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的一声“去了”,对张虎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他第一次穿越来到这儿,真正最先接触的人就是张老,可以说张虎从最开始穿越的迷茫与无措,到后来的逐渐适应,这其中也是和张老有很大关系的。虽然张虎只是和张老相处了短短几个月,然而两人这份似师似有的感情却是极其深厚的。要不然,张老也不会在张虎临走前将自己屋子的地契教给了张虎。
是的,在张老送张虎离开那一天,张老曾交给了张虎一封信,并告诉张虎,若是他要回到张家村的话,便打开这封信。若是不回来,这封信不看也罢。
就在昨天,张虎突然想起了这封信,于是便拆开看了。张虎没想到信封里了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张地契。这份地契是张老住的那座青瓦房的地契。张老在信上说道,等他百年之后,这房子也不知道会被谁占了。因此他便向张虎请求,若是他以后再回到张家村的话,就替他好好保护好这房子,如果可以的话,等战乱结束后,他希望自己的这所房子能够可以成为张家村里孩子们学习知识的地方。同时也希望自己的这所青瓦房些藏书可以为张家村带来一些福利。张老的青瓦房在村子里还是很显眼的,这是当年张老曾今荣归故里的象征,信里张老洋洋洒洒地表述了他对这座青瓦房的深厚感情,同时也深切地流露出希望这所房子和那些书籍可以为张家村造福的渴望。
对于张老的这一份信任,张虎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这一次,他回到张家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和张老好好聊聊。或许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不同,张虎和张铁柱相处时虽然很好,但张虎都是不自觉地将自己摆在了长辈的位置上,好在张铁柱为人心胸宽广,也不在意这些,甚至反而更是敬佩张虎。其他人更是不必说,说来,对张虎而言,能真正称得上知己的,恐怕也只有张老一人而已。这会儿,张虎一想到铁老刚刚说的,张虎这心里怎么也是不好受。
事实上,其他几人也是难受,大都是红着眼睛,有些哽咽。虽说都快过去十年了。可毕竟都是曾经历过的,张老是为了他们,为了整个张家村死的。他们又怎么会忘记。
这会儿,几人也是没了继续寒暄的兴趣。张虎拉着妻儿便跟着张铁柱一起来到了他家做客。其他几人也各自散了回了自个儿家。
张铁柱家,“慧娘,慧娘,家里来人了,快去张罗一顿饭菜!”一进家门,张铁柱便对着屋子里自家婆娘喊道。小道然和兮兮一脸好奇地望着眼前这座看起来黄黄的泥草房子。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
“当家的,回来啦!”伴随着清脆的女声响起,屋内的女人拉开了厚厚的门布走了出来。这个叫慧娘的女人其实五官还是不错的,只是皮肤较黑,看起来有些中性之感,浑身都透露出东北女子的直爽和利索。
“当家的,这几位是?”慧娘向着张铁柱问道。她是从外地嫁到这儿的,因此对于十年前就离开这儿的张虎根本就不认识。
“嗨,这位是我当年的好兄弟”拍了拍张虎的肩膀,张铁柱豪爽地笑着说道,转而,又指了指刘芸和两个孩子,道:“这是他的婆娘和儿子女人,那个男孩是大的,女孩儿是小的。”顿了顿,张铁柱继续说道:“今个儿,他们一家先暂住在这儿,你去收拾一下,顺便多抄几个小菜,我们两兄弟好好叙叙旧。”
饭桌上,张虎和张铁柱两人喝着小酒,说着话。♀两人多年未见,再加上张铁柱很合张虎的胃口,本来不多话的张虎也渐渐开始越说越多,一时,两人说个没停。
一开始,是张铁柱给张虎说着这十年来村子的变化,说着张老死去的前因后果。张虎听着,不禁一时伤感。当年因为他的原因,张家村里很多人对鬼子进村都有了准备。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逃走了,而也有不少人无法走掉。是张老独自一人冒着危险假扮社民党引走了鬼子,保全了张家村,自己却是牺牲在了日本鬼子的枪下。
张虎想张老对张家村这片故土是真的很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或许也正这样的张老才让他打心眼里敬佩吧。昨晚,他还想着……可谁知……
张虎皱着眉头,大概是张老的死让他难受,这会儿的他只一个劲地闷着头吃着菜。张铁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索性就绕开了这个话题,一股脑儿地让张虎给他说着外面的世界。张虎也不好推辞,当下也就一五一十的说着自己在外面的见闻。
张虎的话语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情感在内,然而毕竟是写了多年的文章,寥寥几句就简简单单构造出了一副大上海繁荣的景象。在座的除了张铁柱和慧娘外,就连他们两个十岁左右的儿子也是听得入神,一脸眼巴巴地好奇而崇敬地望着张虎,同时一脸羡慕地望着小道然和兮兮。
