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的季节 第六话 该出去了!

作者 : 黑涩的黑

由于这天的课都在下午,所以我早晨九点就被罗俊带来到白家府邸了。

中庭中依旧是昨天的那片景象。女孩倚在躺椅上静静地看着泛黄的小书本,躺椅一边的书桌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仆。

“邱枫吗?”在我刚踏入中庭的草坪时,葡萄棚下就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嗯,是我。”我有些惶恐,想到昨天最后她那凄惨的哭声,我心里总有些纠结。

从直觉判断,这个女孩绝对并没有什么jīng神疾病,在各方面都没表现出什么极端心理,即便是她在抱怨不公平的现实,也没表明对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特别的仇恨,只是不情愿地忍受着。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封闭和病态,造就了她的多愁善感,而这一份多愁善感却很少表现出来。

“昨天……”

我一惊,不知不觉地就迅速月兑口而出:“昨天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呵呵。”她轻捂小嘴嫣然一笑,“我想说,昨天你怎么突然离开了。”

当然且必须离开啊!不然让我看着你哭吗?

“星梦,你先去忙吧。”

目送着女仆的背影消失于回廊中,她把小书本合上搁放在了书桌上。

“你一直在看的这本书,是什么书啊?”

“诗集。”她淡然地笑着,半睁着的双眼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集。”

原来是经典文学作品啊,和我这理科生的距离还是挺遥远的。

“你说些事吧?”

“什么事?”

“你在外面的事,比如在学校里的。”

“学校里还能有什么事,吃饭、上课、睡觉,就这些了。”说起来,我一直过着再平凡不过的学生生活,每天都活得很规律,简直跟老年人一样。不过从小到大我本就被“训练”得规规矩矩,家里听父母,学校里听老师。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都太乖了,在进入大学前的那段rì子对以往走过的路反省了一遍,我最终决定剪断身上那些束缚我的傀儡线。

“不可能的,你总该有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吧。”显然她不相信她一直憧憬的校园生活被我这么一句话就能带过。

“既然那么想知道,你出去看看不就得了!”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想想昨天就因为这个话题她哭了。

她沉默了。

斑驳的阳光穿过葡萄藤的缝隙映在她可爱的面容上,反shè出淡淡的忧伤之情。

将错就错吧!虽然这么做已经逾越了我作为一个雇员的守则,但我实在无法再忍受她这么忧郁。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就不该被禁锢在这个封闭的庭院中!她的矛盾不该存在!zìyóu就该是超越一切最神圣的存在!

即便在昨天之前我与她素未相识,此时我能感受到她的心中与我有着同样的追求与渴望。然而,相比起我来,她还被蒙蔽着双眼,无法看清自己心中真正所向。白先生、罗俊、女仆,没有这样经历的他们似乎根本无法明白这样的心情。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带领她走出那个死循环。

所以,我必须带她离开!

“白薏!”此刻我也很惊讶我能想起她的名字。她诧异地转头看向我,我也对上了她的目光,“脚下的路上只有自己的脚印,zìyóu也是自己选择的!所以,该出去了。”

“可是……我还要等……”她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那么你就问自己的心,到底是想出去看看新鲜的世界,还是想永远守在这里等那个迟迟没来的人!”

“我……”终于,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薏儿!”就在这时,那位女仆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女孩那一发不可收拾的哭泣,女仆面如寒霜地看向我,这可把我吓得不轻。

我只好对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不起……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先走了吧。”

然而正当我转身没走出多少步,身后传来了女孩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想出去!带我出去!”

当我回过头再次看向躺椅上的那个女孩时,我似乎看到了一缕耀眼的阳光。是的,那种雨后初晴的清新感,永远无法忘却。看着那张泪水未干的小脸上展现出的微笑,我醉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又来到了白先生的书房。对面是脸sè有些难看的白先生,他旁边站着同样脸sè不太好看的罗俊,而我旁边也多了一个小沙发,上面竟然坐着白薏。

“邱先生,你这么做令我很为难啊。”白先生目光寒冷道。

“是我要求他带我出去的!”

“薏儿!你太无理取闹了!你难道忘记了那个约定吗?不是说过要等妈妈回来的吗?”

“我等了十七年了!十七年了,为什么她还没回来?”说着,白薏的泪水又开始肆意狂蹿了。

看着女儿止不住地流泪,白先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不是说过了,她在很远的地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很久的。”

“所以我就得一直等下去吗?”白薏哽咽着,“为什么只有我,一直守在这里?为什么姐姐能去外面更远的地方自己生活?为什么你能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而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苦苦等着!”

白先生的目光落到了下方的书桌上,沉默了。

“怎么?没话说了吗?为什么之前我一直对你发火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有意识了,我不再是那个稍微哄哄就变得千依百顺的小孩子了,我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才不要这样天天晒太阳睡觉!”

“薏儿,你先出去冷静一下,我想和邱先生单独谈谈。”

“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是我的手下,你不准动他!”白薏从小沙发上跳了下来,双手张开挡在我面前。

看到这一幕令我十分惊讶,不过更多的还是感动。并不只是因为她挺身出来维护我,我更开心的是,她能够坚强地为了自己的zìyóu作抗争。

“你放心,我只是想和邱先生聊些事。”看到白薏仍旧不肯走开,白先生长长呼了一口气,“好了,我答应你,会让你出去的,我也不会解雇邱先生,行了吧?”然后他向门口喊道:“星梦,你带薏儿去休息!罗俊也出去吧。”

当整个书房只剩下我和白先生两人时,这位渐显苍老的中年人再次呼了一口长气,像是在叹息。

“邱先生,说实话,你这两天的表现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讽刺还是隐含其他意思,在我看来,我的到来确实让他陷入了为难之中。

“白先生,我很抱歉在不经意间打乱了你的生活,我……”

他向我伸出手掌示意我打住,“其实我现在脑子里也很乱,我更不想过多地责备你什么,你本就是在尽心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刚才我确实十分气愤,因为薏儿这一突然的决定影响了我原先所想好的生活计划。不过仔细考虑过后,薏儿有这么一天也是迟早的。哎,还有太多事你今后慢慢会了解到,我现在也不便多说。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不要让薏儿后悔她的决定!”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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