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儿,你父王他……”萧王妃悲痛的靠在自己儿子的怀里,是的,丈夫死了,他儿子是这偌大的府中唯一男主人了,是她下半辈子唯一的依靠了。
萧筠亭沉闷的声音自喉腔里发出,“娘,以后还有我和兰儿陪你。”
“是啊,娘,你还有我和哥哥。”萧汀兰挽过萧王妃的手,一脸戚哀。
萧君娆突然发现,在这哀痛的时候她居然插不上一句话,萧筠亭的话不停的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娘,以后有我和兰儿陪你……有他和萧汀兰,没有她萧君娆,是的,没有她。
是她一直自欺欺人,把自己当作他们的一份子,可如今萧君娆才算知道,就算平时再怎么亲近,她始终还是个外人。
“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你一回来就害死了爹爹,你这个害人精,你就是个不祥的人!你亲生爹娘都不要你了,你还来这里祸害我的亲人!”萧汀兰突然失控的对着萧君娆大吼,俨然认为,萧芨会突然逝世,是因为萧君娆是不祥之人的关系。
萧君娆完全没料到萧汀兰会突然把矛头指向她,一时竟忘了反驳。她是扫把星?是她不祥所以害死了萧芨?她的错?
“兰儿!胡说什么?!”萧王妃与萧筠亭几乎是同时喝止萧汀兰。
“我有说错吗?她不就是因为不祥,才被送到我们家的吗?她就是扫把星!”萧汀兰越说越激动,还用手指死死的指着萧君娆,眼底的恨意显露无遗。
“够了!”萧筠亭啪的一记耳光打在萧汀兰的脸上,“你是嫌府里现在还不够乱吗?父王死了难道娆儿就不难过了?她是你妹妹!”
“我才没有这个扫把星妹妹!哥哥,你居然为了她打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她不是!”歇斯底里的萧汀兰哭的更凶了,这恐怕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吧。
“兰儿,亭儿不是有意要打你,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萧王妃既心疼又责怪的看着萧汀兰,眼中带着警告,示意萧汀兰不要再说了,“娆儿,你别把兰儿的话放在心上,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刚失去爹爹太难过了,才会口不择言。”
“皇婶,娆儿没事,不会怪姐姐的。”萧君娆强忍住内心的疼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泄漏自己的悲伤,又有谁能知她的心已经滴血成河?
院子外悲泣的声音响成一片,整个王府远远望去,一片白色,可萧君娆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不能为萧芨披麻戴孝,不能在萧芨灵前磕头拜别,不能随大家一起看着萧芨入土为安。
因为她是不祥人,她的出现会让诸位大臣群起攻之。
所以,萧君娆的父皇亲下口谕,喝令萧君娆,不得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不得为皇叔送行,不得以皇族人自称,呵呵,她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吗?
“小姐。”莒蓝担忧的在一旁拉拉萧君娆的衣袖,“你已经在院子里呆了一个下午了,快天黑了,我们进屋子里去吧,不然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不用管我,你回屋去吧。”萧君娆凄凄然,就算是她着凉生病了还会有人来关心她吗?不会,她的亲生爹娘不会,这府上的人更不会,就算是萧筠亭关心她,现在他正在为萧芨料理后事也不可能顾及到她。
萧君娆现在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扫把星,人人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来关心她。
“小姐,进屋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真的会吃不消的。”莒蓝依然不依不饶的拉着萧君娆,“就算是为了莒蓝好不好?我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女婢,不配这样说,可我真的不想看到小姐这样消沉下去,就算莒蓝求你了好不好,小姐,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萧君娆低眉:莒蓝,谢谢你在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你还依然这么的关心我,有你真好。
终是不忍身边唯一的贴心人担忧,萧君娆还是妥协了,“嗯,你也陪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也饿了吧?一起吃吧。”
见萧君娆终于肯听自己一言了,莒蓝心里自然是乐的,“遵命!我现在就去叫人送吃的过来!”
萧君娆突然觉得,那从未见过面的父皇十分可憎,那些无稽之谈真的令他如此的深信不疑?竟然可以如此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芨终于入土为安,可萧君娆始终没能出院子一步,既然她是被认定为不祥,那么就安安分分的待在这变相禁足的的院子里吧。
“小姐,宫里来人了。”莒蓝步入院子带来个太监模样的人,还有一个穿着贫穷的中年男人。
“永乐小姐,我是来传皇上口谕的,您跪下听旨吧!”尖细的声音格外的不和谐,刺的萧君娆耳膜很不舒服。
萧君娆是皇后的嫡生公主,本来应该被尊称“永乐公主”的,如今只能被一个太监称为“永乐小姐”,好生讽刺,是啊,萧君娆早就不能以皇族人自称了。
“皇上口谕,萧亲王突然离世朕深感痛心,王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故不能再妥善照顾永乐,即日起便托付与其舅舅张轲抚养,望张轲能不负朕的托付,钦此。”
随着太监高高的尾音的拉长,萧君娆的心也随之不知飘到何方。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就把萧君娆逐的远远的,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与其在这里不得自由,还不如离开这里,至少还有自由。
“永乐小姐,接旨吧!”太监轻轻的吐出这必须的对白。
从今往后,萧君娆跟这里,跟这整个萧家皇族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吧?
无所谓了,要是换作以前,萧君娆绝对不会跪,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些卑微的不值钱的东西让它早早的随风而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