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于浴室中的海岚在听见门扉关上时开门,看着仅剩她一人的偌大寓所,心坎涌上了强烈的难过。
他是去跟伊莉丝见面?抑或还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想不到才刚把一切挑明,转眼间他便变得肆无忌惮,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能得到他一句“对不起”?
她扬起苦笑,无力地坐在地上,回想起中午时跟伊莉丝见面的情况,她感到胸口那个血迹斑斑的伤口再度淌血——
伊莉丝从手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就是原因。”
海岚看了照片一眼,接着缓缓地拿起它,照片中的人有着跟她相像的容貌,但真正令她瞠目的是照片中的符凛,不爱笑的他竟然挂上了一抹浅笑,笑容是无容置疑的温柔。
任谁看也知道照片中的女人与他关系匪浅,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这也许就是他娶她的原因。
“很惊讶是吧?!”伊莉丝笑了笑,“我当初看见这张照片也诧异了很久,现在我终于知道符凛为什么会娶你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不可能……”海岚呐呐地说。
“他们交往过,但因为她变心爱上别人,所以在她要嫁人的前三天,符凛娶了你。”伊莉丝笑看她逐渐转白的脸色,“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为了报复心爱的女友,他选择娶一名跟她长相肖似的你。”
“假的……这是假的……”海岚摇了摇头,拒绝相信她的言词。
符凛明明说过他是想娶她,才会不顾她家的企业是个负担,没想到他真正娶她的原因居然是这般的儿戏。
只因她跟他锺爱的前女友长相相似,为了报复对方抛弃他,所以他不惜一切娶她,甚至特地挑对方出嫁前三天举行婚礼。
原来他对她好只是移情而已,他自始至终想疼爱的人都不是她,他只是藉着她的容貌去惦念别人。
怎么会这样?他怎能这样对她!他怎能用尽方法让她傻愣愣地奉上了一颗心之后,才让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她竟然相信了男人,相信了爱情,相信她已经握住想要的幸福,原来那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若你想要更多的证据,我可以提供,不过你真的想看?”伊莉丝两手交握,以手背支着下颏,不怀好意地问。
“够了。”海岚垂下头,唇畔蓦地勾起,她瞬间抬头,又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名正言顺的符太太,而你,却什么也不是。”
她并不是任人攻击也不还手的女人。
“呵,我就等着看你可以顶着这个身分多久的时间,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在外面豢养其他女人,你就一辈子守着这个冷冰冰的牢笼吧。”伊莉丝一点也不将她的虚张声势看在眼底,露出带有恶意的笑痕。
维持着尊严,绝不会让人看见受伤的一面,海岚没有回话,旋身离去。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睫已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胸口宛如被剜去了一块肉,椎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教她几乎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
符凛整整三天没有回来。
他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些什么?三天以来,这些问题一直在海岚脑海中盘旋,她明知道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然而她就是无可救药地陷于泥沼中。
眼前甚至多次浮现他跟伊莉丝肆意交缠的画面。
要是她早点知道不就好了?那么她便不会傻傻地沉醉于他的甜言蜜语中,不会误信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优越感内,更不会……为他献上了感情。
就因为那样的理由,他可以不惜一切吗?也就是说,他很爱、很爱那个女人。
她只是个替代品,对不对?
尽避她不断提醒自己要专心工作,可是一整个上午,她都定不下心来,犯下了好几次的错误,还好有同事的提醒,才不至于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但是这已教她狼狈不堪。
她竟然为了他变得如此难看。
中午时分,她婉拒同事们的邀请,独自走在临海走廊,希望可以平复心情。
她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他娶她的原因吗?如今她知道了答案,所以她应该释怀才对,从现在开始,她一定可以好好管住自己的心情,再也不会沉溺在虚假的爱情中。
只是已经付出的感情要如何收回?
靠着围栏,她逸出叹息,目光放远,迎着海风,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要喝摩卡咖啡吗?”
眼前一个外带的咖啡杯让她放远的目光拉回近处,熟悉的男嗓让她心里掠过些许嫌恶。
是谭烈权。
“不需要。”她淡淡地回绝,随即打算离去。
“我都知道了喔。”他背靠着围栏,偏头看一眼她的背影,“原来这就是你成为符太太的原因。”
移动中的双脚倏地停下来,她不敢相信的回头,“你怎么会知道?你跟伊莉丝认识?”
