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娇丽的容颜化为一片狰狞前面的婢女仿若未觉保持着平缓的步调带着路
深秋的凉风带着寒彻骨髓的冷意透过绿色的纱裙直入心扉沸腾的血液渐渐地冷却
走在后面的少女脸上重新挂起甜美动人的笑容如同白玉般精雕细琢的手探入云袖之中一抹轻云飘过她自袖中掏出巾帕优雅舒缓地将帕子按到了方才被段锦容亲吻的额间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透着雅致与温柔绮丽与动人只是她所下的力道却是与动作极其不符合的粗鲁凝重一下一下地按着仿佛要将方才沾染在上面惹人遐思的男子气息全数抹去
那个引路的婢女已经走了绿衣女子将帕子小心地收入怀中在看到正在方才所在的街道上安静等候的丫鬟慕儿的时候兜帽落下脸上眼中莹然笑靥
“菡儿身为大家小姐不在家中好好呆着你一整个上午去哪里了”
刚刚进到府门迎面而來的便是她的兄长柳墨行古板严肃的表情让少女眼底一抹怨色一闪而逝带着些许不安:“哥哥菡儿为了父亲和你去龙泉寺祈福已经禀报过母亲了……”
男人的手中被递入一个黄色平安符柳墨行看着妹妹咬住下唇的委屈样子到底是说不出诸多指责了:“菡儿你身为父亲唯一的女儿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再者说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以后还是少出门抛头露面的好……”
淳淳教诲柳墨行是真心关心自己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子可惜的是她需要的从來不是这样的关心:“谢谢哥哥菡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对了你二哥快回來了以后便叫我大哥吧”
柳墨行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自己妹妹一声对着柳菡萏茫然的表情失笑:“是了墨言离开的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总之他也是你的亲哥哥你会喜欢他的”
严肃的脸上也露出点笑容他未曾看到少女藏在云袖中的手指近乎痉挛
“参见太子殿下”
疾步行走耳边传來一声声恭敬的行礼声眼前所见全都是矮了半个身子的黑压压的头顶这便是权利的好处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是又有哪一个人看到的是段锦睿这个人呢
冷冷嗤笑段锦睿目不直视一贯的高傲冷漠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问安一应礼节一丝不苟地做下來上首传來带着些威严却也有些隐隐不满的苍老声音:“父子之间不必多礼”
男人花白了头发眼睛有些浑浊仅只是被岁月侵蚀的五官之间隐约泄露的俊秀可以想见年轻时候的一点点风采四十岁的人却像是五十几许对于一个应该最是注重保养的皇帝來说段穆恒太过沧桑
“君臣有别儿臣不敢无礼”
在皇帝的手搀扶之前段锦睿先起了身段穆恒苦笑:“睿儿你我之间便要一直如此相处吗”
“儿臣这次出京城处理瘟疫事宜发现有不少未曾察觉的疏漏有些官员……”
段锦睿低眉顺目冷涩的声音毫无感情沒有让段穆恒有机会说完那些亲情满满的话自顾开始将自己出京城之后的所见所闻娓娓道來
段穆恒因着段锦睿的态度脸色有些阴郁袖摆一拂重新做回了上首位置
浑浊的眼睛在自己的儿子五官之上扫过眼底的光芒有些复杂段锦睿声音清冷条理清晰此次处理瘟疫手段也是合宜及时应该算是个合格的储君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父子之情……
想着一时间不知心底该是个什么滋味儿
“云清韬你想如何处置”
皇帝忽然开口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想要听取段锦睿的意见
“云大人于政务上还是多有建树的且是父皇的肱骨之臣儿臣不敢妄言”
本來想要为儿子狠狠出口气的皇帝被气的胸口疼罢了云清韬只是有些小心思他虽然有错还沒有太过况且他现在算是放到明面上了正好可以探清有些人的心思以后再看看吧若是……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等到段锦睿将有些事情最主要的是柳墨言对他的救命之恩重点提起而少年那过分精准的情报完全掠过后上首的皇帝开口定论:“这个柳墨言救驾有功朕要赏知道他的身份吗”
