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刚从公司同事的婚礼回来,啧啧,你知道吗,我今同事今天戴的,可是1克拉的钻戒啊,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上次去香港的时候看到的,20万啊,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他老公就愿意下手呢!”
李兰卜从酒店出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找到谢迦南的电话,拨过去。此时谢迦南正在温州出差,没有空陪李兰卜参加这场温馨而又浪漫的婚礼。
“哦,看来,你的同事嫁了一个富二代喽?“谢迦南云淡风轻地打趣,显示出他非常正常的八卦态度。
“哪里啊!“李兰卜提高了声调,”你没在,没看到,这正是问题所在好不好,和我同一张酒桌的同事说她的老公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我看他爸妈也不是什么有钱人,酒店还不是五星级的呢,有钱人儿子结婚会那么抠门啊?“
“你的意思是人家有钱人就一定要铺张排场地举办一个豪华婚礼?”电话那头的谢迦南笑了,“兰卜你是不是看韩剧看太多了,臆想症又发作了。”
“没有,我就是想,你是不是也会花20万给我买一个钻戒?”李兰卜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
“李兰卜你疯了吧,我年薪顶多也就30万,除去吃喝拉撒住,我爸妈不要生活了啊,再说了,钻戒什么的,花20万,值得吗?不就是一个破石头吗?能当饭吃啊!”谢迦南听到李兰卜提出了这个要求,想也没仔细想就果断地拒绝了,然后叭的一声,李兰卜听到他挂断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telephoneyouhavedialedispoweroff,pleasetryagainlater.”一个女声传来。
“谢迦南你这个神经病,就说说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么?小气鬼。”李兰卜拨过去时,传来了这个冰冷的女声,她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至于吗,又不是催债,小样儿还给我关机了。
女人向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兰卜拉下围巾,重新裹了一遍,踏着她的小高跟噔噔噔地转身走出了地铁,她记得淮海路有一家tiffany的旗舰店,去看一看有没有上次在香港看到的那一款钻戒。
李兰卜因为参加婚礼,穿的衣服还算是高档,出门前也盛装打扮过一番,店员小姐从门口开始就一路招呼着李兰卜,这使得李兰卜觉得不是特别的自在——以前每次和谢迦南来淮海路逛街,店员从来都不会主动招呼的,她们的眼光首先是贪婪地在谢迦南身上舌忝来舌忝去,心里估模着这一对小情侣没有“购买能力”,连礼貌的“欢迎光临”,“慢走,欢迎下次再来”都省略了。
“啊,果然在这里。”李兰卜眼睛在珠光宝气弥漫的柜台后面搜寻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那枚心仪已久的钻戒——它熠熠生辉,正安静地躺在柜台里装饰jīng美的珠宝盒里。她瞄了一眼价格——¥200000,李兰卜用脑袋点点2后面的0,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香港的这款,折合chéngrén名币顶多就190000吧,整整多了一万啊!奢侈品店也真的是光天化rì之下明目张胆的抢劫啊!
“小姐,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一款钻戒,要不要试戴一下?”店员小姐的笑意浓的像是掉进了蜜糖里面,李兰卜心里忍不住发腻,不过她也没做作地要试一试,而是叹了一口气,说了实话,“我是很喜欢,但是这个价位,有点吃不消啊。”
“小姐既然喜欢的话,就不要错过啊,千金难买心里爱嘛,结婚用的吗?如果是想要和心爱的人一生都长长久久,买这一款钻戒是很适合的,一生的纪念啊。”
李兰卜看看年轻的店员,点点头,心里想,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买一只都能有几百几千的提成,还是我掏腰包给你,你以为我傻啊!又想到了谢迦南,那小子,应该不会这么想吧?
“欢迎下次再来。”店员很礼貌地送李兰卜走到了门口,给她开了门。
走出tiffanyz的旗舰店,李兰卜叹了口气,腰包不鼓,身板不硬啊!
手机咕噜咕噜地响起来,李兰卜第一个想到的,是谢迦南,他一定是后悔挂自己的电话,打过来抱歉了,说不定还会答应自己买钻戒呢!
一阵小窃喜,李兰卜马上拉开了自己的大挎包的拉链,从一堆凌乱的化妆品和面巾纸之间翻出了四脚朝天的手机,翻过来一看,整个人就定格在看到号码的一瞬间,无法动弹。
来电显示上,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是MichiganState——美国的密歇根州。
时值寒冬,上海的湿气加上冷冬的凛冽,每一阵吹来的风都如同野兽的利爪,不停不休地割着人的肌肤。淮海路的每一间奢侈品店,都暖热得如同chūn夏之交,进门就是扑腾的热气。李兰卜此时,正站在这些奢侈品店的门外,享受着寒风的。
手机咕噜咕噜地响了一会儿,屏幕上的亮光何止是刺目,简直是刺目!突然,屏幕暗下来了。李兰卜松了一口气,正想把手机扔进包里,手机又响起来,还是同一个号码。接?不接!接?不接!接?不接!接?不接!…李兰卜算着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念叨着,最后一个数字——不接!耶~李兰卜心里欢呼起来。
“喂,你是哪位?”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接了电话。
“哦,懒妹子,是我啦,尸体姐姐,你的电话怎么回事?响了两遍你才听到哦。”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李兰卜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欢呼又从心底发出来了。
“冯诗琪,干嘛呢,还不忘自己是尸体姐姐啊,尸体妹妹呢?”李兰卜听到是好友冯诗琪的声音,放松了jǐng觉,开始打趣,“怎么,现在想到我啦,四年才给我打一个跨洋电话,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不主动联系我呐。”冯诗琪也假装埋怨起来,“不过呢,今天打电话给你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一家人要回国过年,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啦。”
“哦?都回来吗?nǎinǎi也一起?”李兰卜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喂,李兰卜,你一定要来找我们,不然你就死定了。”一个男生的声音传过来。
李兰卜的神经瞬间被触动,撕裂般地扯着。她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红绿灯,倒计时,8,7,6…1,黄灯闪一下,绿灯亮。她觉得自己心里也装上了红绿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瞬间整个cāo作系统都失灵了,来不及刹住的车,嘣地被横向开来的车撞翻——轰鸣不绝于耳。
“好了啦,一定去啦,好消息我收到了,国际长途太贵了,挂啦!拜拜”李兰卜强装镇定地挤出了一句话,听到对方挂断之后,握住了手机。
现在是晚上8点半左右,十多个小时的时差,那么说冯家这两姐弟是在清早一起床就给自己打电话喽?李兰卜苦笑了一声,收好手机,扬起手,拦下了迎面驶来的强生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很舍本地开了空调,李兰卜把围巾解开,头枕着后座上,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灯火一闪而过,火树银花。
回忆如同放风筝,你觉得它离你很远了,你看不见它了,可是,手里就是握着联系回忆的线,你只要一拉,你就会发现,它会乘着风向你的视线靠近——李兰卜此时,就拉着那根牵扯着回忆的风筝线,把回忆拉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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