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
龙飞凤舞的行书,纸上被笔尖稍稍划破泛起了绒毛,足以看出她下笔时有多用力,这苍劲的笔力像足了她的性格。
字如其人,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很贴切。
霍雳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眼底里隐隐晃过种种往事。
那时他是高年级的学长,被一堆狐朋狗友拉着去招生办。那日正值新生入学,兄弟们争先恐后,唯恐鲜肉被别人抢先夺走。
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招生办的办公桌前,转着手中的笔,无所事事。未曾想到,倏尔,一个扎着马尾露着光亮额头的女孩走了进来,手中拖着与她极不相衬的大皮箱,脚上也是一双极为普通的帆布鞋。
“老师您好,请问新生是在这里报道吗?”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嗓音,犹如山泉一般甜入心脾。
老师?!他有那么老吗?霍雳霖当即轰然站起,长腿挺直,从小生于红色家庭,军事化的管理让他站立如松。但是他并未反驳,她的纯真可爱勾起了他的兴致。于是,他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签下她的名字,她下笔时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的字体,让他为之一震。这样的字体,霍雳霖只在父亲签署的文件中见过。当时,他就感觉出来这个女孩骨子里绝对十分的桀骜不驯。他突发奇想,想要去了解她。或许,也带着男人骨子里强烈的征服欲。
“同学,你的电话。”他点了点表格的留白。
白芍扬起嘴角,靠近他,拽起他的手,用笔在上面书写了一个号码,还签下了她的名字。她踮起脚尖,轻声在他的耳畔耳语:“老师,没事多打打。”
待她离去,霍雳霖嗷了一声,她下笔的力道差点没把他的手皮戳穿。抬手一看,竟然是当地警局的电话!是个有有意思的姑娘,他当时给她下了这么个定义。
后来,他出现在她的教室门前。日日鲜花,攻势很猛。他是浪漫的人,性格使然,即使出身军人家庭,他却与一板一眼的爸爸大相径庭。一日复一日,白芍依然没有答允他,他却习惯成自然,慢慢地喜欢上了她。两人虽做不成情人,却像挚友一般要好。当然,这挚友是白芍单方面认为的,在他心里,他就是他的恋人。
从一开始的不接纳,到后来的交心倾谈,他是唯一一个了解白芍过去的人。♀
天公不作美,他背离家乡,忍痛肄业,远赴美国。
时隔四年,他才阴差阳错地从当年的室友那里得知,原来就在他离去的那一天,白芍摊开心扉,准备接纳他!即便知道他离去,她仍风雨无阻地在他的寝室楼下等了一个月。她不相信,他会抛下她。
直到某一天,她心灰意冷,收起眼底最后一丝期许,将扎起的马尾悄然放下,落了一背,如同奔腾的黑色瀑布。
知道这一切的他,放下在美国的一切要事。他满心欢喜,风云回归,想要好好弥补她,告诉她当年他的苦衷。
可是上天总是在捉弄他,归国的那天,他在飞机上看到的杂志封面正是她娇美的面容,只是讽刺的是,她腰际间有一双大手。她与凌皓霆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那个定格的画面如同万支毒箭,将他的心射成了蜂窝。
她要接受他,他背井离乡远赴重洋。他跨越天际回来寻觅她,她却嫁作人妇!
如同两条平行的射线,彼此都有自己的端点,却永永远远不会相交!
“少将,少将,您今晚是留在天海还是回海港?”寇海轻声唤道,心里无限地期待着霍雳霖能够留在天海,毕竟这样可以好好孝敬这个新东家。
这一年来新东家从不露面,远隔大洋操控着天海城的经济命脉。即使是老赌王手段也没有他高,自他上任,盛京彻彻底底地垄断了整个天海城的赌博界,甚至带动起了海港城的赌博链。
如今的盛京可谓是天海城的经济命脉,也让他寇海成为了无数政界要人、商业巨贾阿谀奉承的对象。寇海在心里暗暗得意,可不能惹怒了新东家,日后自己的光鲜日子可就全权依赖在他的身上了。
经手下这一提醒,霍雳霖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戴上墨镜,掩盖住眼底里常人难以发觉的失落。
“看看他们下榻哪个酒店,给她定个总统套房。”霍雳霖一眼看穿,她穿得那样的单薄,又刚从演奏会匆匆赶来,身上自然没有多余的钱。四年了,那份想要关心她的心依然未变,不减反增。
这个懦夫!只会给她带来麻烦!霍雳霖心中恼火,将身后的椅子猛然推开,迈出了房间。难道以前他比不上陆宇阳这个渣男?他冷笑,心里很清楚,陆宇阳不会是他的敌人。白芍只不过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境,她还不明白陆宇阳只不过是她那些年脆弱的寄托,只不是小妹妹对哥哥的崇敬和依赖。
凌皓霆不同!想到这里,霍雳霖握紧了拳头,因为太过使劲,关节处有些发白。他不明白为何白芍要嫁给凌皓霆,为何要忘却他,还要放下陆宇阳,反而去跟了一个以前跟他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阿力,开车。”霍雳霖发号施令,司机正是他昔日的警卫员。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还跟着他一起退伍。
“少将,是去天海酒店吗?陆小姐他们在那住。”阿力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正是寇海搜寻的结果。
白芍啊白芍,你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这一千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还?霍雳霖一开始便调查了白芍的经济状况,所以很感兴趣白芍会怎么应对他手里的文件。
他暗黑深邃的眸子里,隐匿着无限寒光。眉宇间,一片岑冷狠戾,不复从前的温柔。四年前,他还是眉宇间英气十足的青年。冷冽的寒水,屏息不动,地狱般的特种兵训练,让他褪去了年轻的青涩,留下的是坚毅冷酷的决绝。
车子缓缓启动,倏尔,消失在车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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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凌皓霆结束了一天的视像会议,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又回到主卧。寻觅一番,见不到她的踪影,心里的急躁如同潮涌。
,’先生,我,我接不着太太。”司机老张张皇失措地跑进客厅,去演奏厅寻了几遍,也未曾找到白芍。后来钟越烨告知他,白芍临时有事走了,他心里忐忑不安。凌皓霆拨了几十遍她的电话,从头至尾都是关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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