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语公主 第二十五章 卡洛塔(下)

作者 : 暴走的白菜

加城。

奥古斯托府上派出的人开始在城里传达卡洛塔的丧事,公爵大人要求按照贵族的行头为卡洛塔举行葬礼仪式。这个请求得到了大多数贵族人士的赞同。大家纷纷送上葬礼上最讲究的圣品,以安慰死者的魂灵。

午后,卡洛塔在哥哥贝尔纳多的怀里死去。

奥古斯托府里传出一阵凄惨的哀嚎声。

公爵大人和几人佣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贝尔纳多紧抱着卡洛塔的手臂松开,贝尔纳多发疯怒视着他们,眼里充满恨意。

“贝尔纳多,你就让妹妹安安静静的走吧。”玛利亚劝解儿子的时候又忍不住落了泪。公爵大人见妻子又在难过就搂住她的肩,轻声安慰她。

贝尔纳多带着悲愤冲出卧室。

他一口气跑到院子里的小山坡上,看着圣衣骑士队长幸灾乐祸的从大门走进来。他心里积累已久的仇恨突然爆发出来,想冲过去揍他们一顿,可是理智告诉他,就算这么做也已经改变不了卡洛塔死去的结果。

“公爵大人,我给您带好消息来了。”圣衣骑士队长带笑道。

公爵大人浓眉一沉,冷怒道:“说完快走。”。

“公爵大人怎么又生气了,我这不是给您家的奥古斯托小姐带喜讯来了吗,王室已经允许恢复奥古斯托小姐的身份了。”

“这算什么喜讯,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们府上办丧事吗?”公爵大人语气越发愤怒,吓得对方收起了脸上的假慈悲。

圣衣骑士队长鞠躬行礼,又说:“王室就是想给府上添加喜气所以才破例这么做。公爵大人何必不知足,还旧事重提。另外,我来这里还有件要事要做,希望公爵大人一定不要拒绝。”。

“有什么事非要在今天做?”贝尔纳多从外面跑进来,语气非常不满。

“原来是奥古斯托少爷,那就麻烦少爷带我们一趟,去看看奥古斯托小姐的遗体。我也好回去交差。”

公爵大人惊骇,立刻冷厉道:“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丝毫没犹豫就下了逐客令。

卡希特走过来在公爵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贝尔纳多正想和圣衣骑士队长干架的时候,公爵大人阻止他道,“队长你一个人上去就够了,其余的人都给我留在大厅。”。

“父亲…”贝尔纳多带着疑惑的表情阻止说:“难道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

“贝尔纳多你去看看仪式准备的怎么样,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公爵大人看着儿子认真的说。

贝尔纳多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此时,卡洛塔的脸上已经画上了jīng致的妆容,是母亲玛利亚亲手为她画的。她jīng致的脸庞看起来好像睡美人,嘴角微微向上扬,像一轮弯月,迷人的笑。抚模着她金sè的卷发,玛利亚心痛如刀割。

卡洛塔的卧室里站满了人,有亲朋好友,也有佣人。圣衣骑士队长看到这个场面也就信了,他对卡希特默认点头。其实他刚才看到贝尔纳多哭红的眼睛就已经相信卡洛塔是真的死了,公爵大人今天的神情也特别悲伤,眼角泪光盈盈。

现在亲眼看到卡洛塔的遗体,他彻底相信了。

西蒙和安德列斯夫妇一起走进奥古斯托府时,正好碰上圣衣骑士们从府里出来,他感到疑惑不解。接着,他就看到了小山坡上的贝尔纳多。

西蒙走过去,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贝尔纳多,你能帮我个忙吗?”。

贝尔纳多低沉的声音,“你说。”。

西蒙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重语气说:“这是我给她准备的‘圣之夜’礼物,我希望她能穿着这个离开。”。

贝尔纳多接过东西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件红sè袍子,颜sè和手工都非常jīng致。不过,他塞还给西蒙。

“送给别人吧,卡洛塔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前几天你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还恨你,因为你明明知道我很爱你妹妹。”西蒙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和贝尔纳多争执,他只想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西蒙的解释合情合理,贝尔纳多心里也有一丝愧疚,他知道西蒙从头到尾都没有犯任何错,所以他答应了,“那好,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下。”。

再看一眼这件袍子,贝尔纳多也觉得它很适合卡洛塔,想象她穿着这件袍子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看。于是,他跟西蒙说了声谢谢。

