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来到二堂,这里是县衙里面几位官员们议事的地方,和大家办公的厢房也是挨着的。门口的衙役示意刘都头几人不能进去。
魏忠书刚从肖宗训那里回来,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也提前和几人通了气。风满楼不知道的是,自己要面对,是三个人对自己的围攻,当然,只是言语上的。
魏忠书三人连忙起身给风满楼行礼,风满楼抱一抱拳,算是回礼,径自坐到上手主位,这就是知县老爷的位置,标着在这个地方,就是这个位置的主人权力最大,当然,不一定就是他说了算。
“不知道魏大人急匆匆请本官过来,可是有何公务?”风满楼问道,气氛这么严肃,风满楼也只好公事公办的口吻。
魏忠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说道:“是这样,本来县城的缉捕盗贼,巡街稽查一类,本事肖章肖大人的事,但是肖大人已经自尽身亡。所以,所以,今天早上刑房的书办们,就将此事交予禀告了胡大人。”
风满楼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萧杀之气,仿佛埋藏了刀斧手一般,但是风满楼也知道,这不可能,先不说别的,现在孙虎王英就在外面,只要自己大喊一声,两人随时可以冲进来,当然,要是自己有个好歹,这些人一样也会跟着陪葬。相信他们也没这么蠢,尽管风满楼怀疑那个张小才的贼头就是他们当中的人指使的,甚至是这个团伙指使的。
魏忠书一句话,算是开了个头,也算是抛钻引玉,毕竟在官场上,一切都有规矩的。官职高的人都没有说话,怎么轮得到官职低的人说话?就算今天大家的目标一致,但是胡微山也不能抢了魏忠书的风头。
终于轮到他说话了,胡微山连忙说道:“上午,刑房师爷戴安禀告说,人犯张小才,是在审讯过程中突然暴毙身亡。因此,建议将参与此事的都头刘金宝,捕快王英,进行停职调查!”
风满楼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魏忠书:“魏大人的意思呢?”
魏忠书连忙说道:“当时胡大人和戴师爷并不在场,可能对当时的情况不熟悉,而且人犯的口供也没有发现。所以下官认为,这种捕风作影的事情,做不得数。奈何……”
风满楼知道,魏忠书要说的话,就在这个奈何后面。果然,只听魏忠书继续说道:“奈何,刘金宝作为一个都头,捕快王英,两人未经上官的许可,便私自对人犯动用私刑是实,人犯死在牢房也是实。下官以为,两人应该承担责任!”
风满楼一股闷气上来,真不想搭理他们,但是知道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看这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因此也只能反驳。
“人犯是王英亲手所擒,参与审讯,无可厚非,而都头刘金宝,是本县都头,任何治安刑法,缉捕盗贼的任务,本也是他分内之事,况且他们审讯,是经过本县许可。怎么现在还要承担责任?最重要的,人犯的死亡,仵作查明,乃是中毒身亡,这本身就是另一桩案件,奈何还要追究责任?如此说来,这人犯便审讯不得了?”
风满楼抓住其中的事实,只能将人犯中毒这件事,当做另外一个案子处理,将刘金宝和王英两人先摘出来再说。
魏忠书说道:“既然有大人的许可,这也不算是越权行事,但是审讯过程中,没有稍加留意,使得人犯就这样毙命,一个失职之罪,总是逃月兑不掉。如果大人一路偏袒,可是有违国法。就算是人犯中毒身亡,当另案处理,但是两人就在人犯身边,却未发现,也是很严重的失职!”
魏忠书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哪里容得风满楼争辩,一步一步的说辞,一步一步的连环套,正在开始往风满楼脖子上套来。
当然,魏忠书也没有想过要用这件事追究风满楼的责任,一来,这件事对知县来说,完全是挠痒痒,甚至根本造成不成伤害。二来,自己毕竟官位低了一级,不可能以官位压人,因此说话的气势上,便也没有那么霸道,只是不依不饶而已。
风满楼气得七窍冒烟,这些人刚刚指使人来行刺,结果行刺不成,便来如此下作勾当。现在刘金宝已经倒向了自己这边,要是自己维护他不住,那么以后自己在县衙里面,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因此,刘金宝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
想到这里,风满楼只得说道:“当夜的情形,在做的各位,都没有亲身经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人犯中毒,乃是仵作亲自查验过的,本来便与两位吏员无关,如果人人审讯人犯,抓捕人犯都有错误的话,那么县衙里面的这些吏员们,谁还肯做事?”
“况且,两人也是本县亲自安排审讯的,也是合理合法!现在魏大人对此不依不饶,那么本县是否可以追究连带责任?”
