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走出了内室,这才发现,方才红衣少女带着的侍卫,已经将整个香料铺中的人员肃清,将整个铺子都围了起来。水云被侍卫们请到了门外,因为水云是炼气九层的修为,这些炼气六层的侍卫对她也还算客气。
青云宗宗主入世之事非同小可,虽然沈慕白没有刻意掩饰,但是水云作为他的贴身婢女,乖觉的没有将此事宣扬。在侍卫请她出去的时候,水云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只是对侍卫言明“主人在此未出,不敢擅离”,便站在店门口等候。
领队的侍卫有些不放心,还派了两名侍卫守在水云身前。水云并未多言,此刻,见沈慕白走了出来,便兀自走到沈慕白身边。
沈慕白依旧是霜雪般的脸,眸色中却有了些微的不悦。他长在人人平等的世界,虽然以权压人,仗势欺人的事情固然存在,但是这样张扬霸道的行事,他委实没有见过。无意多生事端,沈慕白对水云说道“走吧。”
佛戡从他身侧走过,在沈慕白面前站定,微微一笑,说道“这日头已近晌午,虽然前辈和吾等不必餐餐进食,但是既然来到梅城,品尝一下此地的特色菜肴,想来也是一番乐事。”言罢,伸出一只手轻搭在沈慕白的手肘上,借着这个力道,带着他向一处装潢清幽的酒楼走去。
感受到手肘处透过皮裘传来的温度,沈慕白浑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脚步一顿,从佛戡的手中挣月兑出来,却没有拒绝佛戡的提议。
吃货什么的,他才不是呢,喵喵喵
其实,沈慕白知道自己的变化。以前,他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旁人的触碰。因为一张面瘫脸,他缺少可以勾肩搭背的兄弟,但是,不代表着,他不愿意和旁人勾肩搭背。在他寂寞的青春里,当看到那些笑笑闹闹,成群结队走过的同龄人的时候,他不说,不代表他不艳羡。
可是,当他进入到袁不破的躯体里,时日尚短,沈慕白却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他开始抗拒比人的碰触,除了柔软的小孩子和他家小姑娘。哪怕是侍女为他整理头发的时候的些微接触,都会让他觉得难受。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抗拒,仿佛他的心一直提醒着他,不要让别人碰触自己。
这感觉,就仿佛在为谁守1贞一样。这个说法确实肉麻可笑,但是,对沈慕白来说,的确如此。没有人能抗拒自己的人生,这便是,他的人生。
感觉到沈慕白的拒绝,佛戡毫不在意的收回自己的手。手指还残存着沈慕白手肘处,圆润但坚硬的触觉,佛戡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僧袍宽大的袖口垂下,掩住了佛戡的手。
垂手明如玉。佛戡的手非常漂亮,没有男子突出的指节。手上一丝茧子也无,一场的洁白光腻。
两人缓步走到酒楼门口,佛戡一个侧身,示意沈慕白先请。沈慕白也没有多余的客气,抬脚便进入了酒楼。酒楼内的温度颇高,和外面乍暖还寒的天气不同。沈慕白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种食物特有的温暖和水汽。他徐徐走过堂中食客的桌子,很轻易的闻到凛冽的酒香,以及一丝一缕的梅花香气。
店小二殷勤的将他们引入二楼的**房间里,沈慕白落座,佛戡在屋外对店小二交代两句,方才进入。不多时候,店小二端着各式菜式,送了上来。
先是送上一盘冷盘。说是一盘,实际上是五种果脯小食,用五瓣梅花碟送上,五个花瓣上,整齐的忙放着五种果脯。而碟子中间的梅心处,则用饴糖熬住的糖汁勾勒出梅树的形状,在枝头散落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梅花花瓣。
佛戡用公筷夹起一枚绿色的果子,送到沈慕白面前的碟子中“梅城的青梅虽然并不少见,但是唯有这一家,盐渍青梅做的最地道。”
沈慕白看见佛戡用公筷夹取,也便没拒绝。夹起盘中的青梅,放入口中细嚼。梅城的青梅与别处不同,每一枚都只有半个小拇指肚那样大,店家腌渍梅子之前,已经去核,目的便是方便客人取用。
沈慕白嚼着青梅,初时只觉得味道平常,但是当那一点耀武扬威的咸味从舌尖褪去的时候,一丝一缕的甘甜缓慢但悠长的溢满整个口腔,喉咙里猛然窜出一股清气,绵长得仿佛可以荡涤肺腑。待到将这一枚青梅咽下,留下一抹酸甜,久久不散。
大概觉得味道不错,沈慕白又夹了一颗。枕黑对这些果脯没有什么兴趣,乖乖的趴在沈慕白肩膀上,闲闲的甩着短短的尾巴。
佛戡嘴角洋溢着一抹笑意,静静的看着沈慕白取用,忽然觉得受到了什么引逗似的,也夹起一块姜丝乌梅,放进嘴里。直到口中乌梅咽尽,佛戡方才开口“前辈可知,佛戡为何阻拦前辈卖那一点梅髓?”
