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柳言兮小心翼翼的替方媛擦药,看着那轻一块紫一块的脸颊,柳言兮心里慌了一阵又一阵,这本该是自己受的,是自己认人不清,如今反连累方家小姐受如此磨难,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嫂!”柳言兮轻轻唤了一声。
方媛闻言木讷的抬起了头,看了眼身边的柳言兮便低下了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陈季云曾说过,若有一日我想离开,她便会想法子的。如今回想,今日的情景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当时才那般苦劝于我,可惜当时,我以为她在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大嫂。”柳言兮握紧了方媛的手,她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一下眼前之人。
“我想离开陈府,帮我可好?”方媛紧紧的回握柳言兮的手道。
“这,大嫂,你先冷静一下,我差人寻相公过来。”柳言兮一时没了主意,嫁入陈府除了被休外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离开,可一旦被休,这往后的日子可就在他人耻笑唾弃中度过了。
“翠云!”柳言兮朝着外间喊了一声,待翠云跑至跟前便道:“去把姑爷唤来,就说有重要的事与她商量。”
“大嫂,凡事总会有法子的,天无绝人之路啊!”柳言兮轻声劝着。
话说陈季云闻信离开书房,一路上心情异常沉重,因为她也不知道想出来的法子究竟能不能帮到方媛,这半路会不会杀出个程咬金来,许多许多未知因素在里面,她不敢轻易谈起心中那大胆的法子。
“大嫂!”陈季云站在内室外帘轻轻唤道。
“你进去吧!”柳言兮拉开外帘来到陈季云面前,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娘子,我们一起!”陈季云拉住要走的娘子,努力扬起笑脸道:“你我是夫妻,总要商量着来,上次的教训可不小,我这般聪明,总要防患于未然啊!”
“你!”柳言兮着实惊讶,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这人怎么还可以跟没事人一般的开玩笑,心中疑惑拉着陈季云往外走了走轻声道:“大嫂正在内室伤心落泪呢,你还笑的出来?”
“日子总要过的,她不幸,我心情是不怎么好,可是我不能因为她过的不好就对妻子对父母对下人摆个臭脸啊!那样咱们府上都过不好了,所以要一事归一事嘛!”陈季云说着拽紧了柳言兮的手。
“可,可你现在笑总给我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柳言兮嗔了一句便进了内室。
陈季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跟随而上,乐,需众乐来分享,乐上加乐,而悲,独悲就好,不然,悲上加悲。
“大嫂!”陈季云施完礼搬来两个凳子,随挨着自家娘子坐下。
方媛血红的双眼直直盯着陈季云哽咽道:“当日你说的可算话?”
“自是算话!”陈季云微微一叹,少有的严肃,半晌才开口道:“只要大嫂有足够的决心和胆量。”
“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是人,现在尚且如此待我,那今后呢?我一定要月兑离他!”方媛现在想起那张透着书卷气的脸便是一阵阵胆寒。
陈季云闻言看向自家娘子,随哀叹几声站了起来,透过纱窗看向那蓝蓝的天空。此刻的她与往日嬉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仿佛整个人染上了层层愁丝。
正当方媛急不可耐的时候,陈季云沉闷的声音响起。
“大嫂可喜爱唱戏?”
方媛闻言不禁有些呆愣,看了眼身边同样不解的柳言兮开口道:“自是爱的,儿时便喜欢,可我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爹不许我登台丢他的脸面。”
陈季云闻言依旧看向窗外,声音闷闷道:“我大哥平生最瞧不起戏子,我父也不屑与戏子为友。”
柳言兮闻言看了眼方媛起身来到自家相公面前道:“你是让大嫂登台唱戏?可这样一来,虽然如意离开陈府,可今后怎么办?”
