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季巧萱心头是怎样的千回百转,云梦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见着一行人走到江府的大门口处,“江夫人留步吧。舒悫鹉琻”
“恭送公主,郡主,小王爷!”
待他们离开之后,季巧萱仍未回过神来,“妈妈,你说公主那话究竟是何意?”
“……这,老奴愚昧。”张妈妈低着头。
“凤靖老王爷看上浅浅,可凤靖王府如今不是空有虚名了么?若在二十年前,那可是盛极一时的,现在老王爷退出朝纲许久,小王爷又是个不顶事的,这……怎么想也不值得云梦公主亲自跑这一趟吧。”季巧萱兀自呢喃着。
“夫人快也别想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可是没听说,那些白衣蒙面人个个高手顶尖都没能奈何小姐,小姐大难不死,必定是有福的。”张妈妈笑着安慰道。
可谁知季巧萱却是面色一白,这几日她每日噩梦连连。
那些白衣蒙面人,会是他们吗?
她虽然刻意地回避,甚至刻意地想要遗忘,可有些事却并不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那些刻入骨髓的记忆,就算再过三五十年,她也没办法忘掉。
难道他们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真的知道的,派来的白衣使卫就不会痛下杀手,更不会对浅浅那般;她虽然天生阴绝之脉,无法习武;但基本的常识却是知晓的。
她虽然没有见到那些尸体,但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她却能够想象得出那些人的衣着打扮。
像,太像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岔了吗?其实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季巧萱深吸口气,“妈妈,我……”
“若小姐知晓夫人这般担忧,只怕也是无法安心养伤的。”张妈妈无法只能请出江兮浅的大名,季巧萱这才点点头,“嗯,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平静罢了。”
张妈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老奴能够理解,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怕心里都是无法平静的。但夫人,现在整个江府上下就剩下您一个管事的了,您可不能再出点儿什么,不然您让小姐怎么办。还有在国子监的三少爷,韵苑里咱们消息也都瞒着的,但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就什么?”黯然夹杂着些许怒火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咳,咳咳,咳咳咳——”
季巧萱回身,突然瞳孔一缩,狠狠地瞪向观言,“不是说让二少爷好好休息的,你是怎么服侍的?”
“这……”观言低着头。
“娘,你别训他,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文武伤得也是极重,但却比江兮浅要好些,只是身子虚弱些在观言的搀扶下,他朝前两步。
“没什么,观言还不快扶二少爷回房。”季巧萱眸色一暗。
“娘——”江文武皱着眉头,“你要是不说,我自己去汐院,浅浅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季巧萱抿着唇,低首垂眸,“是哪个在你面前嚼舌根子的,这种奴才尽早打发了去,你自个儿回房好好养伤才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娘!”江文武捂着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伤得再重、再痛却都没有他此刻的心痛来得要痛,“我也是她哥哥不是吗?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
“我听不懂!”季巧萱沉着脸,确实是不想让江文武再平添忧虑了。
如今江府这些个子女,伤的伤,走的走……
“难道,难道我这个二哥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了吗?”骤然江文武神色悲切,他轻笑着,悲哀而又苍凉,“是啊,呵呵,是我活该,我活该!”
张妈妈不忍,“夫人,您就告诉他吧。”
“……”季巧萱抿唇,“好吧,你虽我来,浅浅她可能,哎,你自己去看吧。”
*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可当真在看到那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眸紧闭的江兮浅刹那,江文武还是觉得两眼发黑,头脑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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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娘,浅浅她……她……”江文武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若非观言搀扶着他只怕早已经倒了下去。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毫无生机宛若破布女圭女圭般躺在软榻上的女子竟然是江兮浅,不,不会的,“是谁?到底是谁伤了她?”
季巧萱沉着脸,“娘也不知道,你看也看了,回房休息吧。别忘了你自己身上的伤。”
“可是娘……”江文武捂着胸口,眼眶湿热。
“……哎。”季巧萱在心中轻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想让浅浅在原谅他,依她的性子是绝对没可能的,“有些事只有养好了伤,你才有资格去触碰、去了解。”
江文武嚅了嚅唇,“好!”
