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骏驰下了班就准备去接连翘和女儿,刚走到公司的大堂,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那个人又喊了一声,清晰而悦耳。
“你一个大男人连跟我见个面都不敢了?别让我瞧不起你,贺骏驰。”在贺骏驰怔住的瞬间,声音的主人已经快步追上了他。
对方配着宝蓝色衬衣裙穿了高跟鞋,几乎和贺骏驰同高,气场十足,逼得贺骏驰不得不正眼与她对视。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她了……
她,好像更瘦了,贺骏驰的神情有些恍惚,静静地凝着她,那双眼睛依然那么明亮有神,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
贺骏驰语气艰涩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婉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似笑非笑地反问:“难得我回来一趟,不是应该请我喝杯东西么?”她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贺骏驰不得不赞同地点了头。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间茶室,这里环境很幽静,雅座的屏栅隔开了恰如其分的空间,让客人聊天谈心都不必拘谨。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
贺骏驰点了信阳毛尖,不疾不徐地洗茶、冲泡,泡茶功夫十分老练,颜敕绿味道幽香的茶汤很快呈现。
“去喝杯咖啡就好,何必这么麻烦?”对上贺骏驰这个慢郎中,唐婉瑜的急脾气就现了形。
可她不知道,贺骏驰要静心,不宜兴奋,所以已经很久没喝咖啡,反而养成了每天至少喝一次茶的习惯。
贺骏驰笑了笑:“毛尖清心明目,你试试。”
唐婉瑜喝了一口,眉头却皱了:“香是香,可惜有点苦了,不过清心明目……可不是我最需要的?我是没能看清人心。”她放下茶杯,直勾勾地看着贺骏驰,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
贺骏驰知道自己没办法回避,只得苦笑:“婉瑜,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的确,距离他们分手,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那以后他让自己狠下心不再留意关于她的一切,可总能知道一些消息,不久后听说她在洛杉矶订了婚,也不知现在结婚了没有,她是个很要面子很好强的女孩,不会轻易认输。
而他自己,后来也成了家。
两人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可是每到特定的时候,或者走过一些熟悉的地方,他心里藏着的秘密就会被触动,明明告诉自己要放弃,也真的放弃了,可不甘却如影随形。既然让他们相遇,既然要他们相爱,为什么不让他们相守?
唐婉瑜垂下眸,看着明亮的茶色低语:“我昨晚回了家,听我爸妈说王一达逢年过节都会送东西来,还让我好好把握他。我还真不知道,王一达泡妞是在行,旁的哪来那么细心?”当年的同学里,王一达和贺骏驰同时都喜欢唐婉瑜,她最后选了贺骏驰,就是觉得他踏实可靠。没想到最后看走了眼,被他一句“感情淡了”就打发了。
贺骏驰了解唐婉瑜,她性格刚强,又是律师,不止说话犀利,而且话里总有几层意思。
她不过是想告诉他,一来她还是单身,他还欠着她;二来她不信孝敬老人的是王一达。
“东西是我借一达的名义送的,是我对不起你,也辜负了叔叔阿姨,就当是我不对……”贺骏驰叹了口气。
“我不稀罕!”唐婉瑜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怒气冷笑,“原来你还知道你对不起我,你说要回国就回国,你说要分手就分手,我至今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是算准了我拉不下脸来问你,好,那我也不问!那如今又何必再假惺惺?当年我等你回头却等来你结婚,那是傻,现在若还要领你的情,那就是贱!东西我也不还了,我折了现,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的爸妈就不劳您操心了!”
唐婉瑜扔下一个厚厚的信封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贺骏驰被她说得发愣,很快回神拿了信封就追了上去:“婉瑜!”
恰好手机又响起来,其实刚才已经响过两次了,贺骏驰并没有接起来,只是紧紧拽着唐婉瑜,要把钱还给她。
唐婉瑜觉得和他再无话可说,甩开他的手招了计程车扬长而去。
贺骏驰一着急动气就觉得头疼,而手机仍然不依不饶地响着,他心里头烦躁着,拿出来看也没看就接,语气鲜见的不耐烦:“什么事?”
