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整理一间小小的甜品店,很快就恢复到先前亮丽的布局。
曾发生一场恶战的现场消失,气氛也不再是那么紧张。
赏明锡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有件事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我觉得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赏明锡神色有些凝重又有些犹豫。
“在九峰山庄的时候,第二天晚上很晚了,我听到有两个人在走廊里说什么……”她回想着,那天晚上,记得是在从顾洽航房间里出来后,知道了真相的她很沮丧,在回自己房间的途中听到有人说话,虽然已是深夜但走廊里的灯通亮也不让人觉得害怕,好奇心让她过去看看。走廊的尽头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高大壮实,脸很方正,应该是个给人第一眼就很正直的人,可双眼却透着精光。他叫余戎,是荣康建设的负责人,她给他签到的时候半天没读出他的名字,而他很和善的告诉她那个字念“rong”。余戎说的话又在她梦中出现,也许是听见昨天晚上听有晨哥哥无意中说起才想到的。
她把那天晚上看到的说给他们听。那三人脸色立刻沉重起来。
半饷陈有晨说:“好的明锡我们知道了。”
结束了营业,小良在登记账本,赏明锡无事可做,远远地听着他们说话。
陈有晨说:“明锡不说我也发现了。那个姓余的,他做事阴险毒辣。最近他一直盯着像我们这样刚起步的财务资信优秀的公司,想找我们当替死鬼。”
汪家骐不以为然:“我们的资金来源都是正规可信的,不用担心他找我们洗黑钱。”
顾洽航摇摇头:“我们不去做,不代表他不会套我们进去做。你知道他做什么发家的吗,杀猪。所以人家背后叫他猪肉荣。他做事一贯下狠手,而且我听说,前一阵子他们公司有股权上的争议,然后他们几个董事就离奇失踪了。连警方都在调查这个人。”
听到顾洽航说到董事失踪时,汪家骐一下来了劲:“他这家伙做事果然够狠,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好歹是过来人,我们在有些事情上还得学学他,不是说像他这样心狠手辣,有些事情上要强硬一点,就不会被那些废物村民耽误这么久。♀”
“那件事情我来处理。”陈有晨颇有大将之风,“以后凡是涉及股权还有财务上的变动,一定要三个人一起讨论再做决定,无论大小。还有注意到什么变化要说,以防他给我们设套。”
赏明锡听着听着就开小差。没多久小良做完帐,她不知道他们的顾虑,向他们大喊:“结束啦,可以走了。”
“我送小良回家,那个女孩你们自便喽。”大门关上,汪家骐带着小良离开。
顾洽航一指不远处:“我车在那边,一起过去吧。”
陈有晨说:“不用了,我送明锡回去,你回家吧,路上小心。”
赏明锡跟上陈有晨,她回头看了看顾洽航,微微一笑。
同一个夜晚,不同的人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
陈有曦正端坐在他的房间里,台灯下是摊开的试卷,他握着笔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发呆。桌上还有一张纸,写着陈有晨给他布置的作业。
阿龙正独自坐在某处喝着闷酒,身边歪倒着几个空酒瓶,他脖子一仰,喉结起起伏伏,一瓶酒下肚。
阿威抱头躺在床上,房间虽小却摆放整齐,一闭眼,就回想他和小天过去的种种,挥之不去。
小天正创造着美妙的音符,一个一个串连起来让他陶醉。忽而听到身后有人过来,他看过去说:“我已经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赏明锡一进甜品店,就感觉有点不一样。没有了一进店就愁今晚那群人来不来的压力,感觉轻松很多。
小良神采奕奕,看上去不只赏明锡一人心情好。她看到赏明锡进来:“你看谁回来了?”赏明锡往厨房一看,是梅姐。
“梅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环球旅行怎么样?”赏明锡跑到梅姐身边。
梅姐眯眼笑着一白赏明锡:“什么环球旅行啊。♀才到了第一站就走不动了,就打道回府了。”
“快说说第一站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啊。”小良也走进来。
梅姐大致讲了几件旅游碰到的有趣的事,小良听得津津有味,一脸羡慕。听到外面有人在叫服务员,她立刻应声出去,赏明锡跟着要走,被梅姐叫住。
梅姐忽的笑容一收:“我不在的时候小良都跟我说了。”
赏明锡一惊,她什么地方没做好?
