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转身,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时,她**的张扬背影已拉得老长,转角入了树林,她再也忍不住,啊切!
一个响亮的喷嚏!
素兮被吓得全身颤抖,“小、小姐……”
揉了揉鼻子,她温柔地看着素兮,说了句,“新房在哪儿?带我去换干净衣服!”
一夜未睡滴水不进,精神又连受重击,加之秋寒跳水,她明显感觉到这具弱于她好几十倍的身体扛不住了,不由感慨,再强大的意志都敌不过羸弱的**,如若不然,能这么便宜了岸上那堆人?
如今首要任务是养精蓄锐,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么?就算飞了,照样一枪击之!
一路素兮都是呆愣愣的,直到来到新房,她突然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显然是被惊变给吓傻了!
年君知也没理会她,艰难地换好古代这繁琐的衣物,将头发随意找了根带子扎起,才弯腰把她拽了起来,“素兮,看着我!”
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熟悉小姐,蠕动了下嘴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孩子不过十五六岁,显然是被巨变给吓着了,她耐心地等她哭完,伸手擦了擦她的泪水,“素兮,经历生死,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我仍旧是你的小姐,只再也不是懦弱无能的废物,今后再无人敢欺负我们,知道了吗?”
她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把这句话消化了,她眼睛一亮,惊喜道:“小姐,您不愧是夫人的女儿,您终于、您终于有点像夫人了!”
这丫头接受能力倒挺强,心底刚闪过赞扬,她却哇地一下又哭了,“可是,您刚刚……我们这是要活不成了啊,小姐!”
“我说过了,没有我们活不成的时候,只有她们生不如死的日子,记住了吗?”
素兮仰着头,痴痴望着小姐眼底流动的精光,阴郁了近十年的心头一次照进了阳光,她仿佛看到了重生的希望,她狠狠地用力点头,“我记住了,小姐,我的小姐!”
“很好,我的素兮丫头!”她满意一笑,躺在了床上,“我先睡一觉!”
素兮一百个不安心,可看见小姐镇定自若,心又安了安,也对,侧妃落水,洗澡换衣服可有得忙了,短时间内不会过来为难,她可怜的小姐经历这么多,也该睡睡了!
她悄悄抱来被子,在床下铺好,也跟着睡!
这儿是苍冀大陆,五百年前骁凰女帝一统天下,女人可为官、经商、习武,社会地位空前提高,历经百年男人依旧三妻四妾,但女人早已不再唯唯诺诺,越发嚣张跋扈起来,以北楚国为最!
年云瑶吃了个哑巴亏,在房间越想越气,她恨不得将年君知碎尸万段,可她毕竟初嫁人妇,手腕不便太过毒辣,以免惹得王爷的众妾侍忌惮,但想让她就此罢休,做梦!
她当即派了丫鬟回将军府,请娘亲姐妹们过来狠狠将这个弃妇羞辱一顿,然后领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也好给王府众妾侍一个警示,她娘家有人!
年君知睡得正香就听见浩浩荡荡的人马闯入了房间,素兮紧张地跳了起来,摇晃了她几下,“小姐,不得了了,您快醒醒!”
这丫头是被素日里那些女人的嚣张气焰给吓怕了,年君知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别叫了,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她啊,早就吓晕过去了!也就只有那种女人,才生得出这么窝囊的种!”
率先开口的是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年二夫人,她一双丹凤眼冷酷地朝上扬起,盯向床榻上连背影都美艳流光的年君知,恨不能用目光将她戳穿!
都怪那个贱人生下这么个小贱人,老贱人连死成了灰都还占着本该属于她的正房之位,她怎么允许这个小贱人继续占着女人的正房之位,若不是碍于先皇赐婚,在迎娶前不敢有差池,否则她早就死了,现在正好,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一个该死的草包弃妇而已!
“也不知道一个死人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敢把咱们的禹王侧妃推下水,真真是瞎了狗眼,难道姨娘姐姐们平日里‘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后一句话,被年三夫人咬得极重,她残暴地笑着,过往那些施虐的场面在无限地给她变态的心带来异样的快感。
“忘了更好,那就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别平白无故地在禹王府丢了咱们将军府的人!”年云瑶一个眼神递过去,示意跟来的粗使嬷嬷们上前,这种场面见惯了,她们当然知道该做点什么!
