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季柔嘶哑着嗓子,希望太阳别走,别带走她仅剩的一点温暖。
可……
世间一切,又岂会事事尽如人意。
哀伤的眸子垂下,一滴滴泪水滑落,抬手轻轻护在高高凸起的月复部上。
原本应该是一个带着幸福来到世间的生命,却因为她的温柔善良大度愚蠢,信了季兰心的鬼话,让她进府给郡王爷为妾,结果却被季兰心算计,落得被囚禁在这偏僻荒芜的宅院,终日不见阳光。
那些人怕她逃跑,去报信,伸冤,不仅里三层外三层上了锁,派几个粗使婆子看管,还在她的脚腕上,拷上了沉重的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声响。
每一个寒冷漆黑的夜晚,她都不敢轻动,害怕这凄冷恶厉的声音,吓坏了她月复中的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孩子,是她的唯一。
轻手轻脚回到角落,用手指甲在墙壁上用力划上一横。
“一天又过去了,孩子,你又大了一天,若是娘……”季柔说着,泪如雨下。
若是她还是康王府的郡王妃,一定会给他准备许许多多的新衣裳,新玩意,满心欢喜等着他的出生。
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一阵新鲜寒冷清风飘进,季柔轻轻的抬了抬头,眼眸露出向往,只那一刹那,如最后的灯火,瞬间泯灭。
卷缩在角落,面对那几个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婆子,满脸嫌弃,抬手捂鼻,面带憎恨的走进来,重重的把食盒丢在她面前,食盒倒下,里面的残羹剩饭撒落在地。
“郡王妃!”婆子一说完,连忙佯装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责怪道,“看看我这记性,如今你可不是什么郡王妃,只是一个红杏出墙的荡妇,郡王爷和季侧妃心善,才在这偏院给你一个安身之地,若我是你,一定会感恩戴德,把最好的一切奉献出来!”
季柔没有吱声,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捡起地上的残羹剩饭,往嘴里塞,尽管饭菜已经发馊,她依旧面不改色的吃下。
她可以饿着,可月复中孩子,不可以。
婆子瞧着,朝季柔吐了一口口水,骂了句,“贱胚!”然后悻悻的离去,重重的关上了门,把外面的新鲜空气阻隔,留下阴暗潮湿,黑暗。
这样子的日子,多久了?
从她被关入这里,已经七个月了,而她被关进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二月,孩子怕是要出生了,可她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曾经忠心耿耿的四个大丫头,两个被她一气之下,发卖去了妓院,另外两个,不提也罢……
女乃娘也因她被陷害与人通奸出言维护,被郡王爷一脚踹归了西,可怜的女乃娘,为她一辈子,临死,却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窒息一般的酸楚悔恨,从心脏开始蔓延,随即袭遍四肢百骸,“女乃娘……”
她好傻,真的好傻,明明是蛇蝎心肠,可她硬生生被蒙蔽,弄得现在这副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婆子走出破落宅院,连忙去了一个华丽芳香的院子,女子一身华服,头上赤金步摇随着她动作,轻轻晃动,两只素白小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给锦衣男子揉肩。
“探到什么了吗?”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季兰心还是忍不住问,很明显也感受屋子里,气息瞬间骤冷。
“回兰妃,那个贱胚嘴硬的很,什么也没说!”
季兰心也不在多问,摆手示意粗使婆子下去。
“几个月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爷,你说,咱们要不要走最后一步?”
男子闻言,俊颜上,有一闪而过的神采,随即烟消云散,“这事,你做主吧!”
“好,不过,想来,机会已经不远!”
季柔那贱人,怀孕九月多,不管她生下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贱种,任由她糟蹋。
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把爷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半个月之后。
季柔明显感觉到月复部剧痛,随即血水从涌出,惊得她浑身一颤,嘴巴张了又合,然后匍匐着去拍打紧闭的门扉,“开门,开门,开门啊……”门外婆子闻声,打开了一个门缝,大声呵斥,“吵吵什么,没看见我们正在午睡么,仔细些,小心我们剥了你的皮!”说完,重重的关上了门,其中一个连忙去了前院禀报。
“兰妃!”
