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穆云歌收拾好后,把我拉出了病室,我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下去,我将脸埋进膝盖里。
我听着周围的脚步声走来,又走去。
心痛得快要窒息地死掉,偏偏眼眶干涩通红得掉不下一滴眼泪。
直到爷爷从里面走了出来。
“孩子。”爷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眸子里遮掩不住的悲伤,“阿言已经记不得你了,如果你想离婚”
我浑身一颤,抬头看向爷爷,艰难地理会着,“离婚?”
犹如重击的两个字,几乎把我仅存的坚强摧垮。
“是啊,如果”爷爷蓦地止住了话,慌忙蹲下了身,心疼道,“孩子,你不要哭”
“不,不要,爷爷,我不要离婚。”我拼命摇头,慌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颤着声音结巴道,“不就是不记得了么?没没关系,我们时间时间还长”
不等爷爷说话,我重新冲进了穆然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
穆然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再次进去,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还有别的情绪,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只片刻,他淡漠地垂下了眸子,修长的手指翻着刚刚穆云歌给他的一叠资料。
只是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我努力微笑,看着穆然道,“穆然,你好。我叫何以偌,是你的”
穆然在这时重新抬眸看向我,安静地,不带任何情绪的。
我突然之间无法说下去,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慌乱地别过脸,我快速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对不起。”
可是越擦越多。
“何以偌。”穆然突然出声。
“现在在设计室上班。两年前,因为你缺钱,而我缺一个听话的妻子,所以我们结婚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像念书般,好听却没有感情,“是这样的么?”
我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穆然轻笑,合上了那叠资料,重新抬起眸看着我优雅温柔道,“我的妻子,我自然要调查清楚。”
那种疏离冷漠的语气,那种温柔到客气的态度,几乎在瞬间将我的心脏勒出血。
静静地站着,我垂眸看着地面,将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生生地止住了眼泪想要夺眶的冲动。
我不断地在心底对自己说,他只是忘记我了,他只是忘记我了。
见我不说话,穆然接着道,“现在我饿了。”
我抬眸,有些恍惚,“嗯?”
“去做饭。”
“好。”点点头,我转身离开。
等门被关上。
我静静地在外面站了很久。
我原本以为穆然只是失忆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穆然似乎性情也跟着大变起来。
或者说,他只对我变了。
在别人面前永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一遇到我就变得冷漠起来。
以前无论我做饭多难吃,穆然永远是一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可是现在,我努力地学着做好的饭菜,却怎么都得不到穆然的满意。
“太咸了。”
“太淡了。”
“太辣了。”
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无法让他满意,相反的,我总是让他对我生气。
每次穆然推开饭菜的时候,我只得默默地拿走,重新去做。
可即使这样,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穆然会更加生气。
我门一拉上,总有听见穆然愤怒地往墙上丢东西的声音。
慢慢地,我在穆然的面前越来越小心,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而穆然,经过了最初的暴躁对我发火后,慢慢地,越来越安静。
那种安静,比那种直接的发怒更让我觉得害怕跟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