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爷没有去计较真假,但他听出了弦外之音:“李小郎,你的意思是……”
“建立卢氏书院,大量招收贫家子弟入学,免费授课,对学业优异者提供适量财物帮助。卢老爷,你可以试想一下,若是这些人将来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卢氏家族从他们的感恩回报中获得的收益大呢,还是靠联姻结交士家大族的收益大呢?”李陶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程德彰和卢老爷呆若木鸡:这李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这种主意。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细细思量却颇有道理。
好半晌,卢老爷才嗫嗫道:“李小郎,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办书院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需要找多少教书先生?”
李陶指了指程德彰:“有程夫子在,再找上三五个夫子足矣!”
“就如此简单?”卢老爷有些不信。
“卢老爷没有教过书,自然是不知道!其实,完全可以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譬如说,程夫子现在私塾中的这些学生就可以去教那些启蒙的孩童,找来的夫子可以教那些中等水平的学生,而程夫子则主要教那些准备参加科举的学生……”
李陶将后世小学、中学、大学梯次教育理论详细阐述了一遍,他读大学便是师范,这可是他的强项。
“再说了,等卢氏学院名气慢慢大了,那些夫子们还不趋之若鹜前来投奔,你何愁没有夫子?”李陶侃侃而谈。
卢老爷频频点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道:“李小郎,你说得我都赞同,只是凭我卢家现在的财力,很难做这么大的事情。”
李陶笑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钱的事情由我来想办法!再说了,这件事情好处也不能让你卢老爷一人独占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程德彰在一旁好奇地问道:“李陶,可否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说服舒城的商人捐资办学!”李陶胸有成竹道。
“那些商人唯利是图,他们怎么会拿出钱来?”卢老爷斥之以鼻道。
李陶不悦道:“卢老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办学有你的想法,正因为商人唯利是图,所以他们捐资也会有他们的打算!”
卢老爷略显尴尬:“李小郎,是我口不择言,你莫怪!”
“卢老爷你办学是为了振兴家族,商人捐资是为了提高地位,既能让程夫子桃李满天下,又能给寒门学子求学的机会,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呢?”
卢老爷沉思片刻毅然道:“李小郎,我意已决,就按你说的办!你看这件事什么时候开始?”
“卢老爷,你可得有思想准备,这件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待这些士子十年苦读中了科举之后,效果方能现显,不知卢老爷可有耐心?”
卢老爷笑道:“李小郎,我岂是短视之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别说是十年,就算是等一代人两代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既是如此,卢老爷可不能再首鼠两端了,这卢月儿之事……”李陶追问道。
“李小郎,我这就去找崔家的人去退婚!”卢老爷拍着胸脯说道。
听了卢老爷这话李陶终于把心放进了肚里,他潇洒地摆手道:“卢老爷,这怎么能行?你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做退婚这样背信弃义之事?”
卢老爷又一次愣住了,他望了一眼程德彰,程德彰也是一头雾水。
“要退也要让崔家退婚,卢老爷何须去背这样的名声!”说到这里,李陶神秘兮兮道:“卢老爷,咱们明天演一场戏如何?”
“演戏?”
“你听我细细道来……”
卢老爷听罢,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程夫子:“不愧是名师出高徒,程夫子,没想到您竟然能教出如此出众的学生,将来这卢氏书院就仰仗您了!”
程德彰心想:你高抬我了,我怎么会教出如此怪胎。
心中虽这么想,可嘴上免不了还得客气几句。
卢老爷说完,又看向李陶,就像欣赏一幅名画,让李陶觉得莫名其妙。
好半晌,卢老爷冷不丁问道:“李小郎,你今年多大年纪?可曾订过亲?”
“啊?”这次要轮到李陶目瞪口呆了,这都是哪跟哪呀。
“我家月儿……”卢老爷话峰一转接着说道。
程德彰一见形势不对,赶忙打岔道:“卢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分头准备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退婚,别的事以后咱们再细细说来!告辞了!”
说罢,程德彰拉着李陶逃也似的离开了。开什么玩笑,若是让华云峰和华菁菁知道卢老爷当着自己的面挖李陶的墙角,而自己却无动于衷,那还不被他们活吞了!
……
“月儿拜见阿翁!”
卢月儿虽然虚弱的几乎站不住了,但却还是不失礼数的向卢老爷行了礼。若是让李陶见了此刻的卢月儿,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哪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大姐大”?
卢老爷见了卢月儿如此模样,不由心疼道:“好孙女,让你受委曲了!”
听了卢老爷的话,卢月儿不禁泪流满面:“阿翁,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我求求您,让我去私塾吧,在私塾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曰子。几年之后,我就会被嫁到崔家,我只想给自己留点念想!”
“孩子,我知道,是阿翁不好,不该逼你!”
卢老爷突然心中一酸,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为了那虚无飘渺的幻想,竟然让那么小的孩子背上了如此沉重的包袱。
卢月儿有些神情恍惚:“我知道自己命苦,在私塾里故意装作不可一世,就是不想别人笑话我。尽管大家都不愿意亲近我,但我依然觉得很快乐,因为在这里我是自由的……”
卢月儿自顾自地说着私塾里的趣事,卢老爷一声不吭地认真听着。
“阿翁,求你了,让我去私塾吧!”说到最后,卢月儿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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