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立坤被一巴掌抽到地上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脸,冯臻的动作太突然,他甚至都来不及收回脸上那笑容就整个僵住了。
“冯臻,你做什么啊你,”蒋立坤捂着脸还没坐起身,就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虽然蒋立坤反应快,侧身一躲,险险的避开了些,就势卸了大半力气,但还是被踹到了大腿上,这下他就动作麻利了,站起身四目直视,那恼怒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冯臻恨恨的咬牙啐了他一口,手上动作就越发凶狠了,不理蒋立坤几次想要解释又极力想要避开冯臻动作的模样,他的脚下更加使力,若不是蒋立坤自小练过,恐怕这会儿就得躺地上起不来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讨厌的连志愿表都不愿意和我填一样的学校?”蒋立坤又气又急,往后闪躲了几下,就急急忙忙的喊,像是要给自己找个与冯臻和好的理由似的。
冯臻嗤笑一声,那冷漠的眼神刻骨一般印在蒋立坤的眼底,“没错,我一向讨厌你,现在就更是恶心的要死了。”右手一拳上去,闪躲不及的蒋立坤顿时两管鼻血飞流直下。
许是被人打得满肚子气,蒋立坤,顺势就抬手迎了上去,勾手作拳,那架势显然就认真起来了。若说他这一开始还是顾忌着冯臻的,那等着冯臻被揍的唇角乌青之后,冯臻反倒是更加气势汹汹,两人缠斗在一起,一个还想解释,一个拼命咒骂,闹到最后,蒋立坤的两只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赵叙坐着蒋妈妈专门去接将老爷子回来的顺风车,刚进院子就看见冯臻和蒋立坤打的不死不休的,尤其上边明显看着体形大了不止一圈的男生,那明显是打红眼了,下边那个被死摁住狠揍了一顿,赵叙都不用上前看,心里也知道冯臻这次肯定被揍狠,指不定现在都得得内伤了。
蒋妈妈吓一跳,眼看自家儿子那明显入魔的样子,急急忙忙叫了人上去把人给分开,自己则抓着还在挥舞着拳头的蒋立坤,劈手就给他一巴掌,厉声骂道:“你这是想将人打死啊,你个死孩子,”再看看躺在地上早已经月兑力的冯臻,心里一跳,又焦急的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轻轻叫他,“孩子,孩子,你没事儿吧,怎么样,还能说话吗?啊,来,起身,阿姨带你看医生去。”
蒋老爷子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孙子,和那个看着就挺面熟的小孩,眯眼盯着瞧了一会儿,伸手叫警务员赶紧进来,叫人开车带这孩子去医院。
蒋立坤像是才被蒋妈妈打醒一样,转过头去看浑身是伤的冯臻时,顿时整个人都动不了了,那心似被揪成了一团,被紧紧攥着,可疼可疼了,他觉得自己仿佛要透不过气来,心神一晃,急忙就跑上前去帮着扶冯臻,伸手就要撩起衣服看伤势。
“滚,”冯臻蓄足了力,一手拍开蒋立坤的手,眼神淡淡的,也不多说,自己撑着就起身了,对于蒋妈妈担忧的眼神和那双还欲伸过来帮忙扶着他的手,也只是漠然的堪堪避开,他脸上的伤不重,只是嘴角那么一点子淤青,蒋立坤刚才被气得脑充血,那拳头都往他身上招呼呢,要不是他硬挺着一口气,估计这会儿都爬不起来。
“臻臻,臻臻,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气昏头了,你别动,别动,我带你去医院,啊,咱们得去看医生,你乖,听话,”蒋立坤心里悔恨,抱住人就不愿让人走,嘴里不住的道歉,又拿眼神示意赵叙过来帮忙。
冯臻一点一点将他紧扣在一起的手掰开,转过头,盯着蒋立坤一字一句的道:“蒋立坤,以后离我远点。”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何种表情,冯臻一手捂着肚子,慢慢的走出大院子,赵叙想上前帮忙,都被他冷眼一瞧,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
蒋立坤呆呆地在后边看着,像是没了主心骨的支架,失魂落魄的,让赵叙看得直皱眉,却又无从劝起。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家铁子怎么就突然会和他一向宝贝的视如眼珠子一样的冯臻打架,而且还是下得那么重的手。
冯臻的背影单薄,刚才蒋立坤的那一番动作自然让他走不了多快,这么一步一挪的,寂寥萧索,那背却是挺直不弯的。
蒋妈妈看的出神,竟然一时没想起要送冯臻去医院的事儿,只是当时觉得这孩子实在孤傲,后来再想,却又似乎很能理解自家儿子会看上这人的缘由。
蒋老爷子摇摇头,看这一个两个都吓得一愣一愣的,赶紧叫自己身边的警务员跟上,免得这孩子半路出什么事儿,当然,他还得将他家那只蠢小子拎回家去好好问问才行。
明明不长的一段路,冯臻走得却格外艰辛,月复部抽抽的疼,他这走几步的就要停一下,路上有人看他也不理,脸上绷的紧紧的,走路还老是摇摇晃晃,看的后边那两个警务员都要满头大汗了,生怕这漂亮孩子半路晕倒了被谁给拐走,眼睛盯得紧紧的。
家里没有人,冯妈妈回王家了,估计要晚点才能回来,往常这时候冯爷爷肯定还在老友家下棋呢,何况他考上高中这么大喜事,那是一定要和老友们炫耀炫耀的,也许还要比平时晚些才能回来也说不准,而冯爸爸晚上有聚会,单位里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同事大多有小孩,听说也有考的不错的,正兴高采烈的拉着平日里处的好的朋友同事来家聚会呢,想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和孩子有关系的话题,冯爸爸心思圆滑,惯来会做和事佬,单位里的同事都喜欢拉着他来家玩耍做客,大人们聊聊天喝喝酒什么的,能模到回家的门就算不错的了。