“世人都信命信神,我扮道士骗过的扬河人数都数不清,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手脚!”陈季云说着看向呆愣的方媛。
“你是说以鬼神之说让世人助大嫂离开陈府?”柳言兮似乎想到了自家相公想要做什么。
“大禹治水,疏而不堵,有时反其道而行之会更好。”陈季云眼神瞟向方媛道:“后日彩衣会在栖凤阁登台唱戏。”
“不,我不行,我从没有登过台。”方媛只怕砸了场子再连累他人。
“大嫂,彩衣在府上,你唱的不是很好吗?我怎么说也是听过百余出戏的人,自然能听的出好与坏,大嫂的唱功可谓上佳。”陈季云说着来到凳子前,琢磨半天道:“这几天让彩衣指导一二登台是没有问题的。”
“相公,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大嫂被士族们耻笑,那出得陈府还有何意义?那流言蜚语可不比你大哥的拳头软。”
“我晓得,娘子稍安勿躁。”陈季云抬手握了握娘子的手接着道:“大嫂登台不到一个时辰,大哥必定带人去拿大嫂,娘子你要把爹娘引到东院去,让大嫂免受皮肉之苦。而大嫂你,要在这一个时辰内把拿手戏唱绝了,莫要有心理负担,像那日在府中唱的一般就可。”
“我怕到时紧张一个字都唱不出来。”方媛双手不停的搅动的。
“放松一下,到时彩衣会在你身边,你无需过多担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彩衣会救场的。”陈季云安慰几句接着道:“我和刘卿宝他们也不会闲着,扬河有六口井,往里加些东西,两日后饮了井水的人便会昏昏沉沉,寻医无效,到时我扮作道士胡说一通,就说戏神奉命下凡,无故被绑,此生与戏无缘,天神震怒,故降此灾。引着他们往大嫂身上想,让他们纷纷聚在陈府门前,为了扬河百姓安危,我父一定会同意大嫂唱戏,到时大嫂出府可以借天神震怒休夫。”
“那饮了井水的人有没有性命之忧?”柳言兮显然有些担心。
“不会,这是我师父留下让我装病用的,前几年我病全好了,就仗着此药骗过我大娘和大哥的。爹没回来以前,我在大娘跟前就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此药药效三天,若不用解药三天便会恢复如初,用了解药立即会好。”
“休夫一事有刘卿宝在那便是小事,可一旦世人回过味来,或者知晓天神震怒是假的,那该如何?”柳言兮自始至终都在担心,此事不成牵扯的人太多。
“此事若顺利便是成功了,扬河百姓日后若是怀疑也无证可寻,他们信神,绝不会轻易去怀疑,即使怀疑也不会说出口。再说,彩衣在的那个戏班过不了几日便要去京城一带,他们唱戏的都是四海为家,哪里受欢迎便要去哪,好的便成了御用的。”陈季云扯了扯嘴角向自家娘子解释着。
“我也要一同去吗?那我爹娘呢?”方媛有些微急。
“大嫂,还是随彩衣他们出去一趟的好,可以观地域不同之风景,览他乡之风土人情,身心也会愉快的。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府看望二老。我想到时,令尊他们会想通许多,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陈季云说完便沉默了。
柳言兮望着眼前的相公突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这还是刚才跟自己没正形的相公吗?
“此事可行与否还要看大嫂自己的想法,还有,我想求大嫂一件事。”陈季云此刻不安的揪着衣袍道:“我希望大嫂不要在我爹面前提起大哥打你的事情,我怕我爹会受不住。”
“好,我答应你,不在你爹面前说。当初我没有听你的,步步走,步步错。如今,我听你的,纵然此事不成,我也谢你,谢你还肯帮我。其实我知道,你拿银票找过刘宗的事,被刘宗羞辱还执着的要拿银票替我父抵债。也知道你是没办法了,不忍看我嫁人为妾才求侯爷上门提亲。可我心里一直想嫁个谦谦君子,不想嫁你这般被人嘲笑的纨绔子弟,我想出府时听到郎才女貌,不想听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方媛越说泪流的越快。
“大嫂,你莫哭!娘子,你快拿丝帕给大嫂擦擦。”陈季云一见方媛流泪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她怕自己同情心泛滥做出让她家娘子醋了的事情,前车之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方媛显得越发激动了,哭腔道:“为什么名声狼藉的人会孝顺岳父母会恪守本分,那谦谦君子却会怒斥岳父母将礼义廉耻全都忘怀,世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大嫂,你冷静一下,我真没有那么好,我这人一身的毛病,不信你问我家娘子。”陈季云说着看便看向正抚慰方媛的柳言兮,自家娘子确实容忍了自己不少,若是换成方媛,陈季云想着想着摇了摇头,自家那个不正经的娘是对的,方媛太过注重世人的眼光,实在不适合自己,不说自己女儿之身难以一年两年接受,就自己那些不知何时养成的坏习惯也是无法忍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莫要被文中陈季云的话影响了,悲了,莫要自己扛,可以与爱着的人或者朋友发发牢骚。
我觉得感冒进入*阶段了,尽量恢复写文的状态。
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