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栏之后,女子抬首,眸光凝聚,淡淡然望向眼前的青色梨木横梁。♀梁上已系了多根彩绸。
她抬臂,只轻用内力,一扬手,手中红绸就已越过梁木。
楼内众人只一晃眼,回廊之上白色身影已然跃步离地。
刹那间,悬于半空的彩绸之间,如霜如雪的纤影已翻飞其中。纯净无暇的白裙潇潇飞扬,轻薄盈盈的衣袂翩翩飘舞,密密长长的青丝袅袅而悬。屋顶明黄色灯光如纱幕一般倾泻而下,毫不收敛的照耀着空中独舞的灵动女子,她的周身散发出虚薄的光晕,如梦如幻,似虚似实。
那轻盈飘逸的身影潇洒自如地穿梭于亮丽缤纷的彩绸之间,轻扬细臂,长袖摇曳,随着堂中悠远深长的绕梁琴音舞动着,长发翩然。时而竖立;时而横悬;时而手执一条绸缎,倏然旋转不止;时而臂扶两根彩带,凌空翻身飞扬;速度多变,时快时缓,迅如蝴蝶之轻灵,慢如静湖之纯粹。
楼上楼下,满堂宾客看得入了迷,只闻啧啧之声一片。
就连楼下堂中那神色晦暗的玄服男子,此时复杂的眼神也难掩诧异,似乎也觉惊艳非常。
所谓绝然于尘,飘然若仙,莫过于此。
柳眉站在堂下舞台的帷帘旁,望望空中尽心表演的竺饮清,再望望楼中众人沉迷的模样,粉面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正在众人看得痴醉之时,空中的白衣身影卧悬身体,连转十多圈,待宾客再望一眼,
她已从梁木中间渐次执绸,飘然移至梁木东侧尽头。
却在此刻,只听“?昀病币簧??黾?荷现旌焐闯裰枞欢狭选?p>刹那间,堂内楼上楼下,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眼珠,愣怔地望着空中骤然下落的身影,谁也未能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啊!”不知是谁轻呼出声,众人的心绷得更紧,直愣愣地盯着半空中,谁都不敢想那样纤弱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会如何。
柳眉也未料到这忽然发生的转折,张大嘴巴,惊得瞠目结舌。
楼上纱幔中,琴音骤停,幔中红衣女子倏然起身,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堂中所有视线的焦点。
随着右手失力,竺饮清暗暗收了内力,闭眸,只等着身体撞向楼下冰冷舞台的那一刻。
却在此时,众人忽见堂下一玄色身影飞身而起,速度快如利箭,迅速飞向堂中。♀
竺饮清没有想到,她的身体竟没有如预料的那般悲剧地撞上地面,而是跌入了一个陌生却温暖的怀抱。
她心下一震,立刻睁开双眸。
一张清俊无俦的面庞撞入眼帘,白皙的皮肤清润如玉,瘦削的脸庞棱角鲜明,乌眉如浓墨渲画,静静生辉,凤眸如朗星跌入,皎皎如珠,挺鼻薄唇,温雅非常,俊逸无双。那张面容细细一看,竟似乎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却又丝毫不显阴柔,宛若画作。
然而,此时此刻,竺饮清却无心欣赏如此俊颜,她心中混乱非常,脑中思绪翻飞,凌杂无比。
他是谁?匿于镜花楼的高手?郑全的爪牙?
她眼神飘忽,再望一眼,定睛一看,却倏然一愣,不为那张绝美的面容,却因那双瞳眸中复杂诡异的眼神。
他在看着她,入了神一般地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怔怔地望着她,眸中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郁深沉,如同砚墨一般,乌浓一片。她定定地盯着面前的男子,目光如炬,似要将他看个清明,却未能洞察分毫。
直到他抱着她翩然落地,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猛然感觉到他修长有力的手仍旧环在她的腰间,他掌心的温热透过单薄的衣裳,不断地传到她的肌肤之上。
玄衣男子眸光曳曳,双目之中涌动的光华直直地停驻在面前女子惊怔的脸庞上,只那么一瞬,他的眼神已在那张清丽月兑俗的面容上游移徘徊,黛眉,水眸,翘鼻,朱唇,一遍又一遍,直到定格在她右眉冷峭的眉梢处。
那美如翠羽一般的青眉中赫然有一颗极小的朱印,若不是距离这般近,若不是这般仔细去看,只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然而,他看得真切,看得分明,深眸轻颤。
竺饮清只觉心底骤然氤氲着怪异之感,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让她的心瞬间如被巨石压住,恍觉沉重无比。
堂中众位宾客眼见二人安然落地,原本悬在喉咙口的心也倏然松了,却猛然一想,再一看,见那玄服男子仍旧怀抱美人,心中瞬间不平衡了,楼上楼下唏嘘声起。
此时,柳眉也已回过神来,一看那玄服男子,锦衣玉袍,却是一张陌生的俊脸。
看来是新客!她赶紧快步跑过去。
舞台幕帘旁,众位表演结束的姑娘也注意到台上突然出现的俊秀男子,纷纷伸头看着。
恍然回神的竺饮清见面前的男子仍然未动,只那般深深地望着她,心中已觉窘迫,无暇细思,尴尬抿唇,凝眉直视着他,低声开口:“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清灵的声音入耳,玄服男子似乎骤然清醒,凤眸微动,施施然松了手,后退半步。
“清儿!清儿!”柳眉已跑到二人身旁,先扯着嗓子冲着竺饮清喊了两声。
竺饮清一惊,转过脸来,又看看四周,轻曳裙摆,颔首低眉,道:“对不起,柳妈妈,清儿……”
她还未说完,就被柳眉软腻的嗓子打断了,“哎呀,清儿说什么呢,人没事就好!”
她说完,立刻偏了脸,满面堆笑,对着立在一旁的玄服男子道:“今日多亏了公子,否则我们清儿还不知道会摔得怎么样呢!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她咧嘴笑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
“孟隐。”他的视线移开竺饮清,侧身转向柳眉,面色淡淡,缓缓开口,声如温泉,润润入心。
“原来是孟公子啊,孟公子真是好身手,今日公子初来我们镜花楼,又帮我们清儿化险为夷,柳眉多谢公子,今夜公子只管乐得尽兴,花费不必算在帐上了!”
“柳老板客气,孟某先谢过。今日初来,逢上白姑娘如此惊天一舞,也是在下的荣幸!”他勾唇浅笑,视线重又投向一旁的竺饮清。
对上他的眸光然,无波无澜,倒竺饮清似有恍惚,他眸中情绪已然消逝无踪,此刻双目平静淡与那张绝世月兑俗的面容万分契揪心的眼神是否只是一时错觉。言快,竟让她心下怀疑方才那个让她或更新更合情此时,堂中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猜测着这位孟公子的来历,有人回顾着刚刚惊险的一幕,只有楼上纱慢之后那个红衣女子兀自沉了眸子,整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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