里有个大师在收惊化煞方面很有一套。就算高元也觉得那场事故发生得太离奇,可能真的有必要请玄异人士走个过场,买个安心什么的,但他可不是失业中的沈维埕,成天没事干,有无限的时间追着他那个有出墙倾向的女友跑。
他堂堂“日升”集团的总经理,日理万机,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极满也都是极重要的,所以在跟秘书确定了行程,实在排不开之后,他当然无法马上跟着李昌龙去给那个听说很有道行的大师收惊,总得等他回台北将事情处理到一个段落再说。
于是,当他高效率地将自己的行程重新安排,把立即需要解决的事在三天之内处理完后,便又开车南下,把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安排在小镇。于公,可以跟李昌龙去详谈开发案的事;于私,就是见识一下所谓的大师,体会传说中很厉害的收惊了。
不过,高元真没想到,李昌龙所谓的大师,竟然是赵子昀的四叔。
当他们一踏进赵大师家庭式的宫庙时,就见到沈维埕与赵子昀并排站在神桌右边角落一处牌位前,听着那位大师双手高举一个装着香灰的盘子,口沫横飞地对两人说明着什么。
宫庙里有不少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师讲解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没人,有空去理李昌龙与高元。李昌龙反正是熟客了,自是不会干晾着等人来理,很自然就跑去抓着赵大师的女儿追问眼下发生什么事,怎么会那么多人在看热闹。
得到的答案让高元觉得很扯。
什么赵父显灵,指示着沈维埕与赵子昀是天作之合,最好尽快结婚。结婚之后,所有灾厄将可破除,再无邪祟近身……
一般普通人对玄幻的事都遵从孔老夫子的指导……敬鬼神而远之。这世上对灵异事件的人毕竟不是太多,就算科学无法证明这些玄之又玄的事,但一般人也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不管存在不存在,总之,大多是不靠近、不接触的。
高元可以接受盖房子要看风水、运气不好找大师改运、结婚时找人合八字……毕竟是中国人,骨子里对道家风水命理的理论还是尊重的。可是,拿着号称“发炉”过后的香灰,在那边胡诌着一大串“指示”,实在也太离谱了。尤其这指示还关乎终身大事,简直是儿戏。
“你不会信他说的那些吧?”趁着赵四叔拉着赵子昀苦口婆心相劝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空档,高元跟沈维埕走到宫庙外的大广场边,问道。
“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它被人解读出来的,合乎我的需要就成。”沈维埕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目光仍然追着宫庙里正乖乖听赵四叔训话的赵子昀看。
“得了。都交往十年了,你这副牵挂上心的样子,摆出来不合适。”高元冷哼。“你不是那种重视爱情的人,而且赵子昀的品格也不足以让你碟石心肠融化。我就不明白她这样风评不佳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追着不放。但凡你还有点男人的傲气,早该将她给甩了。♀”
“是甩了没错。”沈维埕难得这样坦白。
可惜高元半点也没听出他这话的真实性,更加哼声连连道:
“哈,甩了?!我怀疑你被下了**咒,咒物就是那盘香灰!瞧,那盘香灰‘指示’你得娶那女人,你竟然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你真的是我认识了六年的那个沈维埕?”
“你怎么会期待我还是十八岁以前的样子?在我们都已经三十岁的现在?”老实说,就算同窗六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没多到哪儿去,毕竟只是点头之交。
“你该不会被这几年的不顺心给弄没了心气吧?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这不像你。”高元不喜欢看到沈维埕这样,身为他最看重的对手,把超越沈维埕当成证明自己优秀的标的,沈维埕应该要更有气势一点,而不是连甩个不忠贞的女友都不干不脆,像是被女人吃定的样子。
“高元,你是来收惊的吧?”沈维埕没接他的话,下巴抬了抬,指着赵四叔的方向道:“我看赵四叔应该是有空了。”说罢,往宫庙的方向走去。
高元不爽地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从沈维埕口中挖出一点答案,所以便先说出这些日子从李昌龙那边打听来的一些赵家往事:
“我听说赵家祖上就是修道的,几百年来也出过一些具有特别神通的大师,不过这一百多年来倒是没再生出有慧根的子孙。赵家长房嫡系上数三代就单传,而且还早逝,没一个活过四十岁的。如今算起来,赵家的嫡系正统,也就赵子昀一个,不过我看她是没有什么神通的。至于赵四叔的本事,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学成的。我说,你不会是想要学这些道家玄术吧?不然为什么还要跟赵子昀纠缠?”愈想愈觉得有可能,高元揪住沈维埕的手臂问。
“只是遭遇了一次离奇的车祸,找人消灾化煞就成,你别陷入了!”只要想到精明理智的沈维埕有一天会变成那种成天把“大师”、“师父”挂嘴边的信众,就不寒而栗。
“你想多了。虽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很玄幻,但我并没跑去当信徒的意愿。”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反对娶赵子昀?”这是仅次于迷信鬼神灵异之外,第二糟糕的事了。
“是啊。”沈维埕笑了笑,道:“看她那么不情愿,我就觉得娶了也不错。”
“……”高元听了无言以对,突然觉得自己为着沈维埕的自甘堕落、委靡不振而跳脚的行为简直傻透了。看这家伙还有心情使坏心眼,就知道他脑袋一直在正常运转,没有被下**咒。
两人走进宫庙里,就见到原本还在跟赵子昀说些什么的赵四叔突然瞪眼看着高元的脸好一会,再回头看了赵子昀一眼之后,走过来又更仔细看了看,露出讶异的表情。
“赵先生……”高元被看得不自在,于是开口要问。
但赵四叔没理他,迳自对赵子昀道:
“子昀,如果你真的不想嫁沈先生的话,那么就嫁这一个吧!他的面相跟你很合,你们也有缘分,所以你的八字能旺到他,正是互补相帮一辈子富贵好,命的姻缘格局。”没去注意自己这一番话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赵四叔满心只为侄女打算;所以,为防有个错漏,又仔细看了看高元与一旁的沈维埕,手指不停地掐来算去之后,有些遗憾地道:
“当然,比起嫁沈先生来说,这个还是差了一点。”
比起沈维埕还是差了一点……玻璃心毫无预兆地中了一箭,高元整个人风化了。
互补相帮的富贵姻缘吗?沈维埕眯了眯眼,目光比北极的寒风还冷的飕飕扫向赵子昀。
而,赵子昀正被四叔这个离谱的建议给惊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完全想像不出来为什么四叔在劝了她老半天、要她尽快嫁沈维埕之后,在下一秒就给她指了个备胎……这种思维也太跳月兑了吧?简直是直接跳月兑出银河系了吧?!
“……”一旁看热闹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赵子昀觉得她没有理由在面对沈维埕时感到气虚;但,似乎她就是愈来愈气虚,始终抬不起头、扳不直腰。
每次面对他,就处于一种既心虚又生气的状态。她很努力想要扭转这种糟糕的情势,但她毕竟还不够厚脸皮、还不够自私,可以无视对别人的亏欠……这个男人被她害了十年啊!就算他不知道(她想,现在他应该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办法装作没占到他便宜。
对于自己良心这件事,赵子昀感到非常懊恼。
赵四叔昨日那天外飞来一笔的建议,好像让沈维埕有了深深的危机感,他再也不肯纵容她再躲着他。于是像是看出了她对他总是心虚,趁机提出要她一同回台北的建议。他那一脸不容拒绝又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一个头两个大的赵子昀一时兴不起拒绝的心思,加上也该回公司处理离职事宜了,老是请事假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她便顺从地跟他一道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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