年君知清楚,这点羞辱谩骂对于当年的她来说轻如鸿毛,更残酷的折磨她都受过,这全身上下除了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不敢动,其他地方早已被这群恶毒的女人毁得伤痕累累。
身体弱了,可灵魂的敏感程度没有降低,背后一有人靠近,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相应做出最快速的反应,她唰地一下坐起,冷冷回首,目光在屋内凛然一扫。
不知何时,窗扉被吹开,一股夹着冬日刺骨的寒风袭了进来,人人打了个寒颤!
一粗使嬷嬷赶忙将窗扉关上,可屋内还是冷,那股寒意似乎能刺入骨髓,已靠近床边的几个粗壮嬷嬷齐齐一退,面上都有畏缩之色,听说四小姐是死后重生,可看她如今的样子,怎么比地狱来的罗刹还要恐怖?
二夫人目光紧了紧,再朝年君知望过去,哪里还看得出异样,还不是如平日里病怏怏的废物窝囊样,又不禁怀疑,难道她跟云瑶都看花了眼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地带回去!”她的不同寻常让年云瑶心中发憷,若是眼花最好,若是真的可万不能让王爷瞧见,否则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都被休了,你这是急什么呢?”
年君知轻轻悠悠地扫来一眼,那澈亮透凉的眸子像是能将内心那点私心窥破一般,年云瑶顿时面色一白。
一转眸子看向三夫人,她柔笑道:“还是三姨娘待我好,这都亲自上门管教来了,这恩情君知可得铭记一辈子呢!”
嘴里说着感谢,面上是诚惶诚恐的真挚情感,可听在三夫人耳朵里怎么就那么怪呢?好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跟着她娇女敕嘴唇的一开一合,一跳一跳没了着落。
慢慢的,从床上起来,她淡然自若地穿了鞋,斯斯然走到二夫人面前盈盈施礼,抬头笑着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极重,“二娘的情,君知更是永生难忘!”
“还有我的好姐姐,知道我今日定会回将军府,特意请来姨娘姐妹们相迎,我心底感动不已,就快要热泪盈眶了!”说着,她眼睛眨了眨,真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素兮与众人一样瞠目结舌,这还是她的小姐吗?句句柔软无骨,字字棉中带刺,还是那种扎了人表面上不会流血,内里血流不止的针!
年云瑶眸光巨变,她警惕地盯着年君知,心乱得忍无可忍,唰地一下冲上前,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细长羸弱的脖颈,“说,你到底是谁?我的四妹妹可绝不会如你这般心肠恶毒!”
年君知目光转了转,这屋内王府的人不过一二,大都还是被年云瑶收买过的,她说话还如此虚伪谨慎,可见其心机是这屋内最深的一人,很好,她就喜欢玩弄这种自诩聪明的人!
一动不动地站着,神色仍旧柔弱无依,她凄凄然笑道:“姐姐,这话是何意?我不就是那个被你抢了新婚之夜的废弃王妃么?不就是那个被你推下水差点死掉的无能旱鸭子么?不就是那个一生都该在你脚下受尽折磨的草包废物么?”
这些,这所有的过往,都在心内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还能感受到死去年君知的怨恨,年云瑶又如何不清楚这些细节,疑虑是消了,可警惕更加深重,她是那个她,可她真的是那个她么?
“废话少说,这儿是禹王府,你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呆着,还不赶快给我回家去,寻死觅活的,丢人现眼!”
“姐姐说得是,我正想离开呢,只是我一夜愁苦又才溺水,全身实在柔软无力走不得路,怕是王爷回来瞧见我这模样会生出许多麻烦来,我看不如姨娘姐妹们去请了软轿来,将我以及我这丫头,还有这些物件一一抬回去!”
她说得在情在理、楚楚可怜,一双夹着笑意的眼睛凝视向年云瑶,她该懂生出的那些麻烦是什么吧?
可,在场人人闻之变色,她一个弃妇之身,却以软轿浩浩荡荡地接回家中,这在整个北楚国都不曾有过!
二夫人铁青了脸,年云瑶更是悔断了肠,她本想叫人来将她狠狠教训一顿,然后用最屈辱的办法将发疯的弃妇抓回家中,谁知她竟踩中了她的软肋威胁于她!
竟要将军府一堆女眷以软轿将她以及她低贱的丫鬟抬回家中,这怎么可以!
闲散地坐在床畔,年君知巧笑然抬起如诗眉眼,“姐姐,你可快着点,我怕这一闹王爷该早朝回府了,保不准就该来看看这自杀的弃妇了!”
言语含糊,意思明确:我可没耐心等,惹毛了我,勾搭了王爷,你将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