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夜迷黄粱锁秋梦
第八回夜迷黄粱锁秋梦云笼纱月照夜谈
那老人看着辉云慈祥地笑了一会,大概是笑累了,掏出烟斗抽了起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相比之下,反倒是辉云,似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显得很局促。
最终还是老人打破了沉默:“不认识我啦?距离上次见面大概有三年了吧?”
听了这句话,辉云猛然想起自己从那群人贩手里逃月兑之时,似乎最后在那大屋中见过一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抽烟的老者,自己还催过那个老人家快跑,却不知最后怎么样了。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又有这样一个场景:从大屋中逃月兑之时,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不对,应该还有个老人的,可为什么怎么看都是空荡荡的?那个角落好像有人,是老人家在抽烟。嗯?不是老人家在抽烟,是一根小小的柴火,老人呢?啊,老人在那边,在干什么?有什么味道,是油吗?老人在放火?算了吧,厨房的火会烧过来的,已经快了,快逃吧!咦?是我在放火?老人呢?老人呢?呃……我是谁?我在哪?那边的我回头了,在看我。什么啊?我为什么会在看我?那眼睛里的不是我!那是谁!那不是我!我杀过人?到底是谁在放火?…………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辉云大人!是辉云大人房间!”声音很快到了门前,紧接着门被拉开了,几个侍卫紧张地站在门外,“大人!还好吧大人!”“嗯辉云无精打采的答应了一声,“做噩梦了说话间想起那个老人,不由自主看了一样旁边,又是一声尖叫,那老人还真在自己的床边!侍卫们连忙冲过来扶住辉云,连声询问,却似没看到那老人一般,而此时的辉云,只能似没看到侍卫们一般,直愣愣的看着老人了。一个侍卫掌上灯,觉得辉云眼神有点异样,过来问:“大人,您在看什么?”辉云朝老人指了指,老人笑了笑,没说话。侍卫四顾瞧瞧,又问辉云:“有老鼠吗?”辉云这次确定他们看不见了,扶额道:“算了,你们出去吧,可能是我太累了侍卫们闻言纷纷起身,一脸的莫名其妙,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鞠躬告退。
辉云安静的沉思了半晌,决定去找吉冈宪法,老人说道:“大半夜的,你确定要去打扰人家?而且,就算是吉冈宪法,也看不见我哦!”这话着实吓了辉云一跳,一脸的错愕问那老人:“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吉冈宪法大人?”
老人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辉云的头,轻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呐。或者,你都不记得你身体里还有个妖怪了么?”
这时辉云好像才找回己的头脑,却还是试探着问道:“您知道那个妖怪的事?”
老人又笑了,边把烟斗别回腰间边说:“都到这个地步还试探什么啊,明知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明知道我就是你身体里的妖怪。唉!小女圭女圭就是个小女圭女圭!老爱玩这些没用的小把戏!”
辉云的脸憋得通红,半天才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女圭女圭,真正的我都活了三十年了
老人略带调侃地回道:“嗯嗯!活了二十四年,死了四年,还是个小孩子。本大人我可是活了三百来年了呢!”
辉云听了有点不爽,回讽道:“谁知道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听了这话老人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接着话继续说:“啊,是啊,现在似乎是真的死了呢!那狗爪子真厉害呢!不过你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就杀了两个人又让我复苏了
辉云又吓了一跳:“你早就复苏了?怎么没占这个身体?”
老人这次倒是一脸的不解:“你这个心思我没读懂,真是不怕我占了这个身体你就没有了么?”辉云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人摇摇头,“我确实是复苏了,但是并没有完全恢复,看我这个头发的颜色就明白了,如果恢复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没光泽的银色,而是闪闪的银灰白色。不过就你这个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随着性子来的意志力而言,现在我倒是也可以驱逐你的灵魂,可是这样一来,就不能你吃饱我也吃饱你睡好我也睡好了,这么闲逸的生活可是真的不错呢!”说到这里老人好像真的是很满意一样的抓了抓头发哈哈大笑起来。♀
辉云却是脸都黑了,心道你这个性格跟我区别很大吗?老人停住笑说:“也不是很大啦!”辉云死着脸看了看老人,又想,我是不是不需要说话了!老人歪头看着他说:“看表情你很无奈,但是心里很高兴可以省去说话的力气呢辉云无奈到头都快贴到膝盖了,忽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抬头认真地问道:“你说我杀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就像最后那把火,我感觉应该是你放的不是我放的
老人摆摆手,不屑的说:“都一样啦!”
“不一样!”辉云很着急,“不一样的,我最后不想放火的
老人看了看辉云,继续说:“之前计划的还算不错,最后不放火拖住他们,就凭你的脚力,你能跑多远?”
