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入神,琥珀唤倾言用膳的声音将倾言拉回了现实。♀倾言边起身往膳桌边上走边好笑的摇了摇头,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虽然她暂时不可能知道她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的,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绝无可能是那个家伙。
那家伙要是个天生仙胎的神仙就好了……
不过,现在的倾言倒是更能明白银馨的心情。或者说,她一直都很能明白银馨的心情,那是一种尽在不言中的师徒默契。银馨会选择倾言做继承人,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二人必然有许多相似相吸的地方,极为有缘。
比如,从大方向来说,二人都资质极高,适合修行;比如,从小方面来说,二人都是十分有己见有个性且固执的神仙,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抵死也难改变。
但她们从小方面来说的特质在族人看来是完全没必要存在的,白泽的族人很怕倾言在银馨的教导下,会学银馨来个终身不嫁之类的。孰不知,银馨在感情之事上从未影响过倾言什么,一切不过是倾言自己随心感受来的。
于是,白泽的族人依然在倾言刚刚继承大祭司的位置时,便轮番安排地仙界所谓的青年才俊与倾言见面。可惜,这些青年才俊在倾言看来全部弱爆了,她非但没看上半个,被她吓跑的倒是不少,把姑姑和白泽的长老们气的半死。
当然,他们气他们的,倾言通常只说一句没感觉不喜欢就算给了解释,长老们拿她无可奈何的同时,却仍锲而不舍的安排她与青年才俊见面,毅力之坚毅决心之坚定让倾言很是佩服也很是头疼。这个事,直到十八年前倾言打跑了玄清,仙体需要修复,凡人身体不好太过折腾,才总算消停了。
想起当初吓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好几个被倾言吓得脸色发青拔腿就跑的画面,正吃着饭的倾言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弄得一旁侍侯的琥珀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因笑的有些夸张,倾言一个不注意,居然让饭给噎着了,遂大声咳嗽了起来。琥珀赶紧为她拍了拍背并为她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而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九公主在想什么如此好笑?”
倾言喝了几口热茶,总算顺了气,渐渐停止了咳嗽,才道:“也没什么,就想起从前未回宫时的几庄趣事,觉得好笑就笑出来了。”接着又开始往嘴里送起了饭菜,琥珀耸了耸肩未再多问。♀
倾言继续吃着饭,吃着吃着思绪又飘到方才想的那庄事上面。
其实倾言一直觉得白泽那些食古不化的长老们挺可怜的,连着遇到两任颇有个性不按牌理出牌的大祭司,他们没吐血身亡已属万幸。
但倾言觉得,人生有许多事是万万不能妥协的。她心里若是已经装了一个人,要她昧着心,为了所谓的道义和责任去接受另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成亲生活在一起,她和银馨一样,除非能想通放下,否则是抵死也做不到的!这样做,不仅仅对不起自己所爱的人和爱着自己与自己成婚的人,更重要的是对不起自己!
倾言虽然肩负着守卫白泽神墓,守护白泽一族的使命,但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才是最根本的,只有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懂得最爱自己,才能拥有大爱的能量,去守护他人。日子是自己在过,冷暖自知,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眼光去妥协和委屈自己。
不过倾言这样的想法,不管是在人间,还是仙界,都显得十分离经叛道,世间通常容不得这般爱自己的‘自私’之人。所以,银馨虽然为白泽一族所做的贡献是历代大祭司里最高的,其实却是最不为族人所尊重的大祭司。因为,她在族人眼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成自己的使命,她的任性差点害得白泽一族的大祭司没有继承人!