“看你紧张的。”梅姐收起的笑容憋不住又打开来,“你做的很好。从招呼客人到打扫卫生,你都做的很好。尤其面对那些不良小青年,没有纵容他们,也没有赶他们走,要知道有些人我们得罪不起也伺候不起,但是你处理的很好。”
赏明锡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禁不住梅姐的夸奖惭愧起来。
梅姐说:“我可以说,小怡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员工,可是我觉得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她可能还不如你。说到小怡,她说她还想来上班,我告诉她现在人手刚好够了,暂时不需要人。奇怪了,我记得她说要等考试完再来的。”
赏明锡也感到不解:“对啊,我记得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算了,她也可能只是说说的。”店里人渐渐多起来,梅姐说,“出去吧。”
回到家中,看到客厅里没有人,知道黛青已经睡下了。赏明锡轻手轻脚来到她床前。她也知道她没有睡着,她的病让她难以入睡。
“你回来了。今天王老师有说什么吗?”黛青确实没有睡着。女儿还没有回来,心里总是有件东西记挂着。
“今天表现很好,被表扬了。”赏明锡温柔地看着母亲。
三天期限过了两天,她自知没有办法筹到这笔钱,而现在真要面对时,还是失落的。因为她要向母亲坦白一切,她害怕黛青知道真相,可是已经快走到绝路了。
“我被表扬了,不过不是王老师……”
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无论谁打来她都不会接,要按掉的时候她本能的看了一眼手机。顾洽航?
这时候打来干什么,他打错了吧!
赏明锡用力一按。
周围又恢复平静。
在回家的路上,赏明锡把每一句要说的话都反复斟酌了一遍。怎样解释才能了无痕迹地告诉黛青整件事情的经过,才能让她受到的伤害减至最小。她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说辞和强装出来的气势被一个电话打乱了。
赏明锡重新进入状态。
“今天表扬我的是一个卖蛋糕甜品的小店的店长,我现在在……”
“叮咚”,赏明锡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赏明锡忽然很憎恨手机,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扰乱她的思绪。顾洽航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
“空了回我。”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拨错号码又发错了短信。可是他是顾洽航,他反感她厌恶她,他曾经将她赶出自己的房间。虽然昨晚他们相处的很愉快,但那时是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私底下找她?
等等,现在好像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吧。
床上黛青已经起身靠在靠背上,朦胧的眼睛半睁,以为女儿想跟自己聊天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赏明锡忘词到说不出话来。她拿起手机:“我,我先去打个电话。”
“喂,我是赏明锡,麻烦你下回看清楚了再拨,发短信也一样。我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很多要紧事情。”赏明锡对顾洽航说。
“我就是打给你的。”顾洽航说。刚才被赏明锡挂了电话又一上来一堆埋怨,这次他倒不气不恼。
赏明锡问:“你打给我做什么?”
“关于你那天提的事,我同意了。”
那天赏明锡被房东催房租,又和黛青闹别扭,一气之下打给他求他包养的事?
不,她不要!已经逃离那个噩梦了,她不要又陷进去。
“怎么可能!那天是我一时冲动所以,所以……”
所以根本不算数,她也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因为当她差点坠落谷底摔的粉身碎骨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条毒蛇。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愿意愿意。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我还以为是那件事。我愿意愿意。”这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自然拼了命去抓牢。管他以为哪件事,赏明锡忙不迭地答应。
“明天晚上过来。”
“我会尽职尽责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会给你煮粥烧菜,我还会……”
“我先挂了。”独自一人的江边还是有点冷,顾洽航也觉得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跟这个女孩说的。煮粥烧菜,他是请她来做保姆的吗。
“那钱的话……”见他要挂了,赏明锡赶紧说出她最关心的。
江风袭来顾洽航一哆嗦,声音愈发的冷:“明天给你。”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原本她以为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了。她铺设好的路是,先告诉黛青,抚慰她,然后搬离现在住的地方,再然后,她就不敢想了。可一分钟都不到的电话却改变了这些。
不过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未可知。
昨天在众人面前,顾洽航有热情又有活力的说了很多话,而刚才对她,冰冷的不愿多表达一个字。
她不想在别人眼里这样下贱,她也不想这样糟践自己。可刚才她听到顾洽航说愿意包养她时感觉又有了希望是怎么回事,答应地这么迅速这么欢快又是怎么回事。
赏明锡相信了,正如她前几天做的梦,顾洽航这样对他是她自找,只求不要让有晨哥哥知道。
黛青走出来:“电话打完了吗。”尽管黛青已经歇业多年,艺术家的直觉是敏锐的,何况明锡还是她一手打到大的女儿。她感觉到女儿下了决心要向她坦白一件事。
“打好了。”赏明锡扶母亲上床。
“你刚才说你在蛋糕店里做了什么,被店长表扬了?”要是黛青不提醒,赏明锡差点穿帮。
“今天那个蛋糕店多找我十块钱,我还给她了,就被店长表扬了。”赏明锡目光闪烁,还好现在灯光微弱。她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给心理学课程上当撒谎的经典面部表情。
“钱财本就是粪土。”黑着灯也看不清黛青的脸孔,“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没了。”
黛青见女儿不想说下去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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