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姜辰安排好六百名战士的夜间轮换布防后,回了休息的山洞,水清刚给他洗了脸,姜轩走了进来,欣喜的冲二人道:“方才我们凿洞探查了石盐,确实深不见底,要真如辰辰所说,那么就完全可以确保族人安稳地度过这个寒冬了。”说罢,又有些不确定的问姜辰:“这个盐真的可以令肉食长久储存吗?”
姜辰笑道:“父亲尽可放心,其实以冰冻方式也可以保存肉食,不过携带不便,而且也难以做到持续不断地冰冻。”
姜轩再次得到他的确认后,欢喜的在洞中走来走去,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静。自人族迁徙以来,经历了无数磨难,其中危及生命的有四大害,分别是:野兽袭击、食物中毒、中邪身亡与寒冬饿死。无论野兽袭击还是食物中毒,姜轩都不太担忧,随着族人战斗经验的增加,特别是上次经历过了人狼大战,姜轩觉得野兽袭击对人族威胁越来越小;而食物中毒,吃了一次大亏后,姜轩等人也想出了解决之道,即对于新发现的果实品种,由姜轩等一代人族先行尝试,他们乃圣母女娲娘娘以息壤所造,生命力强悍,中毒对他们而言只是略有不适而已。唯独中邪身亡与寒冬饿死令姜轩深为担忧甚至是畏惧,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族中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天灾,人不能免,生死皆看天意。如果此次真能解决掉人族寒冬饥饿的生存大事,两大威胁能去其一,人族兴盛可期,姜轩坚信人族将能面对任何困难!
姜辰看到父亲的激动,也不由慨叹,作为一族之长,父亲确实为人族的大小事体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姜轩心情略微平复后,又问起了姜辰对于狼群来袭的应对之法。姜辰看父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细细叙说了他的防御和反击之策,令姜轩水清二人兴奋的连连叫绝。
说话间,姜轩回想起人族东迁以来每每遇到困难和问题,他们往往毫无经验,束手无策,但自儿子姜辰醒来后,却接连解决了人族好几大问题,让他不由感概地向水清道:“水清,是你的百年坚持,换来了奇迹,当年辰辰出生之时,众星降下,我们还颇为惊异,此时想来,辰辰必然是上天赐给人族的福星,人族兴盛可期,水清你功莫大焉。”
水清的清秀的眉毛和月牙眼又弯了起来,百年的坚持着实不易,如今得到姜轩如此称道,她心中很是欢喜,当下柔声对姜轩道:“夫君,你我又何分彼此,没有你对人族的付出和支持,我又怎能坚持下来,何况辰辰是我们的儿子,父亲作为一族之长,儿子帮忙分担,不是正应该吗?不要想得太多了。”她听姜辰说过夫妻间的称呼,姜轩还转换不过来,她倒是夫君夫君早叫的亲热无比。
姜辰听他们说的太酸,撇了撇嘴,自个从兽皮袋里又掏出那颗吸血的晶莹珠子把玩起来。除了那颗粗糙的圆形青石外,他觉得这个晶莹珠子与其他珠子明显不同。
水清正和姜轩说着,一转头看到了姜辰手中的晶莹珠子,不由惊叹道:“辰辰,那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
姜辰抛了抛手中珠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在乱石滩发现的,妈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说罢直接把珠子抛给了水清。
水清一把接住,与姜轩细细看了起来,好一会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颇为好看,水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珠子又给了姜辰,道:“宝宝的东西,妈妈怎能拿走?还是你收好吧。”
姜辰笑道:“儿子的东西,又有什么是妈不能要的!妈看到什么想要什么,儿子当倾力取之。”水清听得月牙眼更弯了,姜轩却在一旁忍不住瞥了瞥嘴。
姜辰看到,忙又道:“当然,父亲和母亲是一样的,父亲但有所需,儿子也当倾力取之。”姜轩也忍不住呵呵直笑。
姜辰还是收回了珠子,这个珠子有些邪门,他还没有参透,心中盘算着等自己参透了其中奥秘,确保安全无虞后再交给母亲。
三人又谈了许久,姜辰才躺在母亲怀里睡去。