辉云的头重又垂下,语气也没那么急促了:“可以的话,还是给别人留条活路比较好
老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辉云说话,走到案边翻了翻案上的书,叹了口气才说:“幸亏你杀人的时候没犹豫呢!”
“这么说人的的确确是我杀的?”
“都说了呢,是你杀了两个人我才复苏的,没有杀意,我怎么复苏啊?本大人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妖怪呢!”看见辉云有点沮丧,老人合上手头的书,继续说,“这么多年来,我也看穿你的性格了,随性,散漫,不过随遇而安这一点倒是很符合我,”辉云插话说“我觉得就目前而言都很符合你!”老人没理他继续说,“可是呢,心不够狠,只会在绝路的时候下杀手这一点,可是不适合使用魔的力量呢!”辉云疑惑地看着老人:“使用魔的力量?”老人点点头,“嗯!要不然那些妖怪你是怎么看见的?还不是我今天看来了这么多老部下高兴,给你点力量玩玩
辉云“噌”的一声就站起来了:“什么叫这么多啊?”
老头抓了抓头,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看了看辉云,慢慢说:“坐下,坐下,别激动,我的老部下也都不喜欢乱杀人的,所以我还挺喜欢你的。你杀那两个人也是为了救人,为了保命,我不怪你
辉云都快急死了,冲到老人跟前压低了声音喊:“谁管你怪没怪我啊!我是问什么叫这么多老部下啊!”
老人单指遮唇,示意小声一点,见辉云似乎是真安静不下来了,方始说道:“你以为就你今天看见的那两个是妖怪啊?”辉云点点头:“要不然呢?”
“多着哪!还有个跟你一样的,这就三个啦!”
“你别这么高兴好不好!”说到这里辉云一愣,“什么话?什么叫跟我一样的?”
老头看起来比辉云还疑惑:“晴明那家伙搞的玩意,你不知道啊?嗯……看你那眼神是不知道。听好了啊!唉呀!以前三百年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辉云盘腿坐好,刚要开始,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谁在说我啊?”
辉云觉得声音有点熟悉,转头看去,身后一个穿着老式狩衣的年轻人,按衣着来说应该算是公家,可现在的公家服饰又于此不大相同。到底是谁,真不认识。
“阁下是……”辉云欠了个身,问道。
那年轻人还没说话,老人又打了个哈欠嘲讽道:“嗯……晴明那老家伙又那年轻时候的样子来显摆!”
“哎————!”辉云显然是不相信,用一声大叫来充分显示自己的质疑。门外“咚咚咚”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辉云张着嘴看着门,另外两人,或者说二鬼,一脸鄙夷看着辉云。果然,片刻过后,门打开,几个紧张兮兮的侍卫挤在门前急声问道:“辉云大人怎么了!”
辉云左右扫了两眼,干擦了一下额头,硬生生挤出来几个字:“累了,今天晚上发神经,你们不用管我了……”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显然不能相信,可又显然不能不信,点点头走了。
听脚步声渐渐去的远了,晴明问那老人:“滑瓢,你出来瞎溜什么?不怕人家不让你回去啦?”
那叫滑瓢的老人看了晴明半天:“你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词?”
晴明很高兴,仿佛觉得这是夸赞一般,抚掌笑道:“你的宿主教我的!”
滑瓢模了模头,半晌才大概想明白“宿主”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还是说正事吧
“嗯。对了。倪敬云鸣太郎,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辉云左右看了看,拿手指了指自己:“我啊?哦,对哦,我名字好多哦……我现在叫辉云
晴明点点头:“嗯,大概一年半以前我见过莫紫鹏,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体内的妖怪完全复活了
滑瓢一愣:“你是说那家伙完全复活了?”
“嗯!我到的时候他们正打的热闹呢。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家伙的妖气消失了
辉云想了想说:“似乎也就我没见过那个不可战胜的他。不过这样说的话,莫紫鹏应该是再也没有危险了吧?”
晴明和滑瓢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晴明说道:“这个消失给我的感觉不是散灭,只是沉睡滑瓢也说:“看来你并不了解你兄弟身体里的妖怪
辉云白了滑瓢一眼:“我连你都不了解
晴明很惊讶,问滑瓢:“你跟他聊了这么久,说什么正经事了么?”
滑瓢搔了搔头发很尴尬的笑了:“哎呀!忘记了!”转头指了指辉云,“我们两个很合得来,就跟你说说吧
原来这老人就是传说中的日本百鬼之王——滑头鬼。自称姓奴良,辉云现在知道,无非是滑瓢前两个字母的音读。同时,奴良老人也提到了莫紫鹏体内的妖怪,表情竟从未见过的严肃。
辉云见晴明也闭口不语,知道这妖怪必定非同小可,也侧耳倾听,滑瓢这才缓缓说道——那便是,传说中不入六道的崇德天皇的化身,天狗众之首——大天狗鞍马僧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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