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洵背在身后的手握了又松,心中犹豫不决……他可以救唐少,但是那种方法并不万全,若是唐少做不到那条件,最终不但他会死,连苏园也会死。
唐少拿着匕首,毫不迟疑地在手腕处划开一道深口,利刃划开肌肤的疼痛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而已。鲜血汩汩流出,唐少将自己的手腕凑到苏园的嘴边,鲜血一点一点地流入她的嘴里。
苏园即便是神志不清,对这种血腥的味道依旧下意识地抗拒,只喝下去一口便紧闭牙关不肯再多喝。她身上冷得已经有些僵硬,唐少见她如此心中焦急不已,情急之下,只好自己吮了一大口血,再渡给她喝下。
兰洵看见他此举动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双眼牢牢地盯着眼前的画面,眼中有种名为嫉妒的光芒。
唐少一心想着苏园的生死,即便已经感觉到体内内力的躁动,他也不断地将自己的鲜血一口一口喂进苏园嘴里,舌尖轻轻滑动,直到她喉间,迫使她将那一口口腥甜吞入月复中,即使在苏园下意识的反抗中他的唇舌早已被咬伤……
苏园的身体已经慢慢不再那么冰冷,唐少的血在她的体内起了药效,终于将寒毒慢慢褪去。当她的体温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她也彻底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被折磨了这一整天,她终于是撑不下去,好在命是保住了。
唐少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去,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在昏暗的壁灯照映下,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那张原本美得不真实的脸此时额间布满了青筋,狰狞的模样犹如地狱厉鬼。
兰洵冷眼看着他忍耐内力窜动的模样,为了苏园,他倒是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如若让他再也无法这般靠近她呢?
“你想活下去吗?”兰洵问道。
唐少怔了怔,回头看向兰洵,狰狞的面容上扬起一个笑容,看着有几分诡异,“其实,活不活下去于我来说早已没多大的意义,我是一个异类,这世间容不下我……我一直谨慎地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这五年来,我做得很好。可阿苏闯入了我的生活,她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可她没有看不起我,没有排斥我,还说会保护我……
我不知道她是否对其他人也这般多管闲事,可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愿意这样对我,愿意真心待我,而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容貌。所以我想活下去,想要继续这样看着她……
可如今这般即将生死相隔的结果,虽是我不想不愿不能控制的,但我不悔。用我的这条命来换她的,是我活了这二十年来做的最让自己满意满足的事情。”
兰洵背在身后的手再次握紧,如果当真让唐少就这样死了,苏园定会永远记着他吧?
兰洵眼眸一冷,终于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拿了出来,取出盒中一大一小两颗药丸,指尖用力,迅速地将两颗药丸分别弹向唐少和苏园的额头。
那两颗药丸在触碰到唐少和苏园的肌肤时迅速化开,竟从中跑出两条黑色的小虫!那两条小虫蠕动着身子,瞬间便没入了两人的额间!
唐少感觉额间一痛,伸手去模,却什么也没模到,他低头看着苏园,她眉头微拢,好像也感觉到了疼痛。
“你做了什么?”唐少将苏园抱紧,警惕地看着兰洵。
兰洵清冷的声音在这地牢里响起,不轻不重,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唐少的心口,“此乃绝情蛊,种下子蛊者不得对身具母蛊者动情,否则蛊虫将蚕食人心,终而死亡。”
“不得动情?”唐少自嘲地一笑,“我做不到,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为何要这般费劲?”
兰洵唇角一勾,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绝情蛊最可怕之处可不在于蚕食人心这一点。你已身中子蛊,而苏园身中母蛊,你们两人的性命,可是已经连在了一起。”
唐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力已经不再波动了吗?绝情蛊能将两人的生命相连,也能将两人的内力相连,你与苏园现在是共存的,你体内无法承载的内力正通过子蛊转移到她的身上。”
唐少震惊地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这种将两人生命相连的方法闻所未闻,连内力也能共享?
“为何,要留我性命?”
兰洵看他惊讶的神情,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人的命,都是我的。只是就这样轻易结束了一切岂不无趣?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够走得多远,反正来日方长,我这人别的东西不多,时间最是充足。等到你们足以与我匹敌了,我自会亲手取你们性命。”
唐少皱眉看他,“阁下此举也太多余了,我体内的内力早已到达极限,谈何变强?”
“极限?”兰洵挑眉看他,“若是别人我还相信这是极限,可你不同。你之所以会被内力波动折磨至此,是因为你经脉并未足以承受那么多的内力。你的内力并非经过自然修炼而来,而是通过外力得来,所以你的经脉虽然打通了,却没有经过自然的扩张,所以才会承受不了那么多内力。
不过,你的经脉在火云花的润养之下比寻常人要坚韧许多,否则你早在第一次内力波动之时就爆体而亡。”
兰洵的话在唐少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疑惑,他说他不同,是什么不同,为何不同?真如兰洵所说的,他的极限并不止于此?
唐少低头看着苏园沉睡的脸庞,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为了站在她的身旁保护她而变强,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
可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凝固在脸上,心口那钻心的疼痛来得突然,他抓住胸口的衣服,额上冷汗滴落。
兰洵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他说道:“蛊虫噬心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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