“你就是浅丫头那不靠谱的二哥?”江文武转身刚要离开,无梦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神来一句。
“慕大夫。”季巧萱开口,嘴唇嚅了嚅。
“……行了行了,都给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无梦摆摆手,小声嘀咕着,“现在知道咱家浅丫头的好了,哼!”
江文武顿觉心中百味杂陈,苦笑着,连背影都散发着无尽的后悔和落寞。
季巧萱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作罢,“慕大夫,浅浅她就劳烦你了。”
“老夫照顾自己的徒儿哪里劳烦了。”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只在心中嘀咕着,“江夫人客气。”
季巧萱前脚刚走,后面一个宛若雷霆般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小丫头,丫头?不会说还没醒吧,遭了!”
“我说你鬼叫鬼叫的做什么!”无梦没好气的,刚想替江兮浅探脉就被人打断。
“……”凤靖王老爷也不用人引着,自个儿破门而入在看到无梦的瞬间,顿时双目大瞪,抬起手指着无梦,“你,你……你……慕,慕笑?”
“凤靖苍?”无梦轻哼,他约莫着响起,自己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亦或者是更久之前曾化名慕笑在江湖上走过一段时间,好像是认识这么个人来着。
“真的是你的!”凤靖苍大掌狠狠一拍大腿,“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
无梦顿时像被踩到尾巴般,轻啐一口,“呸呸呸,童言无忌,老头子我长命两百岁,哪像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老了?”
“……我老?我哪里老了!”凤靖苍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当初凤靖老王爷凤靖苍年轻时与无梦初遇,他便是现在这副模样;现在他都已经年近五旬,是真正的老头子了,偶尔会回想起当年的那个忘年交,本以为他早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不想还真是个老不死的。
无梦的心头也是千回百转,好在自己当年在与他相交时没暴露过自己的身份,这次来凤都能见到旧时故交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来人呐,把东西都给本王搬近来。”凤靖苍对着外面厉喝一声。
无梦立刻沉下脸,“我说凤小子,你这嗓门儿就不能收敛些?”
“……呃。”凤靖苍模了模后脑勺在无梦面前他就像个孩子般,“习惯了,习惯了。慕笑,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呐?”
“……”无梦磨牙。
凤靖苍耸耸肩,“对了,我家浅丫头怎么样了?”
“你家?你好不要脸,浅丫头可是我家的。”无梦张口反驳,他的得意弟子怎么成了那凤小子家的了。
“你?你又没儿子,又没孙子的,你难道打算老牛吃女敕草?”凤靖苍与慕笑相处时就是这般,如今见了故人仍旧这般,他上下打量着无梦,良久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不要脸!”
无梦气得面色通红险些蹦起来,“她是老子的徒弟,徒弟,知道不,徒弟!”
“……”凤靖苍嘴角狠狠地抽了下,为江兮浅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当然其中也带着那么一股子的羡慕。
无梦之于他便是亦师亦友,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身手也完全依赖于他当年那段时间的传授,所以虽然他们嘴上都是不饶人的,但在他心里对无梦还是很尊敬的,不然也不会只一眼就认出了无梦来。
“老王爷,这些东西都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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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随后进屋的老管家四处打量了下,发现整间屋子如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着药材,实在没有空地了。
“扔墙角吧。”凤靖苍丝毫不在乎,“对了慕笑,我记得你医术不错,那些东西你有空刨刨,应该还不错。”
无梦鼻翼微微扇动,倒是闻出了不少好东西的味道,对凤靖苍的态度这才温和了些,轻哼一声,“别以为这样巴结我就会把浅丫头送给你,没门儿。”
“……”凤靖苍虎目大瞪,“我说慕笑,浅丫头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再说我家那小子好歹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丰神俊逸、风……”
“跟你一样是个疯子嘛!”无梦翘着二郎腿,那嘚瑟的模样当真让人恨不能给他两巴掌,只可惜没有人敢。
敢的人现在还重伤躺在床上呢。
凤靖苍深吸口气,心中暗自对自己说着,我忍,我忍,为了孙媳妇儿我忍!