季兰心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何事?”
“那贱人怕是要生了!”
“此话当真?”季兰心问,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惊喜。
“是,刚刚奴婢打开了门缝,朝里面看了看,只见她是血,怕是羊水已破,就是不知道,何时……”
季兰心扬手,打断婆子的话,“不必多说,去,仔细看着,孩子生下了,丢把剪刀进去,其他的,一概不管!”
“是!”婆子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季兰心冷哼,季柔啊季柔,想当初,这些婆子,那一个对你不是点头哈腰,就连郡王爷他对你也是疼爱有加,谁叫你不懂郡王爷的心,还红杏出墙,和小厮做出苟且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季兰心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残忍至极的欢愉。
而偏院,季柔疼的蜷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血液从流出,却毫无办法,除了呜呜咽咽的申吟……
“师傅……”
师傅,你是对的,枉她背尽医书,温柔善良大度,可如今,别说孩子,却连自己都救不了。
若是时间可以从来,她一定不再坚持女子的三从四德,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懂人心险恶。
不知道过去多久,季柔早已经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好几次疼的死去活来,然后一阵滑腻伴随着什么涌出,疼痛瞬间消失,待她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被人压住,几个婆子撕扯了她破旧的棉袄,棉絮满屋子飞舞。
呛人窒息。
而她们却抱着光溜溜,浑身是血的孩子,连给他包一下都不曾,就出了屋子。
“不要……”
季柔撕心裂肺低吼,咆哮,顾不得自己,追了出去,血沿着大腿蜿蜒而下,留下一个个血印子。
可她能跑的地方,终归有限,在门口的时候,被铁链绊倒。
“不,不,还我孩子……”
双手不停的抓在青石板上,道道血痕,可那孩子,连哭一声都不曾,就被抱走。
心似乎被人剐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然后有人那种细盐在上面不停的涂抹,痛到麻木,却又再次袭来,痛的她浑身痉挛。
凄惨哀叫,在康王府上空不停徘徊。
直到那一双精美的绣花鞋站在自己面前,季柔才抬头,眼眸已经哭肿,声音嘶哑,带着恳求,“兰心……”
“呵呵呵,我滴天,这是我那个仪态万千,风流多情的姐姐吗,啧啧啧,还真是难以置信!”
“兰心,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季兰心呵呵直笑,眼眸里,尽是残忍,毫无一丁点的温度,“季柔,说你蠢,你还真蠢,你想要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告诉我,藏宝图到底在哪里,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藏宝图。
果然,这些人啊,这世间哪里有什么藏宝图,可偏偏被财富迷惑了眼,糊弄了心。
“兰心,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又如何,就像你,爷他明知道你是被我陷害的,却依旧不肯原谅你,季柔啊季柔,想你堂堂季家嫡女,却沦落至此,真真是活该!”
季柔失望痛恨的看着季兰心,蓦然想起,那个英俊多情的男子,他真的知道,真的知道她是冤枉的,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季兰心再次折磨她,果真,男人心,海底针。
信不得,信不得啊。
可孩子,还在季兰心手里,季柔想了想,说道,“兰心,当初娘说……”
“别跟我提那个老虔婆,我才是她亲生女儿,为了那劳什子的名誉,她却把最好的给你,不管是嫁妆,还是男人,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今,曾经属于你的一切,都已经属于了我,财富,男人,都是我季兰心的!”