只有能无欲无求无私人感情,只知伟大付出,为白泽一族牺牲到浑然忘我,才是白泽最合格的大祭司。而这般合格伟大的大祭司,银馨做不了,倾言估计自己也是做不了的。只能说,尽力而为。至于自己在白泽的功过簿上将被如何记录,她和银馨一样毫不在乎,全凭后人随意评说。
今日用过午膳时间已晚,早已过了平时午睡的时间,倾言估模老太后已经睡醒了,便直接去太后/宫中陪太后看戏聊天。让倾言惊讶的是,瑞宗帝上午才和倾言说了和亲的事情,这才一顿午饭的时间,太后她老人家竟已知晓。
倾言不禁感叹宫中消息传递速度果真不是一般的快,这要在白泽仙村,除非大张旗鼓的通知,否则倾言估计自己一年都不会知道这些事不关己的事。虽然,孙女出嫁对女乃女乃而言绝非事不关己的事。
太后她老人家不仅知晓和亲的事,还猜到倾言心里根本不愿意,觉得很委屈,所以一见到倾言戏都顾不得看了,只苦口婆心的劝倾言,不论如何,要顾全皇家的脸面,皇家的公主能为皇家和亲保国家的安宁,是一国公主的荣耀云云。♀
倾言被太后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嘴上只能一直应承的说是是是,心里却在道,太后不愧是一国之母,凡事皆以国家为重。倾言虽然是她最疼爱的孙女,但牺牲孙女的终身幸福,可以换来国家的安宁,对太后而言,是很划算的买卖,于是孙女的幸福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便是人间皇家所谓的亲情,倾言估模天庭的皇家和这也差不离多少。天家无情,说的就是这个理。倾言庆幸,她没有真的生在皇家,没有生在天庭,而是生在重情讲理的白泽仙村。
离开太后的寝宫,被太后罗嗦了许久的倾言觉得头依然晕晕的,便到御花园里散了一趟步,却因此不幸在御花园中遇到瑞宗帝口中所说的在倾言如今这个岁数已经为人母的八公主。
说是不幸遇到,倒不是说她和这个八公主关系不佳什么的。倾言回宫时这位公主早已嫁人,她们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边,根本不存在任何恩怨情仇,这位八公主也只是正好今日回宫省亲罢了。
只是这位八公主显然也听说了倾言要和亲的事情,一见到倾言就拉着倾言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倾言凡事想开一些,并因为觉得倾言没有生母教导,遂好心的向她传授起嫁人后的注意事项、闺房秘事。听得倾言又羞又好奇,但紧接着,她好不容易才不那么晕的脑袋,顿时又晕了起来。
好不容易倾言才摆月兑了八公主的魔爪,为免再遇到个人同自己罗嗦,她不敢再有所耽搁的直奔回寝宫。回到寝宫,倾言晚膳也顾不得吃便命令包括琥珀在内的一众宫人都不准打扰自己,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返回自己的房,一头摘倒在床上。
倾言最怕别人罗嗦了,罗嗦这东西对她来说跟催眠曲没什么区别,偏今日被连着罗嗦了两回,实在很累,是以趟到床上不一会她就去会凡人所说的周公去了。
说是会周公,其实平日里倾言睡觉都是十分塌实的,通常是一夜无梦,好眠到第二日天亮。但今天,许是先受了和亲的刺激,中途又被罗嗦的有些过了,竟破天荒的做起了梦来,还显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
梦里,倾言回到了白泽仙村。
倾言梦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梦里头,正值中秋,中秋的傍晚,她的姑姑怜杏正领着两位男子走向倾言所在的屋子,但他们才刚靠近屋子,忽然,屋里传出来几声巨响。屋外的三人尚未弄清楚情况,就见到倾言正满脸满身皆是灰的跑了出来。倾言往日的灵动此刻全被灰挡住了,她看上去竟有些像凡间那些脏兮兮的小乞丐。
怜杏问她:“怎么回事?”
倾言未及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忍不住夸张的打了几个大喷嚏,这喷嚏带出来的唾沫竟不小心喷到了她姑姑带来的那两位看上去很是体面,穿着讲究规矩的男子身上,使得原本面上一派谦和的两位此时面上和身体皆是一僵。
倾言见了,明明眼里是满满的笑意,竟还能憋着笑边道歉边用自己早已沾满灰尘的手去帮他们擦拭。
倾言这般,使她看上去奔放的毫无女子半点矜持可言,试问哪有女子会这般主动对男子动手动脚的?哪怕他们不似凡人那般计较这些,但该守的基本礼仪还是要守的。何况她如此这样做非但不能弥补方才的那个喷嚏带来的后果,反而使被她擦拭的两位身上皆不同程度的带了灰。其中一位和倾言一般着白衣的男子情况尤其糟糕,他的脸色看上去也尤其不好。
怜杏忍无可忍的唤她:“倾言!”
