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商周英雄录
第五十六章霍离兴兵
乌赤霍离在青田岭一带驻扎了五天,这期间没有再发生罪恶的杀戮和奸婬事件。这群暴徒突然之间好像是换了一群人一样,只是在忙着打造武器、招募兵勇。前来投奔的都是附近各个村寨里面落魄人家的子弟,那些个有着半亩薄田的人家里也有孩子要来,却都被家里人死活地给拦下了,人们纷纷说道:“好好的一个人,去了就变成了杀人越货奸婬掳掠的强盗了,不能去!”
而那些积极跟随的人,则都是抱了要博取富贵的愿望而来的,当然也有那胸无大志要求很低的人,只求能够跟随着队伍吃饱肚子就行。大家心事不一,来自四方,但是现在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了一起。
乌赤霍离开始为自己的军队订立军法了,他为了便于管理众人,就把军法编成了顺口的歌谣,让大家广为传唱,歌中唱道:“天生乌赤军,人人虎狼躯。如今要立国,将军定法循。持身要中正,不做婬邪行,只杀蓄奴主,不杀田舍儿,赤贫跟我走,一战享富有。”
只有有了思想信仰的武装队伍,才算是一个有了灵魂的武装队伍,这一群邪恶的暴徒,就是在这样的军法的约束下,便开始要转化成为一支军队了。
在青田岭一带,短短的五天之内,乌赤霍离的军队就扩充到了三百五十人之多。马匹一下子成为了一个问题,这一群手持各种武器的人,如果有一部分人有马。有一部分人没马。那将是无法协调行动的。此时。乌赤霍离他们的目光就瞄准了周人的一个大养马场,那里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在百十里的草场上,周人畜养了有数千匹的好马,那都是季历王为了征战西域而做的战马储备,被称为齐丹马场。
乌赤霍离分析了目前的形式,自己不可能在周人的领地内久留,而是只能够在周人与西戎、余吾、始呼的领地之间来回穿梭。一方面广招兵马,一方面避让强敌,这样自己才能够生存并迅速地壮大自己的队伍,而一旦自己羽翼丰满之后,自己便可以选择一个最为薄弱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国,以前,他在只有百十个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南方广阔的蛮荒之地。现在,当他看到有如此之多的穷苦人都在积极地要加入自己的队伍之后。他便开始改变主意了,他决定要杀向余吾去。那里的贵族新近投降周人不久,一切都在混乱之中,人心离散,缺乏斗志,只要自己有了一两千人的队伍了,拿下余吾,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人类的领袖从来都不是天生的,世袭制度只是人类社会动物性的一种政治延续,而真正的人类权力,从来都是在各种势力交织斗争的过程中自然诞生出来的。尤其是当那风云际会之时,聪明有见识有抱负有胆略的人,就将会迅速地月兑颖而出了。乌赤霍离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当下,乌赤霍离便制定了一路北上的策略,自己的军队沿途要经过平隆、兆安、于庆、会田、武郡,最后直达周人的西部重镇煌阗,取下煌阗后,便一路向西直接杀入余吾。而周人的齐丹马场就在会田以东,煌阗之东南,而自己沿途还要继续不断地招收兵马,直到打下了会田之后,再去抢夺那周人齐丹马场的马匹,才是最为合适的时机。
制定好了这样的战略方针之后,乌赤霍离便率领着自己手下的三百五十多人,杀向了平隆。
乌赤霍离在率军攻打平隆的时候,本来还想着要去找寻一下那姒好的家人,但是乱军所到之处,哪里还能够再找到一个安稳过日子的人家呢?也不知那被杀的富贵人家里面,有哪一家是姓姒的族人,又有哪一家就是姒好原来的家,这一切都已经是无从查考的了,那姒好,也就如同是一场充满了忧伤情怀的美梦,永远地就沉积在了乌赤霍离内心里最为隐秘的所在了。
乌赤霍离在打下平隆之后,杀死了那里的周人官长,打开官仓,放粮给穷苦百姓,他还要手下部众人人都广为宣传说,自己是天神乌赤将军下凡,是来救民于水火之中的,自己的军队都是义兵,只杀那些为富不仁欺压搜刮百姓的权贵富人,只救那些衣食无着的善良穷人,而且乌赤将军还将要带领众人去建立一个人人均等、人人富足的新天地,这是上天的意愿,乌赤将军就是上天的代表,大家都要跟着乌赤将军走,这样才会超月兑出今生的这种倒悬于火宅的痛苦生活。
在那个奴隶主肆意欺骗压榨残害百姓的岁月里,突然地出现了这样的一支要打碎一切旧制度,否定一切旧秩序的武装队伍,眼见得那高高在上欺压自己的贵族老爷们都逃跑的逃跑,被杀的被杀。而这群天兵天将们来了,就又是给自己分粮食,又是要带自己去过好日子,那些个穷苦的人,哪里还有个不愿意跟从的道理呢?就是那富贵人家的子弟,为了自保,也开始纷纷主动要加入乌赤霍离的军队了。
离开平隆的时候,乌赤霍离就有骑兵五百人、步兵三百人之多了,那接下来的兆安、于庆,更是不在话下,三日之内,便全部拿下。乌赤霍离的军队又是一边的杀官开仓放粮,一边的宣传引导招募兵勇,只在短短的三五日之内,乌赤霍离便组建了一个建制严密的一千八百多人的军队,自己统领全军,下面分设十余名百人长,百人长下面又分设众多的十人长,乌赤霍离身兼将军和通天巫的双重身份,一方面用军法约束部众,订立了更加细致严格的赏罚制度;另一方面,他又用巫术信仰。为众人描述出了一个理想国的美好蓝图。这样。人人都死心塌地地在跟随着乌赤霍离了。乌赤霍离在这支军队中的地位已无可取代,他在众人的心目中,简直就是一个半人神的形象了,或者说,他就是一个神的化身。人们纷纷传说着越来越神奇的关于乌赤将军的伟大经历和神奇法术,每一个追随着他的人,都感觉到自己仿佛是沐浴着上天那仁爱的光芒而在进行着神圣的战斗了。
这就是领袖的魅力,不是那领袖真的如此光彩照人。而是人们需要有一个这样闪光的指路明灯一般的领袖,此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也!