“三皇子驾到!”
就在两人各自月复诽对峙时,水冰那略带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换凤靖苍像是被踩到尾巴般,“那,那个小子怎么来了,真是的;不行,不行。”
“凤爷爷也在?”楚靖寒在看到凤靖苍的时候,面色愣了下,脸上却仍带着笑意,“不知这位是……”
无梦老神在在,对着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楚靖寒也不在意,“不知兮儿如今情况如何了?”
“好得很,行了行了,你看两眼就行了。赶紧走吧。”凤靖苍拦着楚靖寒就往外赶。
无梦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看着这小子对他家浅丫头也有点儿意思,嘿嘿,看凤小子那样子,“凤小子你这是做什么,没得让人说我家浅丫头不懂事,来客竟然往外赶,进来吧。本尊姓慕,是那丫头的师尊。”
“……靖寒见过慕前辈。”楚靖寒眼中飞快闪过一道什么,他查了那么久却查不到的;想来面前这位定然是久不出世的世外高人吧,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培养处兮儿那样的人来。
“嗯。”无梦点点头。
“慕前辈,兮儿身上的伤……”楚靖寒试探着开口。
“死不了。”无梦声音顿时冷了下去。
楚靖寒有些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么,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从寒风手中接过一个寒玉盒,“慕前辈,这是小子前些日子所得,听说对内伤有奇效,不知兮儿现在可能用得?”
“嗯哼?”无梦可没怎么放在心上,能加速江兮浅内伤恢复效果的药材不是没有,只是都异常难得,可遇不可求。连他生平都未见过的东西,他也不报什么希望。
索性无忧谷什么都缺,最不缺的便是各种药材,虽然时间稍微久了些,但至少却能让她完全恢复。
楚靖寒恭敬地将寒玉盒打开,“慕前辈请看。”
凤靖苍也忍不住身上了脖子,顿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单手指着楚靖寒,“你,你,你……竟然是你!”
“凤爷爷,技不如人承让了!”楚靖寒淡笑着。
“放他妈的狗屁!”凤靖苍本就是个炮仗性子,如今更是气得跳脚,“前些日子,城外青山中出现异果,老夫本想去凑凑运气,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了,就在老子到的前一秒,那个黑影是不是你,说!”
楚靖寒耸耸肩,“天才地宝,能者居之。凤爷爷,下次请早。”
“……”凤靖苍险些气得吐血。
回过神来的无梦却喃喃着,“圣灵果,竟然真的是圣灵果。”他捧着寒玉盒的手都在颤抖着,“传闻三十年开花,三十年不败,有些人发现圣灵果苗,却倾其一生都等不到它结果,没想到竟然被你得到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哈哈哈哈,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圣灵果,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
“……”
凤靖苍和楚靖寒对视一眼,他没事吧?
“老不死的?”“慕前辈?”
无梦眼角渗出了泪,却笑得非常欣慰,只是许久他又抬起头,郑重地看向楚靖寒,“圣
灵果难得,也许你此生也就能得到这一枚,若老夫没有看错你自己也内伤未愈,你真的要将这圣灵果给浅丫头?”
“是!”楚靖寒没有丝毫犹豫,看向躺在软榻上的江兮浅,“兮儿在靖寒眼中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凤靖苍那飞扬的眉角顿时耷拉了下去,“我的孙媳妇儿啊……飞了!”
楚靖寒,“……”
无梦,“……”
“嗯。”无梦略微沉吟片刻,“好小子,看在你态度如此诚恳的份儿上,老夫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打动浅丫头的心,老夫便不反对你们。”
楚靖寒眼中瞬时划过一道晶亮,“多谢慕前辈。”
“……这声谢说得太早,能不能打动浅丫头的心就看你自己了。”无梦话音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多谢前辈赏赐。”楚靖寒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冰块模样,那样子让寒风都忍不住扶额长叹,主子爷,形象!形象!
