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本以为皇上日理万机,踏青这事儿怕是怎么也得往后推一推,可这天儿渐热起来,说不准踏青就要变成避暑去了呢。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亦是是重信之人,既是说了要带阿婉踏青去,到底也没有让阿婉没有等太久,如同上一回微服出宫一般,皇上便是领着阿婉往京郊的别苑去了。阿婉本以为这别苑只是个简略的称呼罢了,前边儿该是有个什么名号的,但到了别苑门前,抬头一瞧牌匾,上边儿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提了两个字——别苑。
难怪阿婉在京里长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皇家别苑名字就叫别苑,取名之人也太犯懒了。
进了苑内细瞧,别苑占地不算大,但苑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景致,在这京都里倒是别具一格的。即便是暮春,这别苑的景色依旧是青草依依、清水涟涟,且还开着满院子的梨花,雪白的梨花瓣儿被掠过的微风从梨树上摇曳下来,别苑的人也并未刻意打理,是以这苑内的小道上零零散散的铺着花瓣儿,漫步于此道上,别有一番情趣。
“皇上说是要带嫔妾踏青来的,难道就拘在这别苑里头了?”大齐国踏青的习俗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外乎是赏花、放风筝、打秋千之类的,但呆在这别苑里头,除了赏花,别的做起来也是不能够的了。
听见阿婉略有些抱怨,齐衍之忍不住摇摇头,想要求着他带着出宫踏青的妃嫔们可不少,若是带了其他人来,怎么也是会极力的夸赞这苑中的景致才是,就这小东西这般直白的道出自己的不满。
“放风筝你也跑不动,打秋千你身子又娇弱,你说说踏青,除了赏花你还能作甚?”
阿婉如此一想倒也是,与其放风筝打秋千这么一折腾,还不如稳稳当当的坐着赏花呢,只是皇上这话也忒瞧不起她这小身板了,“皇上就这么瞧不起嫔妾这小身板儿么?嫔妾可也是肩能提手能扛的。”
急于要表现一番证明自己不那么娇弱,但阿婉忘了自己前科甚多,着凉生病不说,先前还中了毒,大病初愈又是被皇上瞧见自己严重的痛经之症,是以阿婉这番话对皇上来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还被皇上取笑,“你阿,顶多就是能提个糕点茶盏罢了,你这小身板儿……”
说着皇上还特意将阿婉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就摇摇头,发出不屑的声音,着实可把阿婉气着了,也顾不上身后还有宫人跟着,一把就挂在了齐衍之的脖子上,耍赖不肯下来。
“大胆,还有没有规矩了?”虽是训斥着,但皇上却环住了阿婉的纤腰,怕她掉下来。
将头埋在皇上脖颈处的阿婉,一时又暗恼自己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几回生病真是把她的智商都啃掉了么?怎么老是不由自主的就做出了对皇帝大人投怀送抱的举动。
所幸阿婉与皇上相处的模式多是如此,皇上也是习惯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了。
“没有规矩,就没有规矩了,在皇上心里嫔妾就这么没用吗?”
一时间听到阿婉的声音由赌气变得闷闷的,似乎是因着自己的话不大开心了,皇上便是劝慰道,“自然不是没用的,这宫里就你与朕蹭吃蹭喝,撒娇卖乖的最能耐了,谁敢说你没用?”
这般劝慰,还不如不劝呢,事已至此,阿婉也没有打算要在皇上心目中重新树立什么高贵冷艳亦或是温柔小意的形象了,或者说,历经了这几月与皇上相处的时日,怕是想要从新树立形象,是门儿都没有了的。
阿婉想着索性就将自己这小性子使下去好了,这宫里估模着还没她这一款能撒娇能卖萌的不是?且瞧着皇上还是很喜欢的,“嫔妾走不动道儿了,皇上抱我。♀”
皇上这回却是没有纵着阿婉,略蹲下些身子,将阿婉放回地面,“自己走,别想偷懒。”知道阿婉是最不爱动弹的,身子娇弱与这不爱活动也有关系,愈是不走动身子不就愈是娇弱起来了?
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几月,又是与皇上朝夕相处了小半月,皇上的语气神态阿婉可算是模到门道了,听这语气皇上是不打算惯着自己了,阿婉很是识相的没有再闹皇上,乖乖的下来走道儿。
只是依旧是把皇上的手臂环抱住,又是几乎将自己整个的重量都倚在皇上身上。见阿婉乖乖听了话,是以这番变相偷懒的举动皇上也就没有再出言反对。
“皇上,怎的这别苑的名字就叫别苑呢,嫔妾在京里长大竟是都不曾知道有这么一个皇家园林。”行至亭中坐下后,阿婉才开口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此时他们正坐在这片梨花林子中央的凉亭中,周遭是一树一树雪白的梨花纷纷洒落的景色,大片大片的白花瓣和隐约透出的绿叶子相互映衬着,虽是简单但独有自己的风味,亭中不时地还有梨花的淡香飘过来。
这亭中早已是备好了煮茶的器具和茶点,许是知道他们要来,管事的早早打点好了。
阿婉边问话,边是拿起盛着清水的白瓷罐子一闻,这清水带了些梨花的香味,应该是收集下来的梨花露水了,又很是自觉的动手煮起茶来,即便挽救不了自己的形象了,起码也要表现得除了蹭吃以外自己还有别的用处不是?