有吃的时候,沈慕白总是很开心。这会儿他算不上兴高采烈,但是到底怡然自得,欺冰赛雪的脸上,神色也略微有且随意,甚至被屋中暖炉熏得有几分慵懒。他被那一缕异香吸引不假,却也没达到非买不可的份上,佛戡这样郑重的解释,沈慕白倒是提起了几分兴味。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猫腻。
沈慕白用另一只没有拿筷子的手支起下巴,歪着头对佛戡说道“说说看”
被炉火熏暖了嗓音,不复往日的清冷淡漠,那一点点上翘的尾音,仿佛一个小勾子,让佛戡心头一颤。然而佛戡很快收敛心神,娓娓道来“梅髓是一种很珍贵的香料,它之所以珍贵,在于制作过程的难得。需要寻一只方才下生的雪貂,圈养于梅木的笼子里,每日以落梅和梅子为食,不可沾染其他食物。而它每天喝的水,是用梅上雪兑上梅花胭脂化开,一日饮满一升才可。”
说到这里,佛戡微微一顿,眼神中带上一些悲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继续说道“许多幼貂都是死于饮水过度。而这样养了三年不死的雪貂,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梅花貂。百只雪貂中,只有三两只能成为梅花貂。”
沈慕白听后,手指轻微的颤了一下,枕黑也放弃了玩耍,在沈慕白肩膀上支棱着耳朵听着。佛戡看着对面的一人一猫,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这两只其实非常相像。
佛戡的神色中闪过一抹狡黠,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才继续言道“而这梅髓,便是梅花貂的……”佛戡嘴角的笑根本掩饰不住,他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粪便。”
沈慕白听到佛戡的说辞之后,首先想到的事情是……“幸亏小爷没喝茶。”尼玛太凶残了有木有简直是一秒钟毁掉小清新啊有木有好好的香料肿么就变成粪便了呢那粪便做香料的梅城人真心重口
好歹冲淡了些凝重的气氛,这时候店小二也将四个热菜,一碗汤和几碟点心送了上来。佛戡用公筷为沈慕白布菜,态度熟稔却并不过分热情,仿佛两人相交许久,老友重逢,和初次破怨鬼阵见面的时候,又有了些不同。
沈慕白觉得有些怪异。但是那份怪异稍纵即逝。
到了佛戡和沈慕白这个境界,墙壁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阻隔。当两人听见外面传来整齐但是沉重的脚步声的时候,两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不算是粗鲁,但是的确少了几分礼数。佛戡皱了皱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元婴老祖的威压四散开去,隔着一层半开未开的门,将门外的人逼得一个踉跄。开了一半的房门也顺势被关上。
“小姐!”门外一阵忙乱,应当是有人扶住了刚才推门的人。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叩响。佛戡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沈慕白,发现他并无反对,方才收回了周身的威压,道“进。”
包间的门被小心推开,木质的门开合之间,发出细微的声响。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紫色锦袍,锦袍上绣着金丝的青年男子,一些侍卫打扮的人在他周围散开,一个红衣女子跟在他身后,脸色尚有些苍白。
来人一进门就对沈慕白和佛戡一拜,道“在下容宸,舍妹容姝无状,还请仙人见谅。”当男子站直的时候,沈慕白才发现,这个人长得非常高,比之容拓,也毫不逊色。而他身后不情不愿福身的女子,也是十足的高挑,比水云生生高出了半头。
姓容。沈慕白绝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墨色莲花,思量一番,却没有对他们提及容拓和容小胖七。
“无事。”沈慕白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何况,在他知道被容姝抢走的梅髓的来历之后,他只想在心里默默的给容姑娘点蜡烛。一个小女孩子,随身携带粪便神马的,想想都觉得重口啊。
容宸面色和缓了许多,对容姝也不再严厉辞色,对沈慕白微微躬身“仙人果然大量,梅髓对我兄妹二人意义非常,容宸不胜感激。”
容宸正在跟沈慕白客套着,容姝却往水云方向移了两步,用力抽气的动作虽然并不夸张,但是在场的人都是五感灵敏,自然都注意到容姝的的动作。
水云站在原地不曾移动,神色却有些尴尬。
“姝儿,你在做什么?太失礼了!”容宸轻声呵斥着他妹妹,话虽如此,却并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他对这个妹妹素来极宠,今日已经让她受了很多委屈了,这些小小失礼,他也不打算苛责。
屋里一时之间安静了,都在等待容姝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阴谋逼近的感觉……
叔在苦逼的提前返校,数学清考中,这是萌萌的存稿君。
姑娘们要学好高数……叔这是大一高数一挂挂四年……orz
都是血泪。明天上袁不破番外,男神在下好大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