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讶然,真是想不到歪倒在地的女子竟是柔小仪,皱了皱眉,正欲过去看看时,林昭仪已经缓过了神来,此事是在衍庆宫门口发生的,要是皇上皇后问罪下来,自己也月兑不了干系,况且今儿个是自己儿子的好日子,竟然有人来坏事,林昭仪当下便是怒意丛生,快步与阿婉一道过去。
“让开。”林昭仪分开围成圈儿的妃嫔,就看到地上倒地不起捂着肚子的柔小仪,身下的粉色裙上除了灰尘外,还隐隐约约透出了些红色的血迹,而手臂、脖子和脸上更是被狠狠抓了好几道印子。
“来人,赶紧将柔小仪抬到侧殿去,速速请了太医来。”林昭仪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而后又让身边的大宫女赶紧去禀告了皇后此事。
柔小仪很快被抬走了,一旁的几个位分不高的妃嫔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窃窃私语道,“柔小仪该不是滑胎了罢……”
“看样子似乎是呢。”
瞧她们越说越厉害了,林昭仪面色不虞,“太医还未下定论,你们胡沁些什么!方才柔小仪有事时倒是没瞧见你们反应这般快,嚼舌根起来倒是厉害得很!”
一番话是将方贵人等几个妃嫔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阿婉在一旁并不发话,暗道这几位窃窃私语也不知将音量调小点儿,摆明了找骂不是?林贵嫔这般怒声训斥妃嫔,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若是柔小仪当真是在自己宫门前出事导致小产了,且今儿还是大皇子的周岁生辰,这两件事情撞到一起少不得又要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且瞧着柔小仪手上与脸上的抓痕,即便没有小产,这破相也是免不了了的,怎的这破事儿都在今儿个发生了!而且还在自己宫门前!思及此,林昭仪怒视一旁的被堵上嘴的左婕妤,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好。
这儿毕竟是宫门前,大家伙儿立在这也不好看,阿婉便是提醒了林昭仪一把,“咱们还是进了内殿去等皇后娘娘罢,此事皇后娘娘定然会给柔小仪一个交代的,几位妹妹也先别走,待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少不得几位妹妹还要将方才的情况与皇后娘娘再说清楚。♀”
阿婉这一句,又是让那方贵人几个妃嫔脸色又白了一些。
林昭仪听了阿婉这话,缓了缓心神,与阿婉颔首,“妹妹说的是。”转而林昭仪便让宫人们将左婕妤压了下去。
皇后走得并不远,是以得了衍庆宫宫人的禀告之后,乘着轿撵很快又回到了衍庆宫。
坐于上首,皇后面色严肃,“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待众人行礼请安,便是厉声问道,这几月宫内乱得很,事情是一件儿接着一件儿的,若是自己处置不好,如何还有威信管理后宫?
林昭仪身为衍庆宫一宫之主,自然由她来回话,“回皇后娘娘,大皇子的周岁宴完毕后,臣妾送了宾客出门才进了殿内来,外头便是发生了此事,事发过程臣妾是没有看到的,还是由方贵人与娘娘说罢。”
方贵人被点了名,立即战战兢兢的将事情原本与皇后娘娘说道一番,原是她们几个妃嫔住的近,参加完大皇子的周岁宴便结伴回宫去,没想到才出了宫门不远,那左婕妤便是冲了上来,对着柔小仪就开始疯狂抓打,柔小仪躲避不过,且力气也抵不上左婕妤,便是被左婕妤推到在地,一阵抓挠,好一会儿左婕妤才被宫人摁住,制止了她疯狂的行为,不一会儿柔小仪身下便是见红了。
皇后听完眉头更紧了,也不管跪着的方贵人,转而问林昭仪,“柔小仪现在何处?”
“臣妾已经让宫人将其抬到了偏殿,现在太医正在诊治,稍后便有结果了。”闻言皇后的神色终于稍缓了些,至少还有个知事的,想到柔小仪可能是小产,皇后不由得额角又开始抽抽,没错,她是很乐意看到妃嫔们相互斗争自己好坐收渔利,但不是每回都要给她闹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揉揉额角,看来须得敲打一番了,否则再这样乱下去,不等母族失势,她这皇后就要自请退位了。♀
不一会儿太医便是前来禀告,柔小仪并未小产,只是刚巧月事到了罢了,不过柔小仪脸上和手上的抓痕极深,留下疤痕是一定的了。即便是结痂后用了宫内的雪肤消痕膏,也会留下痕迹,容貌是恢复不到之前了。
得知柔小仪并非小产,林昭仪与皇后莫不是松了一口气,阿婉却在这时开了口,“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此事并不简单,左婕妤得了疯病便被关在宫内,自有宫人看管着,怎的今日如此容易的就避开宫人到衍庆宫门口来了?皇后娘娘,若是左婕妤再来得早些,今儿这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阿婉言尽于此,话里“没那么简单”的后果就任由在场妃嫔的想象力自由发挥了。
皇后看了一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阿婉,从头到尾婉昭仪都未曾说话,但一开口便是直指要害,可阿婉所言又的确如此,若是左婕妤来得早一些,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传出去可不只是皇家的颜面扫地,自己这后宫治理不力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
即便上述后果未发生,但思及此,皇后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此事无论如何都得严查,左婕妤闹出的这事儿随后太后与皇上也得知此事,莫不是让皇后好好查,定要将背后这等心思恶毒的人揪出来,可查来查去,与左婕妤有关的一干人等非死即伤,那左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皆是被左婕妤挠得面目全非,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在宫内,左婕妤是趁着看守太监换班时候,用凳子砸晕看守的太监跑出来的,而左婕妤现下已经完全疯了,嘴里胡言乱语的什么明白话儿也问不出来,当真是死无对证。
最后,也只能将左婕妤贬为庶人,赐下一杯鸠酒让她去了,而那几个位分低的妃嫔皆是被罚了俸禄以作警告,而柔小仪那厢,平白无故就破了相,皇后怜惜,便是下旨将其晋位为柔容华,可是又有何用呢?左右都是破了相的,柔小仪想要再伺候皇上是不可能了的,估模这这辈子在宫内也就如此了。
坤宁宫。
皇后面色不虞的歪在秀榻上,大宫女月棠跪在垫子上为皇后捶着腿,莲月则是立于一旁,等候皇后吩咐。
“左婕妤那儿是怎么回事?”