季柔闻言,满眼的不可置信,季兰心恨她,她可以理解,因为她是季家嫡女,抢了她的荣耀,封号,她继室生的,再怎么嫡出,也差了一截。
可娘,却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季兰心面色阴沉密布,弯腰,伸出手,死死捏住季柔的下巴,“季柔,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藏宝图在什么地方,不然……”
季兰心说完,手一扬,一个婆子抱住一块破布,破布里包着一个孩子,似乎还在蠕动。
季柔心一疼,顾不得下巴的疼,眼眸里,全是希冀。
“想要那个孩子吗?”季兰心小声问,吐气如兰,可心却如蛇蝎。
狠毒。
无情。
“孩子……”
季柔低唤,心瞬间被牵动。
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就在前方,她看得见,却触模不到。
嘴角有血溢出,季柔想要抱抱他,可……
脚腕上被铁索铐住,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不开,血肉模糊,已经见了森森白骨。
“看来姐姐是不想说了!”季兰心说完,站起身,冷声说道,“你们给我打那个孩子,狠狠的打,谁打的好,本妃重重有赏!”
她就不相信了,季柔能够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被人活生生打死。
季柔一听,心如死灰,“不要,不要!”
苦苦哀戚,却没有人听她的话。
不一会子功夫,立即有人拿来了板子,把翻出孩子的身子,也不看地方,便狠狠的打上去。
那孩子本来被冻得鼻青脸肿,这下一被打,痛的嗷嗷直叫,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呜咽,到最后无声。
然后婆子手一松,孩子落在地上。
“不……”
季柔痛呼,拼了命想要过去,抱一抱他,模一模他,或者,送送他最后一程。
可怜的孩子,刚刚才来到人世间,就遭遇了人世间的最险恶。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让他来到人世间的。
不应该。
“季兰心,你会遭到报应的!”季柔低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眸里,真真恨毒了季兰心,宛如一条毒蛇,正朝季兰心吐着蛇信子。
恨不得,吃她肉,挖她心,掏她肺!
季兰心瞧着,吓了一跳。
以往的季柔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的,彷佛天地间,再无一丝善良存在,只有满心满腔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断。
却强撑着,“好啊,有本事,你就来,我等着!”季兰心说完,心虚不已,然后快速的离开了荒院。
“你等着,你等着,我会变成厉鬼,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季柔嘶吼完,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子,嘶吼,哭泣,哀叫。
阴冷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慢慢的覆盖了那小小的身子。
“不,不,不,老天爷,求求你,不要下雪,不要覆盖住他,让我看看他,再看看他!”
记下他的样子,去了地狱,他们可以做伴,然后变成厉鬼,回来索命。
季柔用力挣扎,此刻,她多希望,谁能送一把刀给她,暂断那双被铁链锁住的脚腕,爬到孩子的身边,给予他最后的温暖。
可……
没有,没有人……
雪越下越多,季柔哭泣到无声,挣扎到无力,一个荒院全是血腥味,绝望的气息。
直到一个黑色身影落下,抱起被雪覆盖的孩子,来到季柔面前,把孩子递给季柔。
季柔顾不得其它,慌慌忙忙接过孩子,孩子早已经气绝,浑身早已经僵硬。
双眸凸出,迷茫的瞳孔里满满的不甘,让人瞧着都渗人。
季柔却不怕,紧紧,柔柔的把孩子抱在怀中,低声呢喃,“孩子,不怕,不怕,不管去哪里,娘都陪着你,娘生不能护着你,死了,娘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再也不会了!”
黑衣面具男子瞧着,不免微微动容,转身准备离开。
“恩公!”
男子闻声,停住脚步,“何事?”声音凄冷,不带一丝感情。
“能借我个火折子吗?”虚弱无力,带着绝望,却异常坚定。
嘶哑的嗓子,似乎在诉说着,她的无助和哀恸。
男子犹豫片刻,才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丢在季柔面前,快速消失。
季柔笑,笑着凄婉,捡起火折子,抱着孩子爬回了屋子,在半夜三更之时,吹燃了火折子,点着了荒院,然后点燃身上的衣裳,不慌不忙把火折子吞入月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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