“胡大人,虽然你是负责乡村的案件,巡逻,但是人犯死在县衙,而县衙也是胡大人办公的地方,那胡大人也要承担失职的责任!”
“魏大人,作为直接管理县衙的命官,下属不但失职,而且还导致人犯被毒死,那么魏大人的责任,是否应该更大?”
魏忠书准备了这么久,岂是风满楼这么容易推翻的?见风满楼开始实行全面打击的策略,早已有了应对的办法,说道:“大人越过下官,直接安排人员审讯,也不无不可。但是却根本没有知会下官一声。纵然时间来不及,或者是担心泄密也好,担心下官胡乱插手也罢,下官也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大人安排的人手审讯,出了故事,却要推与他人,却是显得毫无道理!”
“审讯之前,大人也未曾知会直辖官员肖章肖大人或者胡大人,事后也未曾知会直辖官员,这本是大人失职,审讯人失职。问他失职之罪,倒也算是轻的,从重处罚,乃是勾结嫌犯,意图消灭罪证人证,此乃重罪,按大宋律法,判处个秋后问斩都够了!”
风满楼心里气得牙痒痒,这小子今天和自己对上了,想到这里,说道:“从流程上面来说,本县可以不知会诸位,因为这桩案子,现在还没有结案,况且新生的人犯被毒死的案子,也未曾结案,两个案子本来是相互关联,现在也还在调查过程中。等到调查清楚明白,到时本县自然会向全县父老交代,向朝廷交代!”
风满楼只好以现在还在调查为由,将魏忠书的观点驳回。
就在这时,却听见钱维纶插话道:“风大人,魏大人,按道理说,下官本不是负责刑狱,但是两位大人如此争执,有伤和气,下官倒以为,风大人说得在理。”
钱维纶一通话,到时说得风满楼一阵诧异,难道这小老头不是他们这边的人?怎么会帮着自己说话,有问题!
果然有问题,钱维纶接着说道:“既然现在王英捕快和刘都头是奉了大人的命令调查,是否失职,现在还不能定论,不能说两位失职,但是也不能说两位无错,下官以为,还是留待以结案之后,再予以查明不迟!”
风满楼顿时觉得不对劲,他们明知道这件事扳不倒自己,更是无法除去刘都头和王英,但是却拿这件事大做文章,肯定是别有企图,不过话已至此,自己也无话可说。这个钱维纶,表面上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原来却是将自己逼到了墙角。就算这个台阶下面是万丈深渊,自己也不得不下!
而胡微山也说道:“下官现在乃是本县唯一的县尉,按道理说这个案件,下官应该亲自参与,奈何大人已经亲自审理此案,下官也不便参与,还希望大人早rì调查清楚真相,到时知会下官一声,也免得下官落个失职的罪过!因此,下官也赞同钱大人!”
好啊,你们这些人,一唱一和,自己一张嘴,抵不过你们三张嘴,就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企图?
风满楼笑道:“事实本来如此,这个案件,本县一定彻查到底!”
就这时,门外忽然闪身,进来一人,竟然身着一身的官服,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样子,哈哈笑道:“本府在外面听得很久了,大家为了此事而起了争执,这县衙里面也不得安宁,对全县的百姓不利。本府也看不下去了。好在风大人倒还是识大体的人,既然表态一定要彻查到底,本府倒是很支持!”
此人口口声声本府,加上官服上面绣着的山水图案。大宋朝的官员,所穿戴的官服,是承袭了唐代,一二品的官服画龙,三四五品是山水,以下是花鸟。
宋朝的官服,分为朝服、祭服、公服、戎服、丧服和时服。朝服是红衣红裳,内穿白sè罗质中单,外系罗料大带,并有绯sè罗料蔽膝,身挂锦绶、玉钏,下着白绫袜黑皮履。除这种朝服是统一样式外,官职的高低是以搭配的不同来区别的。主要是在有无禅衣和锦绶上的图案上作级别变化。穿朝服时必戴“进贤冠”,
“貂蝉冠”又名“笼巾”,是以藤丝编成形,上面涂漆的冠帽,此外,还有獬豸冠,也是属进贤冠一类。
以上这些冠冒,也就是说的乌纱帽,不过宋朝的乌纱帽,有两只长长的帽翅,这就是太祖的发明,原本是为了防止官员们上朝时交头接耳,影响朝堂议事。如果要是转头说话的幅度过来,那一双帽翅,便摇摆不停!但是平时出门,是不用穿戴的,一般也是在上朝的时候才穿戴。当然,平时公务往来,也少不得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