凤靖苍闭上眼,不过随即想到什么,笑得满脸邪恶,“靖寒小子,嘿嘿……”
“……凤爷爷若是无事,就先回吧。”楚靖寒一本正经。
“老夫要给浅丫头疗伤,你们都走吧。”无梦淡淡道。
凤靖苍笑得幸灾乐祸,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楚靖寒,“走走走,靖寒小子,咱们爷俩找个地方交流交流。”
“……”
直到汐院再次恢复平静,无梦才若有所思地朝着软榻望了眼。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
“……师父。”江兮浅有些别扭,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带着飘忽。
“那小子还是不错的。”无梦看着手上的寒冰玉盒,圣灵果啊,就算是他也做不到能将它毫不犹豫地给出去。传闻,就算是毫无底子的人服下圣灵果,都能平添一甲子的内力,那小子也是同道中人竟然……
江兮浅抿着唇,有些别扭地开口,“那,那果子我不要。师,师父还给他吧。”
“你这丫头,别以为师父不知道,你可是早就醒了。为师看你对那小子也并不是全无感觉,不然你为何要避开他?”无梦恨铁不成钢,“你如今的状况,这圣灵果虽不能让你添上一甲子的修为,添上三五十年总是有的,更何况你这身内伤,若没有圣灵果,你当真打算就这样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
江兮浅嚅了嚅唇,“可,可是……”刚才他也说了,那个人体内也有内伤。
“可是什么?咱不偷不抢,这东西拿得可是光明正大,你以后嫁了她做媳妇儿,那不也是给自己人了。他的不就是你的。”无梦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教育着。
江兮浅不由自主地将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用被子盖住脑袋。
能不盖住么,那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我说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无梦狠狠灌了一大口茶。
“……”江兮浅缩了缩脖子,“可,可是师父,你明明知道的……”她不过只余下两年的时光好活。既然没有希望又何苦让人失望。
无梦面色沉了沉,“放屁!就算老头子拼了老命不要也不会让你短命的。”
“……师父。”江兮浅眼眶湿热,眸中含泪。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到底听不听话了?”无梦面色一沉,连带着嗓音都沉了下去;就在江兮浅感动得一塌糊涂时,他突然小声嘀咕着,“你要是死了,无忧谷我交给谁去!”
“……”江兮浅绝倒,果然感动神马的不适合他啊。
“你倒是说话呀。”无梦扬起下巴。
江兮浅闭上眼,努力地回想着与那个人的相遇,相处,不得不说他真的算得上是极好的,若,若当真能逃过那一劫,她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但仅仅是一次机会而已。深吸口气,她睁开眼,点点头。
无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还差不多。”说着从寒冰玉盒中将那约莫李子大小的紫色果子取出来,“传闻圣灵果必须连皮带核、连果带肉一起吃,师父也不知晓,你自己
琢磨吧。”
“……”江兮浅有些无语地从无梦手中接过来,虽然她的身子调理了几天已经勉强有些力气,这果子也不大,只是她真的很怀疑,这果皮简直堪比核桃,她真的要连皮带核,连果带肉的吃下去?
无梦老神在在,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眼神灼灼。
“……”
江兮浅在无梦那期待的眼神中,抬起手将果子放到唇边,她顿时眼前一亮,那坚硬的果皮与唾液相遇之后竟然变得极为柔软,她略微思索了下,这圣灵果极是难得她也是知晓的,不然无梦也不会再看到圣灵果的那一刻激动得落下泪来。
身为无忧谷谷主,他这辈子见到的珍宝还少么?
只是他这么看着她,实在是让她有些像恶作剧。
索性这果子也不大,她眼珠子转动,斜睨了无梦一眼,而后将圣灵果从唇边拿开,递给无梦,“师父想吃?”
“……”无梦赶紧摇头,他只是很好奇这圣灵果的药性而已。
到了他这个年纪,再增加一个甲子的内力也没什么效果,倒是这个丫头。
那天情况危急,他只能选择先救人,却未管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来自何方;但有一点却能看出,他们体内的内力绝非江兮浅能比,尤其是那领头之人。
分明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内力起码有一个甲子。
若说是有老怪物给他醍醐灌顶不是不可能,但为何其他人的内力也只比江兮浅弱上一丝,难道都是醍醐灌顶来的?
