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有支应之人按着江湖排辈将一应人安排至预先设定好的席位之上,方玉炎但见人群虽然混乱却是不失秩序,而且以这些江湖人士的声望地位,却并无因席位主次上下而发生冲突的,如此看来这燕俊先也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方玉炎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随着众人坐了下来,方玉炎知道此时若不行动,一旦这宴席开了起来再想行动便会引人注目,是以他学着那些江湖人士四处打着招呼,趁势便拐了出去。他之前由夜容那里早已将这府中地势询问清楚,方玉炎本拟夜容自是不会言之尽实,但此时一经验证便知夜容所言不虚。
方玉炎顺着夜容的指点轻松地避过了府中的处处暗哨,此时府中大部分人都在忙于宴会之事,更加之燕俊先初入此府,此时府中兵力不济,是以这偌大府中竟是十分空虚。方玉炎穿廊过栋,绕径跃屋,不一时便来到了东南角处的一个所在。据夜容描述说这里便是哈依香兰被关押的所在。方玉炎看到这个所在亦是不由地心中感叹,若不是夜容将这所在告知于他,恐怕让他在这个府中找上一辈子他也不会想到燕俊先竟然会将哈依香兰藏在如此不显眼的一个地方。
方玉炎四下观望,只见不远处炊烟弥漫,油爆翻炒之声四起,便知是这府中厨房所在,但见那屋子之中下人络绎不绝,捧杯端盏,想是在为今夜的宴席忙乱。而眼前的这个小屋造型简陋,无漆少饰,显是极其不受重视的所在。方玉炎踱步其内,但见屋中柴草高堆,竟是一处薪火柴房。
方玉炎依着夜容指点,在柴堆深处的坎方巽位处离墙壁三步之处的一块方砖下揭弄数下后,但见身后一柴草堆倒翻入地露出一个深邃的通道来,那通道隐于众多柴草之中。若不是方玉炎提前知晓,就算是那通道开启着方玉炎亦是难以发觉。方玉炎此时对夜容的描述已是深信不疑,于是快步掠入那柴堆纵身跃入通道之中。那通道向下延伸,初时仅容一人,慢慢地便视线开阔,方玉炎拾级而下,终于走到一个隐隐透出光亮的所在。方玉炎深吸了一口气,如夜容如述那里便是哈依香兰的关押之处,若是夜容所言不虚的话,方玉炎在这洞穴之处便可见到哈依香兰。方玉炎心中不由地紧张起来。脚步缓缓地向着那洞穴之处行去。
方玉炎来到洞口之处但见四壁清灯。照得洞中昏黄不明,方玉炎分明看到一张竹椅之上捆束着一位年轻女子,背对洞口,楚楚可怜。方玉炎心中一紧。轻声唤道:“香兰姑娘!”却见那椅中之人浑身一颤,显是极为激动。方玉炎料想不错,便快步上前,想要解开哈依香兰身上的捆束。但只这一照面,但见那女子面色铁青,姿容秀丽,却哪里是哈依香兰的模样。方玉炎心头一惊,疑被那夜容暗算。♀但见那女子一脸骇容,显然不似作伪。于是伸手扯下那女子口中之物。那女子见状只是惊慌失措。方玉炎以为此女虽不是哈依香兰,但也燕俊先擒来的至关重要的人物,要不然绝然不会关在如此隐秘之处。方玉炎不由想了搭救之心,于是便询问其被擒之由,好有印证。
那女子情知方玉炎是来救人。于是便惊惊怯怯地说将起来,方玉炎听罢方知此女却是燕俊先最为疼爱的小妾,却不想竟是被人调了包救走了这里本来之人。方玉炎欲要问清这里本来关押之人,那女子只是全然不知。只是不停央求方玉炎将之救下。方玉炎虽是心恨燕俊先,但是又不忍心将此女就地正法,是以只得重新将此女口中之物塞回原处,道:“此间自有误会,只能对不住了!”那女子本希望此人将自己救出,却不想竟然又落回了这般田地,自是不依不肯地挣扎起来,方玉炎见其蛮劲大施,却她惊扰外面,惹来府中之人。是以一个手刀将其击昏过去,才寻着原路出了柴房。
但是想起个中原委,却是猜测不透。他不知这洞中原来到底关押的是何许人?夜容是不是欺骗了他?而那原来之人又是被何人救出,却又为何将燕俊先的小妾关在了此处?如果那之前关押的人却是哈依香兰,那救出她的人会不会便是哈依门拓?一时间方玉炎脑中无数疑问蜂拥而至。方玉炎出得柴房,心中难以计议,决定回到那宴席之下,看看情势再做打算。
方玉炎回到宴席时再次找了一个角落阴暗之处,此时的宴席之上早已酒菜丰盛,场中间伶女婀娜起舞,丝竹悠扬。方玉炎看到在主席之上坐满了各处的首要人物,方玉炎不识得燕俊先,但见有一全身发福,满面油光,细目淡眉的中年人坐于主人之位,显然自是那燕俊先不必说了。而那日方玉炎在客栈之中见到的阿达儿赫然就在其列,那阿达儿身边坐着一个虎躯豹眼的一个模子刻出般的人来,自是那说话声音高亢,做事不知深浅的阿沐儿了。