皇上难得展颜一笑,“你自然不知道,这是朕自己的园子。”
闻言阿婉也一下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这别苑是皇上的私人产业,并非皇家园林,难怪自己是没有听过有这么个园子。
“那这别苑的名字也是皇上起的?”原来那懒人竟是面前这位。
见皇上点点头,阿婉才道,“皇上比嫔妾还会偷懒儿呢,给园子起名字都这么简单随意。”哪有别苑就叫别苑的?
皇上看向亭外的梨花树,“这满园子种满了的梨花,本打算叫梨苑,不过这字到不太好,又合了戏班子的称呼,便是去了别苑这名字。”
这番解释阿婉倒是明白了,“梨”字与“离”同音,给园子取名时是要避讳去的,“别”字又与“离”同义,是以这别苑名字的由来还真就是那么简单。
“皇上取个诗情画意些的名字不行么?非要叫别苑?”像是京里有名儿些的私人园林,莫不是起了个风雅的名字。
边聊着,阿婉便将煮好的茶水递与皇上,而皇上持着杯盖将茶水略略拂过几回,拼了一口,才答道,“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园子只是歇息赏景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不成?”
皇上一番话倒是让阿婉茅塞顿开,皇上本就是个极有品味之人,哪里屑于跟风做些附庸风雅的举动,“皇上高见,倒是显得嫔妾短浅了。”
这厢两人闲话聊着,一道清朗的男声便是从梨树林那头传过来了,“皇兄,您可是让臣弟好找!”
阿婉一惊,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去,这话中便可知道来人是济王爷,即便是皇上的弟弟,但对于阿婉这妃嫔的身份来说,依旧是外男,这般碰见始终是不合规矩的,她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讲规矩,但对别的男子,这规矩是定要守的。
才想站起来,皇上就摁住了阿婉的手,示意阿婉坐着就是。
而济王爷齐衡之大步很快就迈到了亭子前,瞧见亭中有个烟霞色衣衫的女子,眼中亦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想也知道能让皇兄带到这别苑来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齐衡之立即低头拱手,“皇兄恕罪,是臣弟鲁莽了。”
皇兄一向不带女子到别苑来,是以这回齐衡之进来寻皇兄回禀事情时也并未想太多,如往常那般大步流星的就进来了,谁知道这回皇兄竟是破例了?
“无碍,过来坐着吧。”
皇上开口让齐衡之进了亭中,阿婉便是起身与济王爷行礼,“嫔妾见过济王爷。”后宫除了皇后,其余之人见着济王爷莫不是要行半礼问安的,阿婉自不能免俗。
济王爷齐衡之还沉浸在皇兄带了女子来别苑的重大消息里头没缓过来,这会子听这女子自称嫔妾,想着应该是皇兄的妃嫔……
“咳咳,这是婉贵嫔。”皇上颇有些不自在的介绍,毕竟之前御书房一事还历历在目,果不其然,听到了“婉贵嫔”三字,济王爷眼睛都是闪亮起来。
“婉贵嫔有礼了,本王是久仰大名。”济王爷对着阿婉一拱手算是回礼。
在后宫中,只有皇后才能够称为他的皇嫂,济王爷也只需要对其行礼问安,至于其他的妃嫔皆是要与他问安的,济王爷略点个头就算是回礼了,现在对阿婉拱手回礼已经是客气的了。
久仰大名?阿婉自觉自己一个小小的贵嫔,不值当济王爷这句久仰大名吧?
阿婉不知,但一旁的皇上对弟弟这意思可是再清楚不过,横了济王爷一眼,“还不快坐下!”
知道皇兄是嫌弃自己多嘴,济王爷在阿婉对面儿坐下后,便是对着阿婉挤眉弄眼的,弄得阿婉更是一头雾的了,自己与这济王爷,很熟吗?
不过现在阿婉更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儿,这济王爷已经坐下了,自己要不要给他倒茶?这亭中并无伺候之人,肯定是不能让皇上倒的,若自己不倒,那济王爷自己动手是不是不合规矩?可第一次见,自己就给济王爷倒茶似乎也不合规矩不是?
阿婉略略有些苦恼,这入宫前的培训只告诉她如何伺候好皇上,可没告诉她皇上与王爷同时在场时,自己需不需要伺候王爷呀?
许是看出了阿婉的烦恼,皇上长臂一伸,将紫砂茶壶拎到了济王爷面前,来了句,“自己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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