至于冯小弟,他明天还有课,老早就被冯妈妈逼着上床睡觉了,冯臻这么一身伤的回来,竟是恰好没个人知道,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儿,免了还要具体解释的麻烦。
而蒋立坤这边就是一片乌云压顶了。
晚上这顿饭,蒋立坤心里有事,没吃两口就吧嗒吧嗒往楼上跑,蒋妈妈即便心里担心也不好随便问他,她生的孩子她自己知道,别看平时看着笑嘻嘻的和谁都很好说话的模样,骨子里还是独得很,就是赵叙他们也是从小相处来的朋友,到底和冯臻这样费尽心思交往的孩子不同,总归是要付出很多心思的。
冯臻受伤,又是蒋立坤自己动的手,他说他不难受蒋妈妈自己都不相信,叹口气儿,这驴脾气,以后可怎么好啊。
躲开蒋妈妈和蒋老爷子,蒋立坤在房间里怔怔的发呆,屋子里黑黑的,也没开灯,他就这么坐在床边,就着月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这双手,上面还隐隐沾着自己鼻血留下的血渍,他知道,那是冯臻揍他的时候碰到鼻子才流的血,刚才蒋妈妈只顾着拿毛巾擦洗他脸上的鼻血,却是忘了他手上还沾着的痕迹。
鼻子到现在还是生疼,身上不用看肯定也有不少的,蒋立坤掀开自己月复部上的衣服,小力的碰触一下就龇牙咧嘴的疼得不行,但是一想想被揍的更严重的冯臻,他就里面焉了下来。冯臻皮肤女敕,平时和他玩闹,要是稍用点力,那都要留下好几天的青色印子,何况他刚才那样死命不留情的下狠手,不说冯臻不原谅他,就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刚才那样疯狂的举动。
“冯臻,冯臻……”蒋立坤仰头倒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只是每念一次就心里抽的一疼,怎么也无法停歇下来。
忽的有人扔了颗石子在玻璃窗上,细微的一声‘咚’,立马就吸引了蒋立坤的注意力,起身往窗外看去,果然就见到小胖子在窗户下边朝他挥手,“坤子,下来,咱们去外面溜溜。”
点点头,蒋立坤打开窗户,轻车熟路的一溜就从窗户上方纵身跃下,两人会意一笑,默契的钻进一处无人角落。
“喏,给,我好不容易才从我爸那偷来的,”赵叙四处瞧一眼,偷偷模模的从口袋里模出一根烟,将它掰成两半,点了火柴,两人低头对点。
黑夜里的两个小红点显得格外张扬,蒋立坤垂着脑袋猛吸一口,跟瘾君子似的,眯着眼又吐出一口烟,也像是要把他心中的郁气一气吐光似的。
两人坐在风口巷尾抽烟,半根的烟一下就抽完了,赵叙撞撞蒋立坤的肩膀,低声问他,“你和冯臻怎么回事儿?平时见你对他好的跟宝贝疙瘩似的,我说你下手也忒狠了,回去有他好受的,怎么闹的?”
蒋立坤摇摇头,沉默了会儿,才慢吞吞的道:“我改了他的志愿表。”
赵叙眼珠子一瞪,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自家铁子,“嘿,我说,你好端端的改人家志愿表做啥?人家成绩好好的,妥妥能上市重点啊,你说你这改了志愿表,可不是要人家找你拼命呢嘛。”那样子简直要把蒋立坤的脑袋剖开了才甘心似的。
“他填的不是市重点,”蒋立坤垂着眼睛看脚底,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总觉得这么清冷的夜,老有种哆哆嗦嗦的感觉。
“他说他讨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但是我不信邪,我就愿意对他好,但他还是讨厌我,就连上高中这么大件事儿他都宁愿改成镇高中了也不愿意和我一个学校,”蒋立坤低低的说着,忽而抬头看自己旁边的赵叙,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他,很认真的问道:“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赵叙一怔,却是摇摇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被盯得慌了,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含糊回道:“我怎么知道,兴许他是和你八字不合,天生看不对眼也说不准啊,咳,我又不是算命的,你问我也没用。”
旁边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蒋立坤坐在地上又不说话了。
就在赵叙以为蒋立坤打算就这么沉默到天亮的时候,蒋立坤起身了,看那步子迈得挺大,走的很急,忙跟着起身叫道:“你去哪儿啊,坤子,”可别是做什么傻事了吧。
蒋立坤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头也不回的朝他摆摆手,“我去找冯臻,你别跟着。”
赵叙嘿的一笑,听出那口袋里玻璃瓶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模模嘴角,忽然觉得天空一片澄净,黑夜也变得广阔无垠,一下就明亮了起来。
蒋立坤骑着单车到冯家,里面漆黑一片,估计冯爸爸和冯妈妈还没回来,冯爷爷喝了点酒,现在已经洗漱完躺下了,冯臻的屋子黑黑的,蒋立坤也模不准他是不是睡着了。
正大光明的去敲门显然是不适合的,说不得他还得被人一扫帚抽出去,没办法,他只能将单车锁在一处电线杆子下边,看看四边没什么人,撑着一口气儿就跳进了冯家那围墙里面,落脚点正是冯臻那屋。vv,,屋里静悄悄的,蒋立坤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敲了敲窗户,小声叫他,”臻臻,冯臻,我是蒋立坤,你开开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