不,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定然有什么能快速提高内力的秘法或者秘药,浅丫头迟早要再对上他们,若非她现在身子承受不住,他都想再给她三五十年的内力。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一百二十年,若不是为了给她寻个传人,他又何须孤寂这么些年。
无梦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让江兮浅身子顿时瑟瑟发抖状。
“干嘛?”无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江兮浅淡淡地笑着,显得有些虚弱,“没,只,只是觉得忧伤不适合您老人家。”
“……”无梦磨牙。
江兮浅却趁着无梦咬牙切齿,未注意到她的瞬间,一下子将圣灵果塞进嘴里。
“浅、丫、头!”
无梦一声恼怒厉喝,整个汐院都狠狠地颤了几颤。
陆希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师妹醒了啊。”
“无梦爷爷可真……有……精神!”陆希凝亦是目瞪口呆。
江兮浅嚼吧嚼吧,这圣灵果挺有嚼劲的。
“你这个死丫头,老头子我吃不到也就算了,竟然连看都不让人看,还让不让人活了!”无梦鼓着硕大的眸子,控诉地看着对面的江兮浅。
“酸酸的,甜甜的,嗯,味道不错。”江兮浅边吃还边轻声笑着,虽然虚弱,可不得不说圣灵果不愧圣灵二次,入口那股清香沁人心脾,果汁顺着喉头滑下,不似蔗糖般甜得腻人,反而是那种极为浅淡的香甜,让人齿颊留香。
无梦气够了,反正现在果子下肚了,看也看不到。
“丫头,我扶你坐起,你赶紧打坐,带动丹田内力催化药力。”他面色严肃,“圣灵果能助人提高一甲子的内力此话当真不假,它的药性温和但若不极是催动,导致药性沉寂筋脉却并非好事。”
江兮浅颔首,“多谢师父,徒儿明白的。”
——
时光如白驹过隙。
十五天之后,托圣灵果的福,江兮浅体内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仅没有留下沉疴,反而因祸得福,平白增添了四十年内力,虽然不到一个甲子,但她也满足了;至少这次若是再遇上那些白衣蒙面男子,她也有了一战之力。
只是在她早上睁开眼时,就听到下人来报,无梦已经离开了。
他们是同一类人,最忍受不得生离死别,所以选择默默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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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少主,您没事吧?”素兰微微蹙眉,抿着唇。
江兮浅摆摆手,“若薇和若芸如何了?”
“大公子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因为她们伤得太重,陷入了自我保护式休眠,等她们身体彻底恢复时,应该就能醒过来了。”旁边的素心放下托盘。
素若瘪瘪嘴,“不知少主今日午膳要用些什么?”
“随便吧。”江兮浅面色仍旧有些苍白,语气也不太好,“我让你去主院你可去了?”
“奴婢可做不来随便,从早忙到晚的,奴婢哪有时间到处乱跑。”素若很是不服气。
江兮浅眸色暗了暗,轻哼一声,“当真以为有太上长老护着,本小姐就奈何你不得了?别说太上长老不在,就算他在,本少主想要发作一个医女他也不会有半分异议。”
“……你。”素若咬牙切齿,“不就是有个好师父,牛什么牛。”
“素若!”刚进屋端着托盘,上面整齐地叠放这净衣的素衣颦眉蹙頞,“你忘了来时太上长老交代的了。”
素若瘪瘪嘴,小声嘀咕着,“在无忧谷我们都不曾做过这些,凭什么让我们干下人干的活儿。”
“给本小姐闭嘴!”江兮浅闹,身上杀气翻涌,“要回无忧谷的就滚,本小姐不缺你这个婢女。”
“走就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素若养着下巴。
“蠢货。”素衣低着头,将净衣放进衣柜中,眸色微冷,在心中暗自道。太上长老再宠爱她们,只要一日未收她们入室做徒,她们便一日只是无忧谷的医女;外人不知说得好听是医女,其实与婢女又有何不同。
能被谷主开口要来做少谷主的贴身侍婢,若非若薇、若芸以身护主,险些殒命,她们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荣幸。他日,一旦少谷主接手无忧谷,她们的身份可就等同于四大护法的存在,甚至地位更高。
也就只有素若那个胸大无脑的蠢货才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就算她走,当真以为还回得去吗?