似乎是不大适应他的语气,那端的人沉默了两秒,才柔声说:“你没事吧?我和琪琪在店里等了你一个小时,你又不接电话……”
连翘的轻声细语让贺骏驰意识到自己发了脾气,连忙道了歉,缓下声音:“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碰到了熟人,耽误了一会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他回公司开车,再过去连翘的铺子已经过了七点,不过天色还没全暗下来。
小美琪被连翘哄着吃了半块蛋糕,等贺骏驰来的时候已经在店里的小沙发睡着了,贺骏驰更是过意不去,看着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两人的声音都刻意减轻,贺骏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应该事先告诉你的。”
连翘摇摇头:“也不是很晚,反正我买好菜了,你开车吧,我来抱琪琪。”
直觉告诉连翘,今天的贺骏驰很反常,一路上他没再说过话,平日里总会问两句琪琪的事,或者什么别的,今天太安静了。
贺骏驰吃了晚饭就呆在书房,琪琪闹着要爸爸讲故事,连翘怕吵着他想事情,抱着孩子回房间,哄了好久才让她睡了。
连翘这才去敲了书房的门。
贺骏驰没有拒绝:“门没锁,进来吧。”
进去就闻到淡淡的烟味,连翘拧了眉:“你怎么抽烟了?还说没事?”
“偶尔来一口不碍事,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贺骏驰勉强笑了笑,“我真没事呢。”
“不想说就不说,明明是不会撒谎的人,能骗得了谁?”连翘笑话他,借以轻松气氛,顺手把刚开封的烟还有烟灰缸都收走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你晚饭也没吃多少,我煮了银耳鸡蛋,等下喝点再睡。”
贺骏驰既感激又苦笑,谁说他不会撒谎的?
都五年了,明明很成功。
深夜。
唐婉瑜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她母亲来催过几次她都没有理会。
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她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回国,也是和贺骏驰分手以来第一次见面,也许还会是最后一次。
人总是有补偿心理的,希望他过得不好,意识到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她才能下了这口气。可是现在看起来贺骏驰过得很好,没有了她以后他照样潇潇洒洒,倒是她自己还耿耿于怀。
长情有时候是贬义词,讽刺了那些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唐婉瑜想起邮箱里收到的邀请函,也许是时候找点事情做了。
于是她只在上海逗留三天陪陪年迈的父母,就又乘机去了北京。
蒋氏的邀约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既然感情失意,那事业就该得意起来。
唐婉瑜在来之前做了一些功课,也关注了蒋氏近来的几个大动作,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能猜出他们请她过来的大致意思。
约在十点,彼此都很准时。
她听说过蒋凤麟的大名,在美国的华人圈也很多人提起过他,无一不说是个年轻有为的狠角色,却没想过这样年青。
高大英俊又身家无数,名符其实的钻石单身汉。
不过唐婉瑜并没有被表象迷惑,能把那么大一家上市公司管理好,足见蒋凤麟的能耐,因此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他。
“唐律师应该有耳闻我们公司有意并购海裕电子。”蒋凤麟微眯起眼,抿唇笑了笑,“我想请唐律师帮忙,不知是否给我面子。”
他看过她的履历后也就知道张经理推荐她的原因。
唐婉瑜本就聪明,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蒋凤麟这话说得有意思,连个婉转都不需要,她也就没有了迂回的余地。
不答应,就是不给他面子;答应吧,条件还没谈呢!而且答应太快也显得没身价。
蒋凤麟仿佛有读心术,将手里的文件推到唐婉瑜面前,慢条斯理地说:“唐律师不用急着应承,这是我们开的条件,你看了觉得合适我们再谈。”
唐婉瑜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就当着他的面认真看了合同,只是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对面云淡风轻的蒋凤麟,那样的表情,是笃定她没办法拒绝吧?
“唐律师那么聪明,应该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蒋凤麟笑。
唐婉瑜深呼吸一口气,合上文件,随即展开职业笑容:“希望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蒋凤麟说:“海裕的情况很糟糕,我想速战速决,待会刘秘书会跟你交接,希望很快有好消息。”
“请放心。”唐婉瑜信心满满,她要价高,也得用事实证明她的确值得。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job,也是打响名堂的第一战,必然全力以赴。
其实唐婉瑜一开始并没打算那么快答应的。后来被优渥的条件冲昏脑袋,也没想起来。
那家海裕电子是在上海的。
上海……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5。
最近大家的花花少了好多,是天气太热了么?O_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