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还是那样温暖,手指修长干燥,带给自己莫名的心安。十八年了,原来,自己是这样怀念这双手,怀念这人身上冷梅的味道!
不知何时,苏俊卿抱紧了心心念念的人,只觉世界就此圆满,惟愿时间就此停住,那么,自己和自己的卿卿就是一辈子,就是地久天长。
“卿卿,我想你念你爱你,你怎么忍心,教我以后的岁月继续孤独?”
苏婉卿仰面闭目,竭力抑制着心中翻腾的情绪,稍后睁开眼睛,眼底迷乱已然褪去,唯余深潭样的墨色。这怀抱,在温暖,也不该属于自己。没想到,逃开十八年,见了他,还是会无法控制,还是会意乱情迷。
“卿卿,你——”卿卿,是他们爱极了的时候,彼此的称呼。
泪水簌簌滚落。若是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记得当时年纪小,自己不知道那些惊天的秘密,还是那般坠花逐月的时候。
只可惜,到底还是知道了那些秘密。
“清扬,都怪我,没有早点给你们说清楚,大家都以为你是我捡来的,其实,你本是我一次醉酒,在外面留下的孩子。清扬,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爸爸,你放心,我从此结婚生子,永远不会和哥哥在一起,否则,叫我儿女永堕地狱
父亲痛心的面容竟是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上。自己又是怎样绝望才会发出那样的誓言?苏婉卿又一次泪流满面。系我一生心,负我千行泪。
苏俊卿有些慌了,轻轻拥婉卿入怀,“清扬,你不要哭。咱们从头开始。还有流年,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苏俊卿眉开眼笑,想到那般剔透可爱的流年,是自己和清扬的孩子,心里止不住的骄傲。
苏婉卿骇然,哥哥这是把流年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哥哥,流年是陆家的孩子
“怎么可能?那天,那天不是——”苏俊卿想到锦毡上的点点血痕。若不是当初真的有了什么,又怎么能有那些痕迹?
苏婉卿埋在苏俊卿怀里,失声痛哭。若是,当初自己不是留了一份理智,是不是,一切也会不同?便是乱、伦,又如何?何至于两人孤苦终生?就如自己再也不会去爱别人一样,苏俊卿也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所以,明知道陆豫升离婚还悬而未决,还是投进他的怀抱,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谁知道,自己在他身下的时候,是怎样的泪流满面?仅仅为了斩断自己不该有的情思,便要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谁知道,一夜放纵,竟然有了流年。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神明在操纵命运?那么,自己和哥哥的命运为何如此惨淡?便如彼岸花,终生相知,却不得相守。
苏俊卿面色惨白,忍不住退后一步,“卿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
苏婉卿闭闭眼,再睁开,已恢复清明,“哥哥,就如同你,爱了,便不能变心,我的心,已经给了陆豫升。他为我而死,我不能负他。哥哥,你走吧,若是看到我,你会更难过,你想叫我难过么?彼此面对,彼此尴尬么?”
“这便是你的心愿?”苏俊卿忽然轻轻一笑,流晶双瞳却失去了神采。清扬就是这样的人。罢罢罢,既是清扬心愿,那么,自己便退居一隅,好好守着回忆吧。
转身,离去。却不知,这一别,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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