江兮浅眸色暗了暗,看着离开汐院的素若,对着暗处轻喝一声,“白虎何在?”
“……”空气中静静的,没有丝毫波动。
素兰、素心、素衣三人却是面上一紧,白虎,难道是白虎护法?
可良久没有动静,她们又有些怀疑。
江兮浅面色难看,“我知道你在,你要是现在不出来,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本少主面前了。”
“咻——”
一道白光闪过,江兮浅面前顿时多了位身着白衫的男子,单膝跪地,“白虎参见少主。”
“哼,传信给那几个老不死的,无忧谷医女素若,顶撞少主,以下犯上,等同叛谷。”江兮浅眸色微冷,“废去她毕生所学,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白虎面无表情,“是!”
“记住,不许她在外面透露无忧谷半个字。”
见白虎离开,江兮浅这才松了口气。她是无忧谷少主这件事情还不想这么早暴露出去,“你们都听到了?”
“是,奴婢明白!”三人顿时福身下去。
“很好。”江兮浅点点头,若按照她的本心,根本不需要她们。想要婢女,楼外楼想来的人海了去,只是为了让无梦放心罢了。若是她们忠心自然是好,若是胆敢有二心,她绝不会再收下留情。
素衣三人此刻都胆战心惊,没想到少主竟然变得这般杀伐果断,说废就废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江兮浅摆摆手,望着窗外蓝天白云,轻声呢喃着,也不知道夜冥如何了。
他那日不声不响额离开,也不知他伤得到底多重。
哎——
“姐姐。”陆希凝轻唤了声。
“嗯?”江兮浅回过头来,看到陆希凝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怎么,无聊了?的确也难为你了,在江府一呆就是大半个月。”
陆希凝摇摇头,“姐姐是在担心那个人吗?”
 
“……”江兮浅面色微微泛红,她抿着唇;自从决定接受楚靖寒给他一个机会之后,夜冥的身影老是不自觉地在脑中飞蹿着;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甚至只有几面之缘,可每次都是在生死之间,如今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姐姐若真是担忧何不去看看他呢?”陆希凝眉头紧皱,面带不解。
“看?去哪里看?”江兮浅嘴角有些苦涩,她除了他叫做夜冥,与凌天宫有关之外,连他住在哪里都不曾知晓,她又能去哪里。
陆希凝撅着嘴,耸了耸肩,“娘说爱情最是烦人的东西,姐姐是不是已经遇上那个人了?”
“遇上了么?”江兮浅声音清浅,淡淡的好似呢喃般,不只是在说给谁听,“或许吧。”
只是三皇子,夜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或许是她太贪心了。
“阿娘曾经说过啊,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你如果想去见他就去啊,如果不想去就不去,就像当初她跟阿爹,虽然爷爷女乃女乃姑姑们都不同意,但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因为阿娘说人生短短,她也只想寻个能让自己开心的人过一辈子。”陆希凝看着江兮浅,一字一句,很是郑重,“阿娘说,不要管外在的,相貌不许太好,耐看就好;贫穷富贵,都抵不过他是否真心为你好;人生须臾,长长短短,别人自说我自过活。”虽然她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阿娘说的肯定没错。
江兮浅深吸口气,猛然觉得豁然开朗。
是啊,别人自说,我自过活;她为何要想得太多,既然已经决定接受他,那就给他一次机会,不过也仅仅是一次机会而已。她在心里默默道,楚靖寒,愿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姐姐可是想通了?”见江兮浅终于露出了小脸,陆希凝把小脸凑过来。
“是,是,是,咱们的凝儿啊长大了。”江兮浅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凝儿是不是也看上哪家的小子了?”