见此,小道然和兮兮却是一个个都傲娇地挺着自己的小胸脯,很是自豪。刘芸笑着看着自家的两个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比了比手势,又指了指他们的父亲张虎。小道然和兮兮原先还是仰着头挺着胸的,这会儿却是个个都低着头,微微红了红脸。
他们是知道刘芸说的意思的,是让他们记得爸爸的教导,不要骄傲,不要只会用鼻孔看人。自他们懂事起,一直都是张虎这个做爸爸的在教着他们说话,同时为了让他们能和妈妈交流,他们也是从小就学会了手语的。因此,小道然和兮兮很容易就知道刘芸的意思。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慧娘的眼里,她家当家的刚刚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跟自己说了,这位看起来很是高贵,嗯,好吧,刘芸身上淡淡的知性还有皮肤和举止在这些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人来说就是城里人的高贵。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本来,慧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会儿见到这样,却是真正的相信了,心里到底也是多了份惋惜。
男人们饭桌上的话总是很多,几个孩子和两女人都吃完了,张虎和张铁柱也才吃了一半不到。两男人继续吃着饭聊着天。小孩子们则下了桌,去外面玩闹了起来。而刘芸和慧娘索性也就进了里屋。
里屋内,“嗯,嗯……”刘芸从包裹里拿出了自己从上海带来的一个梳妆的小镜子递了过去,给塞到了慧娘的手中。他们一家虽然赶得有点急了,但是还是买了不少东西带来过来。刘芸也看出来自己的丈夫大抵是要在这儿定居的。虽然刘芸不知道慧娘他们的生计,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这小镜子很是精致,当初刘芸也是买了好几个,价格上也不是很贵。当然是在上海这座大城市而言,在这偏僻的乡下可不同了。
“这,大妹子,你这是干嘛?……”慧娘连忙推辞,她也看出了刘芸的意思。说实话,对于自家当家的留下这一家人在家吃白食,她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的。这哪家的粮食也不是白来的,哪能这样……可后来又见这一家人多多少少都和这乡下人不同,一看就是生活条件不错的。看这一家子除了男的,这大大小小的哪个不是白白女敕女敕的。这家人一看就是不一般。再加上她一个女人总不能驳了自家当家的脸面吧。
这会儿,看着精巧的小镜子,女人的天性,慧娘多少是有些喜爱的。一番推辞之后,慧娘最终还是收下了刘芸的小镜子,心想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这当家的留人留得不亏。
“大妹子,我看你这肚里是怀着一个吧,来,快坐下,这大肚子的女人不能累着。”收下了镜子的慧娘明显比原先要热情了许多。刘芸也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坐下来休息。
屋外,四个小孩子大眼瞪着小眼,几个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拘束。过了会儿,张铁柱家的老大站了出来对着道然说道:“我叫大毛,我弟弟叫二毛,你叫什么?”
望着眼前有些脏兮兮的差不多大的两个男孩子,小道然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然而还是礼貌地说道:“我叫张道然,我妹妹叫兮兮。”
“你和你妹妹长得真漂亮。”大毛一边用袖子擦了擦二毛吸拉着的鼻涕,一边说道。
小道然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厌烦,小兮兮却是什么都不懂,觉得他们是新交的好朋友,于是很是仗义地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糖果,说道:“吃,吃”。
大毛二毛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望着兮兮手里的糖果,差点没流出口水。犹豫了一会儿,又是胆怯,又是急切地拿走了糖果。
屋内的几个大人见几个小孩没闹出什么大的矛盾,玩得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就这样,这一个晚上,张虎和刘芸是在这儿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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