左婕妤被关在宫里时并没有疯,这一点皇后心知肚明,可皇后有心想要将其作为一颗棋子好好用一用,便是每日在左婕妤的膳食茶水里下了让人神智不清的猛药,本想着等左婕妤彻底疯了之后,再物尽其用的,没想到今儿个发生这事儿让皇后是始料未及。
莲月垂着脑袋,“娘娘,许是药量那桃儿控制不好,下得猛了。”
桃儿是皇后安排在左婕妤身边的宫女儿,但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也是被左婕妤挠死的宫女之一。
左婕妤这颗棋子本来是想要对付婉昭仪的,自左婕妤开始神志不清后,桃儿奉命在左婕妤身边日日念叨婉昭仪,本来左婕妤心里就对阿婉恨得不行,又经了这么长时日的洗脑,日后行事时即便不能弄死婉昭仪,被这么个疯女人惊吓一番也够她受的了。
只是皇后万万没有料到,左婕妤竟是跑到了林昭仪的衍庆宫去,皇后自然不知道左婕妤与林昭仪之间的恩怨,只当是二人的宫殿本就隔得不远,左婕妤去了只是巧合罢了。
左婕妤一路上碰上的宫女太监莫不是被抓挠了一把,谁敢拦她?至于柔小仪,就是彻彻底底的意外了,左婕妤被洗脑了这么长时日,心中对婉昭仪已经是恨之入骨,偏着柔小仪就喜欢学婉昭仪的做派,被脑子不清醒的左婕妤挠得破了相,这无妄之灾也只能说起自作自受了,否则为何左婕妤不去对旁人动手,偏就选了她?
思及此皇后还是有些扼腕,左婕妤的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白废了这么一颗棋子还真是可惜,若是今儿个左婕妤碰上的婉昭仪……唉,可惜了。
“去送送桃儿的家人,莫留下把柄。”淡淡的吩咐一句,皇后看了看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心中还是觉着可惜。
而后几日早晨请安时,阿婉明显感觉到了皇后时不时投向自己的打量的眼光,颇有些惋惜的意味这是闹哪样?心中对于皇后的防备再度升级。
阿婉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因着喜爱大皇子多在殿内呆了一会儿,竟是机缘巧合逃过了一劫。
***
皇上发现近来阿婉对自己的态度是忽冷忽热的,这忽冷忽热还挺有规律,若是自己去了无子的妃嫔那里,小东西定是要甩自己脸子瞧的,若是自己去了有子的妃嫔那里,小东西脸上才好看些,对着自己时也不是木着一张脸或是冷着脸了。
是夜,折腾了一番后,皇上环抱着阿婉,“你又闹什么脾气?”
“人家哪里闹脾气了?不过是在吃醋罢了。”阿婉承认得到挺爽快的,不可否认,那日在衍庆宫看到柔小仪疑似滑胎时,阿婉的心里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柔小仪与自己本就不对付,矫揉造作处处模仿自己,都这样了皇上还宠幸于她,让她有了身孕这让阿婉尤其不能接受。
而后听到柔小仪并未有孕时,阿婉心里还是大大的送了一口气的,而皇上也与自己说过,并不喜爱柔小仪东施效颦那样子,而后也再未碰过她,是以柔小仪是绝不可能有孕的。
只是再想到在自己没有完全攻下皇上之前,后宫的女人们不时的还能传出有孕的消息,有孕那些妃嫔就要跟皇上滚床单,即便是脑补的阿婉就已经膈应得不行了,是以得了皇上去了无子的妃嫔那里,阿婉就极为不痛快。
“你阿,怎么就这么能闹腾呢?”皇上不知道小女人家家的心思,只当阿婉是一般的闹脾气罢了。
可没想到怀中的人却认认真真的说,“因为我喜爱皇上阿,喜爱到想要独占皇上,不许旁的女人分去一丁点,可是有的妃嫔已经为皇上生儿育女了,皇上去看她们虽然我也会心中不悦,但我无话可说,因为皇上对她们有责任,可是旁的女人我就一点儿也不能忍,想到她们也跟皇上滚了床单,日后还会有孕生下皇上的孩子我就不开心,说我小心眼也好善妒也罢,可皇上若是一样的喜欢我,为何还要去找别的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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