方玉炎逐一看去,但见那些人个个满面傲色,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架式,便知均是这次邀来的各方带头之人。而就在方玉炎细心观看之时,却不由地被一个熟悉的身影震在了当场。方玉炎仔细辨别,但见那女子娇俏多姿,向着在座豪杰频频殷勤举杯,虽是大略乔装了容貌衣着,但是无论是那脸型,还是身形背影均是再熟悉不过,却不是那被方玉炎留在客栈的夜容是谁?方玉炎但见那夜容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不禁脑中一片轰鸣。却不知那夜容如何挣月兑脉门,到得这里。那这样说来,那通道之中的安排竟是这夜容捣的鬼?但是她为何却要将那燕俊先的小妾关在那里?更何况她自知方玉炎前来救人,却又为何没有通知燕俊先抓人,只是坐在那里陪着众人喝酒?若是这些人在那通道处设下陷阱,恐怕就算是十个方玉炎也休想从那里逃得出来。♀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直教方玉炎理不出丝毫头绪来。
本来方玉炎已对夜容的话渐渐深信,但是一到那通道之处后便一切都非方玉炎所愿,疑窦丛生。他本打算这样救出哈依香兰后再大闹一番这城府宴席,但是夜容所说的那花粉之蛊不知是否确有此事?若是没有的话,到时方玉炎无地放矢,反而成了妖言惑众。势必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方玉炎见那燕俊先一方丝毫没有异动,是以艺高人胆大,竟是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更何况哈依门拓此来没有丝毫动静,留在这里或许可以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尝可知。这样一样,方玉炎反而安下心来,一心留意观察,却对那酒水饭菜一概不触不碰。周围人并未见过方玉炎,见他年纪轻轻,虽是气度不凡,却也定是个后起之秀。便也不与他论酒谈道。倒也省得方玉炎一翻推却。
方玉炎一心留意那主座之人。但见那阿沐儿兄弟高谈阔论,手舞足蹈,更是频频举杯,杯盏近击遥对。竟是将一桌子人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席面之上人声嘈杂,方玉炎也听不到他们都在谈论些什么,但见那阿沐儿虎目电光,却是频频向那夜容看去,显然是动了心思。方玉炎虽觉此人粗鲁,但是隐隐感到此人与那赫连刀岳有着一般直爽的性子。方玉炎一想到那赫连刀岳豪爽不羁的性格,亦是不免对此类人生不出一丝的恶感,反而觉得那阿沐儿简单直白,虽不及赫连刀岳智计不凡。却也是颇有英雄气概。
此时的舞姬早已撤去,那丝竹管乐亦是不见踪影,徒留下一般豪士对酒邀饮。却在此时,但见那燕俊先慢慢地站了起来,朗声地道:“诸位英雄能够前来捧场实乃我燕俊先之幸!我邀诸位英雄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增进情谊,将来城民一心,令这无忧城之意当真名副其实岂不甚好!”他说着席间便静了下来,此时听到妙处便一同应和起来。燕俊先向着众席遥遥示意后,接着道:“诸位英雄能够如约而至,燕某人不胜感激,此宴筹备仓促没有什么好的礼物相赠,只得拿出当日族主所赐鄙人的沉酿来款待各位!”
众人轰然叫好,这些江湖人士大多嗜酒如命,一听说是族主所赐佳酿定是十分佳品,是以不免垂涎三尺,当中不乏有人埋怨此时早已酒水下肚,不由地怀疑起这佳酿款待的诚心。但是一想到上品之酒,肚中的酒虫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便也心中期盼起来。
随着燕俊先一招手间,便有数十位绝妙美人捧了酒坛向各个席间递上美酒,这些女子个个身材玲珑,更是身姿挺拔,虽是个个手捧几十斤的酒坛,亦是丝毫不见腰软臂抖,这些习武修幻之人见了更是心痒难搔,只觉这般女子势比那大家闺秀来得更加诱人惑目,但是碍于大庭广众,一些色心邪念的武人也不得不强忍收敛,不敢造次。
那些妙人将众人面前的酒碗依次斟满,接着便持了酒坛守在桌边,静静相候。
燕俊先见众人身前酒碗均已斟满,于是举起自己身前的酒来大声地道:“本来这美酒应当是布于席先,才够味道,但是这酒实在珍贵,怕无法满足众位豪饮,失了体面,是以才在这酒足饭饱之际聊以解馋,还望大家海涵!”众人听罢燕俊先自我调侃之言不禁心结打开,大声轰笑起来。
却在这时不知在席间何处传来一声怪异的笑声,道:“我看并非是怕失了体面,只是这饭菜中的蛊毒,只有最后配上这酒中的逍遥粉才能生效吧!”