当乌赤霍离的军队来到会田城下的时候,那会田周人的部落长官姬善便主动地献关投降了,他的要求只是乌赤霍离的军队不杀一人,不抢一家,不放火,不奸婬妇女,官仓中的各种物资,尽皆可以奉送,任由取用。
在会田这里。乌赤霍离还是如法炮制的使出了他那套收买人心的手段来,但是应征入伍的人却不多。会田这里人口也不算少。但是屋舍整齐,民无饥色,人人态度都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与这里的人一接触,便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这会田地方,人人都敬守礼法,耻于为恶。这不禁让乌赤霍离颇感意外,于是便招来了那姬善,问道:“老先生坐镇会田多久了?”
那姬善答道:“五载有余。”
乌赤霍离问道:“我这一路走来,所到之处皆是贫富相争,人人心怀怨恨,为何你这会田地区,倒显得是邻里和睦,少有那不逞之徒?”
姬善说道:“为官者,民之师也,官正则民直,官清则民安,官廉则民富,我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自己也只是一介百姓。而地方之治,全靠一官,官无需多能,只需心中常念‘爱民’二字,则民自安康富足。”
乌赤霍离闻听姬善此言,低头默不作声,心想,若要天下所有为官者全是这么个样子,那哪里还会有我乌赤霍离的生路呢?但是,如姬善者,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天下不足为范也。想到此,这乌赤霍离便拱手对姬善说道:“我乌赤霍离是奉上天之命来救民于水火之中的,他年我若开国建立基业的话,一定会恭请老先生您去为我主持国政的。我今番过境会田,除了取走官仓内的东西之外,必定谨守誓约,不犯会田百姓的一草一木。”
姬善说道:“多谢将军诚意,我们会田小郡,别无多产,官仓所集,尽由将军带去,另外,本地富商豪绅之流,还备下了一些钱财物用马匹之类物资,他们都希望在将军您启程离开会田时,进献给将军。”
乌赤霍离听出了姬善话里有话,这其实就是在撵自己走了。中国人的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的艺术。
于是乌赤霍离就说道:“老先生治政之术,令人钦佩,高风亮节,令人不能不从善如流啊。我们这两日就会离开,走时也不会骚扰会田的百姓。只是那些富商豪绅之流给我们的饯行礼物不能够太寒酸啊,这样也配不上您老先生对他们多年来的教诲呀。”说罢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姬善只是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乌赤霍离在会田待了五日,只招募到了几十个人,那都是些个受过刑罚蹲过苦窑的人,一看那面目,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乌赤霍离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在离开会田的前一天晚上,乌赤霍离就召集来了自己手下的几名百夫长来,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便命沃伦哲和门巴列二人率领两百余人,前去齐丹马场夺取周人的战马,一定要越多越好,沿途不要骚扰百姓,真有需要的话,就去那大家富户内前去借,只说是借,不管是硬借,还是软借,反正是不要再抢了,为的是不要危害地方,以至于那远在王城的季历过早的就会发兵前来进剿。以五日为限,夺取战马后,就直接赶往煌阗,最迟也要在第六日的清晨时分感到煌阗,然后便会师一同西进。自己这边将会在四至五日内到达煌阗,力争在第六日以前拿下煌阗。
这样安排好了之后,第二天清晨。乌赤霍离的军队便开始出发了。早有那当地的富商大户豪绅官宦之家准备齐了各种钱财物资马匹在北去的路口等着他们了。那也都是乌赤霍离头一天就派人挨家挨户地通知威胁了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效果的。
乌赤霍离也不愿和这些人废话,只是派人接收了那些东西,便自打马扬鞭而去了,那前去接收物品的律禄图那和齐齐雅布克,横眉竖目的训斥了那些人一番,临走就又说道:“这可都是你们的买命钱,不算多。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一班子富家大户的老爷们就都纷纷由衷地笑上面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将军说的极是哎呀,将军说这话就见外了嘛这几日来,我们彼此都是以礼相待的嘛些小薄礼,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礼轻情重啊”
于是众人便在一片声的欢笑和亲热话中分别了。
