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濯部狼王帐下。
寒汗穆青被赤备绑缚堂前,一缕乱发遮去了半边的铮铮怒颜,风华尽失,庄严不在。那日混战之际,赤备见情势不妙,立马倒戈相向,生擒寒汗献与狼王。
"你这没心没肺的逆臣贼子,妄对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栽培。"
"栽培?小奴这就答谢寒汗穆青的知遇之恩。"
赤备一记老拳砸向寒汗的面门,只打得寒汗眼睑外翻,嘴角迸裂出血。
"小奴不过是您老手下的一名马前卒而已,现在野心败露了跟我来谈知遇了,您早在干嘛的?"
"狼王殿下,小奴一早有心向你禀报的,都是这个恶毒的妇人,威胁小奴族内二十来条性命,不得已才做了她的走卒的。"
赤备跪伏于狼王的脚下,极尽输诚之能事。
狼王并不理会于他,而是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寒汗面部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穆青母妃,我只想知道你们的人劫掳走我的嫣妃是何用意?"
"王儿谦逊了,凭你的城府你还猜不到么?"寒汗乌紫的嘴角边笑意森森。
"城府?穆青真真折煞儿臣了,儿臣不得已生活在狡诈奸猾足智多谋的您的身边,不得不时时自危啊!比起您的那些韬光养晦的谋略,儿臣所做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乌梁海部库查巴王原本就是个吝啬的主,怎肯借与你5000兵士,以保你安度此劫?你又是何时使人向他借的兵?"
"看来穆青年事已高,健忘了。你可记得大雪封山的那回你诱我出山狩猎,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已经知道你必会有今日之作为,所以我干脆将计就计,直接奔得远了些,和乌梁海部达成盟约,以平剿我部迫在眉睫的内乱。但如果带领大批的兵士强入的话,势必引起你的猜忌和族内的骚乱,这才有了牛羊的瘟疫一说,而你的爪牙竟完全配合地陷入了我需要的他的角色中。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你也该满足我一次的好奇心了,嫣妃究竟被你们的人带去了哪里?"
"看来你对那个丫头还挺上心的么?"寒汗咽下一口含混着血水的口水,嗫嚅了下嘴唇,嘴角依然悬着一丝怨毒。
"行,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条件是即刻替我了结赤备这卑鄙小人的性命。"
话音刚落,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准确无误地直刺赤备的咽喉,赤备未及呼号,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前栽倒下去。
在马上日夜兼程地奔逃了两日两夜,蒙雷终于将我挟持到蒙坦部营地,不过此番归来得并不光彩,带去的5000精骑兵除他一人而外全军覆没。
一回到他的王庭,他便气急败坏地大发雷霆,一脚踹翻香炉,抽出腰间长剑对着桌椅乱砍一气。发泄完毕,坐在王座上的他目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嫣儿?嫣妃?射濯部的大妃?狼王的爱妃?既来我蒙坦,我必定好好招呼你,会让你在这儿日子过得‘称心如意‘的。"
"来人,速送她去本王从苗疆请来的斯塔达蒙那,让斯塔达蒙好生‘伺候‘着这位狼王的爱妃。顺带转告她,‘伺候‘归‘伺候‘,暂不可伤其性命,留着她对讨回本王的嫡母寒汗还大有用处,此大限之外的任凭她发挥。"说完他嘴角勾起一弯阴鸷的弧度。
随后便有他的手下将目露凶光的我从他面前拖拽开,推推搡搡地将我押去了他们的蛊室。这蛊室建在正殿的正下方,押解我的兵士领着我在殿外兜兜绕绕了大半圈后,才在一处极不起眼的石阶处停了下来。拉开上面枯萎的藤蔓,用砖块在上面敲了三下,突然从下面传来一声异响,一块平整的石阶顷刻间在面前缓缓的平移开来,静谧的黑暗深处跳动着微弱的光亮宛若鬼火一般。
看着面前深不可测的地下密室,我心想蒙坦部先辈当初建此室的用意,必是以备日后王族子孙遇劫避难不时之需所建的,不想如今却成为了子孙擅用蛊毒害人之所。若地下的先辈有知,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呢?
"下去。"押解的兵士冲我大喝一声。
被他一喝,我恍过神思,向着往下延伸的台阶望去。台阶很窄,每步只容一人通过,由于常年不见日光,台阶两侧的石壁上长满了龟绿色的苔藓,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类似于腐尸的冷冽。
走过千余台阶,及至光亮的源头,有一桃李年华的女子逆着光坐在一方石桌前,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女子翕然出声。
"他找我何事?为何自己不来?"言语间隐约透着嗔怒。
兵士听闻语意间的不快,急忙跪伏于地。
"蒙雷金戳刚刚回来,此番征战多有不顺,不仅带去的5000精骑全军覆没,连对大王至关重要的寒汗也未能营救回来,蒙雷大王他这会正在殿上发怒呢,谁都不敢走到近前,还请娘娘见谅。"
"唉……。"女子幽幽地低叹一声。
回转过身,一双仿若可以摄人魂魄的媚眼死死地钉在我面上。
"她又是谁?"
地上的兵士将我的来历如实禀报了一番,刚刚狼王在殿上的交代自是一字不落的转述于她。她挥了挥手命兵士退下,面上重又浮现出曼陀罗般地浅笑。
她饶有兴致围着我绕行了三圈,又撂起我一缕长发缠绕于指尖,放在鼻下嗅了嗅,旋而又松开。
"你是狼王的爱妃?!若非蒙雷是我的夫君,我本无意加害与你。无奈啊!因由射濯部和蒙坦部多年的宿怨,处在我的位置上,不得不拿出相对的态度来。只不过这里的数百种蛊毒都是由我从苗疆带来,你若肯听我的话,顺了我的心,我可以为你选择一种更适合你的,让你每次发作的时候,不必遭受痛不可抑的惨状。"
她不经意间提及的苗疆二字,我适才注意起面前这位被呼为斯塔达蒙娘娘的身上装束,确与射濯部和蒙坦部族人的服饰不无二致。只见她上穿无扣的素青色大开领对襟上衣,内束桃花胸兜,连袖口、护腕都镶挑着桃花花块,银链吊绣花围腰。下着齐膝百褶裙,裙前后各拴一块二尺见方几何图案挑花围裙片。一双赤足站在这阴冷湿寒的地窖中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不适。只是头上的长发却是蓬着的,似乎为了更快地融入草原上多变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