“柳墨言乃是镇国将军的嫡子据他所说自幼游历在外能够救下儿臣也算是适得其会”
段锦睿提起柳墨言言语中多了些赞赏再多的情绪便沒有了皇帝沒有发现异样倒是因为儿子所说的话脸上带了些笑容:“原來是恒山的孩子和他爹一样都是忠君爱国的人才听你话中的意思他的武功不错什么时候朕好好见一见”
皇帝脸上带笑心中还是有所思量的毕竟段锦睿的身份让围拢在他身边的人从來沒有几个单纯无所求的不怕有所求只怕所求太大
“柳墨言现在应该还留在九江郡他他与云太守的女儿颇有情意恐怕不能及时见驾”
段锦睿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微弱的痛楚声音平静
“哦原來还是个风流公子恒山的嫡子的话算來才只是十七八岁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呀想当年他爹和朕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还是……”
言语中的欣赏之意不加掩饰段穆恒放心了段锦睿也放心了既沒有引起皇帝多余的猜忌也为柳墨言挣得了一个好的前途他知道对自己深感愧疚的父皇会好好补偿他的救命恩人的
这样的安心着听着段穆恒的几句回忆感慨段锦睿难得沒有马上告退反而应和了几句
即使他的声音不咸不淡态度恭敬疏远段穆恒也觉得很高兴连带着眼角额边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聊了很久连带着午膳的时间到了都不知道外面大内总管赵索拦住了要进去通报的小太监笑的脸上的菊花都开了难得父子二人关系有些缓和主子这么高兴相信少吃一顿午膳不会生气的
段穆恒确实不会生气他正在拉着段锦睿看自己收藏的那些名家字画一幅幅介绍起來如数家珍不论是作者生平意境侃侃而谈是段锦睿先告退的离京近一月积累的事物很多需要处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过分冷漠的头脑
皇帝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虞却不是对自己的儿子而是对那些不称职的幕僚:“朕会再安排几个得用的人在你身边的睿儿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你不要太拼命”
完全是一个宠溺儿子的好父亲段锦睿胸口有些堵:“谢父皇关爱儿臣会适当放手的”
“睿儿朕不是那个意思”
“儿臣知道”那平淡的沒有表情的脸最是让人痛恨不论他做了什么他的儿子都是这样无所感无所觉一阵疲惫袭來
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段穆恒喘了口粗气:“跪安吧”
赵索小心翼翼地进來:“皇上该用午膳了”
“啪”的一声龙案上的琉璃杯碎裂成一片片晶莹的光影在白玉石板上闪烁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跟在赵索身后的众多太监宫女跪倒了一片瑟瑟发抖天子一怒血流飘杵
赵索伺候皇帝几十年对主子很是了解这个时候皇帝要的是安静:“來人”
招來侍卫将那些人捂着嘴拖走赵索亲自收拾起那些碎片一双黄色绣着龙纹的朝靴映入眼底几块碎片明亮的背面隐隐映入了一张支离破碎的容颜:“睿儿还是沒有原谅朕……”
“皇上快不要如此想太子殿下只是向來冷淡不会表达感情您与他是亲生父子骨肉血脉相连殿下一定感受到了主子的心意否则的话今日哪里会这么耐着性子和您聊天呀”
段穆恒伸脚踢了踢谄媚笑着的赵索:“老杀才就你嘴皮子利索”
沒有用力赵索却故意高呼一声很是滑稽的滚了个圈:“哎吆主子龙威奴才感恩”
段穆恒忍不住笑了一声:“罢了你所说的也有些道理睿儿今日是比起往日有些和缓了你说是什么原因”
“奴才说父子天性谁都阻挡不了亲近……”
赵索这套话虽然沒有新意却是皇帝爱听的果然皇帝脸上笑容更盛:“要真是这样早那些年怎么沒用依朕看來是见识多了认识多了长大了……”
“太子殿下成长真是皇上教导有方是天下之福……”赵索附和着
“长大了呀……”
段穆恒感叹着:“睿儿今年二十有三了不小了赵索摆架安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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