他们两个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去卡洛塔的卧室里看她,直到她的遗体躺进棺材里,棺材被众人抬出奥古斯托府,他们随着殡仪队走进奥古斯托家族的坟地。玛利亚看到女儿的棺材被放进挖空的坟地里时差点晕了,好在罗萨公爵夫人一直扶着她。

灰蒙蒙的天这时候下起了丝丝细雨,冰冷的雨滴打在温热的脸上冒出白雾,雨水覆盖住棺材的盖子。远处和近处不断传来乌鸦诡异的叫声,像是哀奏曲,又像是欢庆乐。它们有的着落在树枝上,有的着落在墓碑上,有时候给人一种灵体附身的错觉。

牧师开始囔囔有语念诵经文,殡仪队里那些年迈的老人已经能把它倒背如流,再一次听到却还能淌出更多悲伤的泪水。玛利亚也跟着牧师一起背诵经文,黑sè的圆边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看不清眼神。

公爵大人在牧师面前诉说完自己的感受,缓缓退了下去。

轮到贝尔纳多祈祷的时候他差点想跑走,因为他知道等到这里所有人都致词完毕,卡洛塔的尸体就会永远埋葬在底下,从此他们不能再相见。

“奥古斯托少爷,请您致词。”牧师耐心的重复邀请他,他知道这件事对贝尔纳多来说很困难,但是他一定能做好。

贝尔纳多艰难地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我亲爱的妹妹卡洛塔·奥古斯托,你是我此时的挚爱,愿你能与神同在,在神的保佑下你不会再遭受疾苦,你的灵魂将化作纯洁的天使陪伴我左右。我会永远思念你,直到我也入土为安的那一天,那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欢声笑语。阿门。

他下来的时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站在西蒙的旁边。西蒙看他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因为卡洛塔最后身上穿着的是他的红袍,带着他的心与她一起入土为安。

西蒙上去的时候天空的雨下的更急了,不少人相继离去,坟地里又恢复了往rì的寂静。不过,西蒙还是用心花了很长的时间为卡洛塔做最后的祈祷。

他的最后那句——你是我永生的挚爱,加重了他内心的伤痛。

安德烈斯夫妇今天帮了奥古斯托公爵不少忙,至少安德烈斯公爵夫人帮他照顾了妻子,还安慰了她。所以公爵大人决定不计前嫌和安德烈斯公爵继续来往,如果真的少了这么一个挚友,他也会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大半的岁月。

而且近年来公爵大人看到身边几个年龄相仿的人相继离世,就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着深爱的女儿卡洛塔今天也离他而去了,他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从今天开始他就再也看不到卡洛塔的笑脸,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们大家以后尽量少提起她吧。”公爵大人无法忘记痛苦,只好选择逃避。而且还有人也想这么做。

“贝尔纳多,你扶我上楼吧,我想再去她的房间坐坐。”玛利亚叫儿子一声,语气无力且疲惫。

公爵大人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罗萨看着他有些踌躇的样子就对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玛利亚。

安德列斯看大家还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便转移了话题,说:“克莱斯今天怎么没有来?我感到有点失望,我一直认为他跟你和贝尔的关系都不错。”。

“贝尔纳多在怨他,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等过段时间我再问问他。”公爵大人一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忘记了其它事情,这会儿听到挚友说起这件事,他才发现克莱斯今天居然真的没有来。

不过,公爵大人不想让老友看出他最近做事散漫,索xìng就把问题推到儿子身上。他记得之前贝尔纳多和克莱斯确实发生过口角,具体内容还是有关卡洛塔的。或许是他真的老糊涂了,连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都可以抛到脑后。

安德烈斯家人离开之后,公爵大人找来贝尔纳多谈话,至此他才知道克莱斯原来背着他一直在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最可恶的是克莱斯竟然真的想要卡洛塔做那个替死鬼。面对失去女儿的伤痛,公爵大人接近失去理智,恼羞成怒。

他决定明天早上就去找克莱斯。

夜晚,黑风月高,整个加城都被烟尘笼罩,两米之外不能看到任何东西。街上的小商贩们纷纷提早打烊,往rì热闹的城中心今晚格外冷清、寂静,只有几个路人来来回回匆忙赶路。

他穿着黑袍子,肩背锄头和铲子,从高空缓缓向地面落下,左右察看确定安全后开始挖掘的工作。为了这一天他没少练习挖土的技巧,手掌上的水泡还没结成硬疤。锄头磕碰到棺材盖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又奋力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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