待到那乌赤霍离的军队远去了之后,这一班子人便望着那道路上远去的尘土,一个个跳着脚的就骂开了,直骂得乌赤霍离这一班子贼种,连同他们的几辈子祖宗,恨不能都是个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烂坏而死不可。
那沃伦哲和门巴列二人领兵前去抢马不提。单说这乌赤霍离,他率领军队攻打武郡的行动并不顺利。那守备武郡的,是跟随季历王南征北战多年的一名将领,名叫魏武子,他在武郡驻守才一年有余,但是那武郡自从由他坐镇主持之后,城防便加高了许多,都是用粘土夯筑起来的高墙,而且那高墙之上还备有许多的钉木和砾石,乌赤霍离组织敢死之士连攻了两天,死伤将近两百人,也还是丝毫的不能够撼动那武郡的城墙,没办法,眼看着约定的五日之内的期限就要到了,那乌赤霍离便安排人造了许多的火箭,在临走之时全都射入了城中,看着那武郡城内有浓烟升起了,他们才略感心满意足地便又打马向北而去了。
在来到了煌阗的时候,已经是离开会田的第四天清晨了。那煌阗的守将也是季历王的心月复将领之一,名叫季那图,他原本是个戎狄部落的人,早年被周太王古公亶父收养做家奴,后来又随季历王征战有功,就被认命为煌阗的守将了。
这会田、武郡、煌阗,可是不比那于田、青田、兆安和于庆,这几处都是四方通达的要塞,尤其是这煌阗,这是周人势力范围的西大门,是重中之重的要塞。那夯土城墙不仅高大坚固,城外还兼有一条护城河环绕,不要说攻城了,就是跑到城边都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环绕城墙的是一条名叫湍河的水流,顾名思义,就是水流湍急的河流,此时正是夏季雨水频发的季节,那湍河的水流在煌阗的上游因河面较宽,还比较的舒缓,但是那人工引流过来的护城河就显得是沟深流急了。没有吊桥的话,徒手泅渡,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乌赤霍离来到了煌阗的城下,看到那早已拉起了吊桥,深沟高垒戒备森严的城池,先自内心里便有些泄气了,前番攻打武郡的失力,已经是有些士气低落了,今番如果再吃败仗的话,那对于自己统领这只军队来说,可就将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了。自己宁可不打这一仗,也决不能够再败了。
但是为了等待沃伦哲和门巴列他们那一支抢马的队伍,自己还必须要在此处再停留两天,于是乌赤霍离便安排队伍在煌阗城的西北面高地处扎下了营寨,为了安抚军心,乌赤霍离便带领着哨子、田四三、律禄图那、齐齐雅布克、霍兰德等几名百夫长,前去巡营并探望受伤的士兵。
当乌赤霍离走到了一处住有伤兵的营房门外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人的责骂声,那声音骂道:“你看你个窝囊废,才受了点儿伤就流脓了,弄得我的衣服上都是,怎么不死你个驴熊!”
又听得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说道:“打仗的时候,你叫我冲,你一直都在我后面,现在我受了伤了,你反倒骂起我来了,你算什么十人长?”
先前那个骂人的就又骂道:“贼毬,看我不打你个孬种!”
乌赤霍离一个箭步便跨进了那间帐篷,大喊道:“住手!”
里面的人看到是乌赤将军来了,便一个个都起立行礼,乌赤霍离只见那地上有一个小伙子瘸着一只脚,也努力着想要站起来,便快步跨过去,摁住那青年说道:“不要动,不要动,我来看看你的伤势。”说着便蹲子查看那个年轻士兵的伤,只见那受伤士兵的右脚外侧有一处割伤,由于沾染了污秽,此刻已经是肿了,脏兮兮的,血污和泥汗混合在一起,已经是化脓了。
乌赤霍离赶忙叫人快去烧一盆清水来,然后便对着跟随而来的几个百夫长说道:“你们听着,凡是你们谁的部下有受伤的人,一会儿一定要挨个给进行医治,挑选出那些懂些医术的人来,组成一个负责战地救护和医疗的小队,选派专人负责,任何有了伤病的人,他们都要负责进行医治,有关规定和事宜,你们负责去办,过两天我要督查你们办事的效率,听明白了吗?”
几个百人长都纷纷点头答应着。
这时,仍旧蹲在地上的乌赤霍离就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来,然后伸双手慢慢抬起了那个年轻士兵受伤的脏兮兮的脚,就将自己的嘴巴凑到了那个伤口上,一口一口地在为那个士兵吸着脚上的脓血,吸一口吐一口,还安慰着那个士兵道:“忍着点疼啊把这脓血吸出来,再用烧开晾凉后的清水洗一洗就会好了一会儿就组织人去附近山里面采一些止血生肌的草药来,用了药就会好的更快了”
众人都被乌赤霍离的举动给惊呆了,也都被感动了。只见那个被乌赤霍离给吸吮脚上脓血的士兵“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众人虽默默无言,但也都跟着唏嘘感叹不已。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