这一声音虽是细小不真,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轰天霹雳一般,一些知道燕俊先名头的人亦是不免想到了他的逍遥蛊的厉害,不觉手上颤抖,手中的酒水亦不由地摇洒出来。
燕俊先面色大变,向着场中大声喝道:“不知阁下何人?竟是如此当众诋毁我燕某人,却不知阁下是否敢现身当面对峙!也好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尹西远电光四射,只待那人一发话便将他揪出来,却不想那人竟是再无言语,一时场中安静的呼吸可闻。
尹西远看着众人举着手中的酒却只是看着他等待他答解惑,显然是均以此人之言为意。尹西远的逍遥蛊却是如此人所言,他事先在饭菜之中下入他的逍遥蛊卵,此卵细微难辨,是以根本无法发觉。但是要想此蛊奏效,却要加上另一种催蛊花粉。便是那逍遥粉才能够将之激活。但是二者一起下入饭菜便会提前将卵激活,那便极易被人发觉,因此他只有再以佳酿中再入逍遥花粉,才能障人眼目,又可不声不响地将此蛊下成。却不想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有人破坏好事,尹西远不想此人竟然对自己的蛊术如此了若指掌,更何况此时众人皆已对自己产生疑心,想要搪塞过去却是极其难办。尹西远一时无计,只是纵声长笑道:“既然你不敢现身,便是作贼心虚。但为了一解众人疑虑。我尹某人当先饮尽便好!”说着咕咚连声便将一碗酒水饮得一干二净。
此时却听那声音再次响起道:“你自然不会害怕自己的蛊术。但是我们一旦喝下去了,恐怕……”他声音尖锐,此时说道这里已是极其明朗,便也不再出声暴露形藏。饶是尹西远目光如电亦是不能这般轻易地便从泱泱人群之中将其捕捉。
而此时众人自是如他所言一般。就算明知这酒水中未见蛊毒亦是对其毫无兴趣了。尹西远眼睁睁地看着好事断送,不由地怒从心起,但是面上却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向着众人的方向道:“阁下处处出言伤人,坏了我众多英雄的心情当真罪不容诛,我尹某人发誓一旦发现阁下定当让阁下还我一个公道!”尹西远尽管心中怒极,但是仍然语气客气,不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却涵养。
那声音果不其然地再次不动声色起来,尹西远看着这众多豪杰竟是一个个面含异色,显然对这酒菜均是心中打鼓。但碍于颜面却并不发问,只盼快快离席将那蛊卵驱除。但是那主席上的阿沐儿显然没有众豪杰这般的涵养功夫,他只是向着那尹西远出声质问道:“尹城主,可谓无风不起浪,虽然此人不敢现身。无以对峙,但是尹城主的这次宴席当真蹊跷,只说是以宴会友,却没个明白真切的主题,莫不会真如其人所言,只为以蛊虫挟制我等吧!”阿沐儿为人直接,句句咄咄逼人,对尹西远的怀疑已是昭然若揭。而他一发话其余同座之人亦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尹西远以待他做出解释。本来这里的人大半都是怀疑尹西远此次相邀的诚意,一直多有提防,个人在酒菜品食时均有各自的门道试过无毒才敢食饮,却不想被那人提到竟是毫无毒性的蛊虫之卵,这些人在江湖中模爬滚打多年,却不想竟然会着了如此之道。虽是还有待考证,但是个个心中都不免惴惴不安起来。现在只盼尹西远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让自己尽释心中疑惑。
尹西远自然看出了在座之人的心思,他知道自己若不能立时将众人的疑虑尽除的话,说不得这宴席便要马上不欢而散。
此时却见宴席中央的一桌上站起一人来,朗声地道:“既然尹城主无以证实这酒菜之中没有蛊卵,但是想必江连华的蛊术亦是不逞多让,在这里又属于尹城主局外之人,若是有他来进行验证想必众位便不会有太多的疑虑吧!”
众人见此人生出一个妙计,便不由地应和起来,那江连华蛊术了得,想必对于蛊术的辨别也自有其独道之处,此时众人偏生对这蛊术只知其厉害,却是毫无头绪,此时听到有人可以识别此蛊自然求之不得。
正乱间,却见那另一桌上的一个身着异服,七彩斑斓的男子站起身来,道:“承蒙薛兄弟抬爱,小弟已然在这酒菜之中略加辨别,恕小弟眼拙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更何况这些饭菜与酒水小弟均是一一用过,此时并未发觉什么中蛊的迹象!”此人每说一句,众人均是暗暗点头,想是以江连华那样的蛊术大师都不曾发觉,想必那人定是危言耸听了,此时众人虽不尽信,但也是疑惑减半。
却在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道:“呵呵,却不知你收了燕俊先多少好处,才肯如此蒙蔽大家,你自始至终未动过一次筷子,只是低头喝酒,却不知又是为何?”
此时那江连华同桌之人亦是突然想起那江连华却是未吃过一口饭菜,只是沾了些酒水,此时见他桌前的筷子亦是没有一丝油污,众人顿觉心凉。
而就在这时燕俊先却是斗然掠起,向着一张桌子处直飞而去,口中怒声斥道:“小贼,竟然敢到燕某府中放肆!”但见风声呼呼迫得那张桌子之上的酒水晃动不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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