倾言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理了理早已看不出底色为白色的衣袖恭敬乖巧道:“姑姑。”倾言忽然大转变的形象,对于刚刚认识她的人而言,实在有些做作了。
因有外人在,怜杏耐着性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话问的自然是指倾言搞出的那几声巨响。
倾言认真的答道:“姑姑忘了么,倾言乃白泽一族的大祭司,有保护大家保护白泽上神仙体的使命。奈何如今法力尚浅,担此重任实在力不从心,所以倾言一直倾心研究族里道法的偏门偏方。如今倒掌握了一些偏门偏方,但由于不够熟悉法门,所以使起来就容易隔三差五的出现方才那样的情况。”
倾言的这番话显然是在糊弄外人,她的仙法再不济也决然不至于去研究什么偏门偏方。但演戏要演全套,倾言当时是这样继续说的:“其实今日这般哪算什么,姑姑忘了么?前几天我才把屋顶给掀飞了,我们昨天才把屋顶修葺好。哦,上一次还不小心央及隔壁家来做客的二狗,我记得他就像屋顶一般飞了出去,之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真真可怜。”
那两位脸色本就不好的男子,听得她这一番话,刷的一下脸都白了。怜杏则被她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倾言却恍若未见,还在那专心的嘀咕:“可为了咱们白泽一族的大业,我必须在日以继夜的修炼法术的同时奋力研究这些偏门偏方,以防遇到什么厉害的妖物或心术不正的人。这中间伤到什么人或物,甚至出了命案,也只能说抱歉了。”顿了顿,她仿佛刚刚见到那两位男子一般忽然转了话题,“对了,都忘了问这两位公子是?”
倾言话音刚落,两位男子已抢着对倾言的姑姑道:“怜杏姥姥,在下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今日就先回去了。”说着,像是看妖怪一般的看了倾言一眼后,拔腿就跑。
倾言似乎担心他们跑的不够快,在那煽风点火大声喊道:“怎么走的那么急啊?不留下来泡茶么?那两位公子,那有空记得过来哦。”待到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才有所消停,却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出声。
但她没来得及笑多久,就已笑不下去了,因为她深刻的感受到她姑姑杀人的目光,赶紧敛了笑乖乖的站定在了一旁。
怜杏一副快气晕厥的样子,甩开倾言想来扶她的手,固执的自己扶住椅子坐下,气道:“白倾言,这都第几个了,你到底想怎样?是想气死你姑姑我吗?”白泽一族,自然阖族姓白。
倾言正想继续为自己辩驳些什么或者说是继续装蒜,不远处的白泽山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紧接着,白泽仙村一阵地动山摇。倾言赶紧与怜杏一道跑出了屋,其他族人也都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以防房屋被这剧烈的震动震的倒塌。
到了屋外空旷处,地震还在继续,倾言敏锐的鼻子马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而不远处的白泽山上的一处地方此刻正黑烟滚滚。
倾言皱着眉头对怜杏道:“姑姑,这么厉害的震动,显然不是正常的地震,看情形只怕是有什么厉害的大妖怪闯到白泽山中,为免出什么岔子,我这就去看看!”倾言就是这样的大祭司,平日没事时,她调皮捣蛋的让人觉得生气无奈且很不靠谱,但一旦有事发生,她又稳重的让人可以放心依靠。
怜杏交待道:“一切小心。”倾言点了点头,事出紧急,一道白光后,倾言凭空消失了。
倾言这个梦做到这里她很是激动,因为这浓烈的妖气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那是那个家伙的妖气啊!她有十八年未见到那个家伙了,她其实很想念他的。此时,可以再梦中见到他,也是不错的……但倾言的这个美梦注定要被生生打断了,因为,现实里,唬i白正使劲的摇晃她的身体,焦急的喊道:”九公主,快醒醒,地震了,地震了,赶紧随我出屋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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