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老实说,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难过,枉费你是那么相信他爱你,结果呢?原来他只是视你为替代品。他的审美眼光真的很有问题呢,你明明比那个女人美上很多……”
“说够了没!”她冲上前喝斥,“这是我跟他的事,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多管闲事?我是不是替代品,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他买回来的!”
“你不生气吗?”谭烈权问。“连我知道之后,都为你感到不值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那种男人身边?就因为他愿意付出大笔金钱援助你家?如我之前所言,我也可以帮助你,前提是你跟我合作。
“之前你是有理由拒绝我,毕竟你认定你的丈夫是因为深爱你,才和你结婚,但事实总是残酷的,他只是藉着你的外表,去缅怀跟其他女人的温馨时光,难保有天他会在拥抱你的时候,叫唤别人的名字,你真的受得了?只怕到时你会难堪得想死吧?现在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可以摆月兑他。我保证条件不变,你得到自由,不用再委曲求全。”
说时,他朝她递上了咖啡,“这次,你应该懂得怎样选择吧?”
望着眼前的咖啡,他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地敲进了心底,尽避她想回应,可是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她甚至幻想着将来某天,他抱着自己叫唤别人名字的情景……
胸口倏地紧缩到一个极致的地步,她几乎痛得再也没有别的知觉了。
偏头看向谭烈权,只见他一脸鼓励的神情,终于她朝他伸出手,缓缓地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沉甸甸的胸口顷刻间好像变轻了。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月兑方法。
啜饮一口微温的咖啡,她扯开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德国慕尼黑——
坐在饭店咖啡馆角落的位置,符凛颓然地放下报纸,端起已凉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烦恼着海岚态度遽然转变的原因。
他来到德国差不多一个星期,跟这里的厂商亦已就出了问题的地方达成了解决的方案,他难得有空下来的时间,好好思考临离开前那晚她的一字一句。
他真的没想到会被她看见自己跟伊莉丝在一起的情况,对于自己当时没有深思,便骗她说要在公司加班而感到懊悔不已,他大概有着全世界男人都有的毛病——为了不让伴侣担心、怀疑,同时也忧虑倘若说了真话会带来一连串的追问,所艾萨克了个善意的谎言,没想到反而将他逼进难以辩解的境地。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至于会那样的生气,只是见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而已,他和伊莉丝彻夜为公事忙碌,她应该明白才对,还是说中间有些情节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呢?
“嗨。”
闻声,他蓦地抬头,瞳心染上一丝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这次前来德国太匆忙,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伊莉丝扬起灿烂的微笑,“我可以坐下吗?”
“随便。”他比个手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突然想来。”她啜飮一口服务生送来的温开水,“如果一定要理由的话,就当我想见你吧。”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意思,我已经有太太了。”他很早以前便知道伊莉丝对自己有意,但他早已婉拒她的示好。
“我只知道你娶了个赝品回去。”伊莉丝扬起更大的笑容,“你不用隐瞒了,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稳赔不赚的生意,现在我已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海岚了。”
她的说法让符凛的眉头紧紧地蹙起。
“你是不是跟小岚说了些什么?”他大胆揣测。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便可以理解海岚态度骤变的原因。
“你以为我跟她说了什么?”她笑着反问。“我只是在隔天偶然遇见她,稍微跟她谈及前一晚跟你忙于处理公事。”
他狐疑地盯着她,“伊莉丝,别试图蒙混过关好吗?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你似乎认定我破坏了你们『夫妻』关系。”她失笑。“为什么你不想想,打从一开始你们这段关系就是错误的呢?一个对你没有任何爱意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过来对付你。”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跟小岚胡诌了什么?”
她不语,然后看一眼手表,才道:“我约了朋友,先走一步了。”
她站起来,在临走前回头又说:“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留一个不爱你,甚至可能是恨你的女人在身边是件很危险的事,她搞不好随时会反咬你一口。”
语毕,她踏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听完她的话,符凛若有所思,隐隐感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