“哪有!”陆希凝撅着嘴,低下头,面色却泛着微微红色。
江兮浅眼前顿时一亮,这丫头有情况啊;“说吧,是哪家俊年郎啊,把咱们家凝儿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姐姐!”陆希凝撅着嘴,“再说,人家不理你了。”
“不惜的你理。”猛然一个男声响起。
“哼,我跟姐姐说话关你何事?”陆希凝扬起下巴,面色隐隐透着苍白。
不是吧……
江兮浅眉毛微微挑了挑,看着来人,“斌儿过来了。”
“姐姐今日心情可好些了。”江文斌笑着,可片刻又撅着嘴,“姐姐为何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上次姐姐下狱中毒是这样,这次被人刺杀,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也是这样,难道因为我是弟弟,所以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深吸口气,握紧了拳头。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护姐姐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姐姐受伤他都不在,甚至在时候好久好久才知晓。
“傻孩子。”江兮浅拦着他的肩膀,揉了揉他的头发,“咱家斌儿还小,等斌儿长大了,有本事了,那时才能保护姐姐呀。”
“哼,当真好小呀。”陆希凝小声嘀咕着。
江文斌却面色骤然一变,“再怎么也比你这个老太婆要小。”
“什么?老太婆?你才是老太婆呢,你全家都是老太婆!”陆希凝气得口不择言。
江兮浅面色一变,“凝儿,你说什么?”
“姐姐,你也欺负我。”陆希凝咬着下唇。
“好了,斌儿道歉。”江兮浅左手拉着江文斌,右手拉着陆希凝,“在姐姐心目中,你们都是最亲的;为何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江文斌轻哼,“谁要跟她好好相处。”
“本小姐也不稀罕!”陆希凝扬起下巴。
看着同时挣月兑她先后跑出房门的两人,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
“少主不必忧心,依奴婢看凝儿小姐和三少爷倒是对欢喜冤家呢。”素衣淡淡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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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素心也附和着,“少主之前闭关调息时,哪日凝儿小姐不与三少爷吵上几句来着。”
“……”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果然她是老了,不能理解年轻人的相处方式了么。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少主担忧太多也无济于事的。”素衣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扬起,“奴婢今儿按您给的方子做了些许云片,您可要尝尝?”
江兮浅点点头,“也好。”
素衣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将成品端上来,切得整整齐齐,厚薄均匀的云糕,成花瓣状斜斜码放在白瓷薄胚的盘子里,上面用红绿果肉雕饰的指甲盖大小的小花。
“少主,如何?”素衣双眸瞪大,抿着下唇,带着希翼地看着她。
江兮浅点点头,“不错。”
“真的?”素衣顿时眉开眼笑,她今儿在厨房呆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把这个东西给捯饬出来了。
看到这样的素衣,江兮浅好似看到了以前的若芸,也是这般,眼眸晶亮地看着她,每次只要她说好,她总能高兴一整天,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在乎,那模样……让她实在心有不忍。
素心有些无奈,那云片她们也都尝试过了,说实话味道的确是……至少跟若芸的手艺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少主竟然还……是不忍心让素衣受打击吗?
“素心,拿我的名帖去三皇子府上,约三皇子明日辰时有间客栈迷迭香间。”江兮浅深吸口气。
“是!”素心眼前一亮。
素衣却暗自咕哝着,约男子,这,这少主也太大胆了吧。要是让旁的人知道,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小师妹,这是作甚?”忆宵拦住拿着江兮浅名帖的素心,本就清冷的面色越发难看,俊秀好看的眉宇蹙起,“女儿家怎么能这般不矜持。”
江兮浅撅着嘴,“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忆宵声音清亮;原本清幽的同谋暗了暗。
“小师妹,二师兄说得是,想要娶走咱们无忧谷之花,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容凌面带微笑,温润如玉,嘴角噙着跟修长的草叶,“二师兄只是为人清冷了些,你那四、五、六、七几位师兄可是早已经磨刀霍霍了。”
江兮浅额头上立刻浮起三条黑线,旁的她不敢说,但若说那四位师兄,定然是这狐狸般的三师兄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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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神秘滴白衣人会出现滴,何妈妈也快出现鸟,前面伏笔的某些人也要来鸟,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