姜辰又做梦了。他正身处一个奇怪的空间里,有些惊异的看了看四周,空间略显狭长和扁平,只有呈弧形扣在一起的上下两壁,流光溢彩,看上去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蚌壳里!空间里并不黑暗,他可以看到壳壁上密密麻麻的纹路,似是蚌壳天然生成的花纹,如水流万象。
姜辰一边细细端看着流水纹路,似有无穷的吸引力,一边却暗暗凝聚神识,时刻jǐng惕。从身上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让他明白自己此刻怕是命魂出窍,也就是纯jīng神状态,被他人引导进入此地。此人是恶意还是善意,他相信很快能见分晓,只是这种灵魂随意被人牵引的感觉令他感到不甘,自己还是太弱了,一旦遇到高手,生死都不能掌控,一定要尽快找到修行方法,实力永远都是王道。
“小友有礼了。”果然,不多会,空洞的蚌壳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姜辰闻声看去,却见眼前不远处多了一团黑雾,声音就是从雾中传来。
“不知前辈因何无故召小子来此,却又躲躲藏藏,如此行为恐怕非尊者所为吧?”姜辰肉身虽小,但灵魂可不是,虽然受到重创,但亿万年的磨炼令他的魂体极为坚定,他心中不满,话里自然夹枪带棒。
“呵呵……”那声音轻笑着,似含有无穷的苦意,“老夫如今不过一缕残魂,又何必躲藏,小友看到的就是老夫魂体了。”
姜辰心下倒为刚才的讥讽有些歉疚,如果这团黑雾就是他的魂体,那么他离魂飞魄散已经不远了,当下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敢问前辈尊讳大名?又怎会受如此重伤?召小子前来又有何事?如果小子力所能及,定为前辈所驱驰。”他知道此人召他魂体前来,必有所求,不答应的话恐怕又是一番周折,当下也利索地提前应下,还能落个好印象,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讨点好宝贝。自己现在是在太穷了,一无所有。
那道身影听闻姜辰的询问,沉默了很久才道:“老夫本来的名字早就忘却了,不过,很久以前,我有个诨号唤作宝珠王。”
“宝珠王?”无论前生今世,姜辰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立刻想到了那颗晶莹珠子,想到了乱石滩前珠子吸了他的血后,那仿佛有人窥视在侧的悚然感觉。
“不错!”那魂体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和声道:“老夫的魂体就藏附在那颗珠子上”,说罢有些揶揄道:“若是老夫不及早召小友前来此地,恐怕早被小友赠与他人了。”
姜辰闻言也不由尴尬得笑了笑,宝珠王这一开玩笑,他的jǐng惕心便消了几分,觉得他应该没有恶意。其实姜辰早些便对这珠子有些怀疑,说是送予水清其实就有带引这不知名存在显身之意,否则吉凶未卜,他哪敢轻言把珠子送予水清。
宝珠王开过玩笑后,又仿佛回忆般地自顾的说了下去:“上古有开天四灵,据传盘古开天时曾镇压四方,获得了无穷功德,有万世不灭的气运。天地开辟后数十亿年,三族雄起,各据一方,元凤为飞禽之长,号天皇,又称凤皇,居于南荒梧桐之上,纵横九霄天空,统领太古亿万禽羽;始麟为百兽之长,号地皇,又称麟皇,居于zhōngyāng大地,驰骋八荒**,统领太古亿万走兽;祖龙为鳞甲之长,号泰皇,又称龙皇,居于东海水晶宫,威震四海五湖,统领太古亿万水族。唯有灵龟一族,懒于应事,游历四海,逍遥自在。”
说道此处,宝珠王顿了一顿,颇有些感概自得地道:“老夫本是天地初开、万物演化后,生于东海浪沧山的一只无名小蚌,无意间得到路过的一位灵龟前辈的指点,修行数亿年而有成。遂不甘寂寞,仰慕三族威名,东游至水晶宫拜见龙皇,带领蚌族为其效力,号称宝珠王,倒也逍遥自在。”
“不料,九万年之后,龙汉大劫降临,”宝珠王声音颤抖起来:“三族展开大战,相互攻伐,天降血雨,大地崩裂,四海蒸腾,太古亿万种族几近灭绝,如此惨烈,持续了数百万年,无数同僚与朋友都离我而去,魂归大海,令我无时不刻心惊胆颤。我那时虽号称宝珠王,但在三族之中修为超过我的如繁星之数,浩若烟海。终于有一天……”宝珠王的声音似有无穷的恐惧和激动:“也该是我的大限到了,我竟然无意间卷入了一尊麒麟王与水晶宫十三龙王的大战,只是一道麒麟火划过我身旁,我的肉身瞬间便化为虚有,只有修炼无数年的甲壳护得命丹和一缕残魂存了下来。”
“我死后,三族大战仍未停息,”宝珠王声音渐渐稳定下来:“直至天地反复,九荒破碎,三族几近灭绝,才止息战乱,而此时我身死之地早从东海升出,化作山脉,这道峡谷,便是昔年麒麟王一道炎火冲击所成。”
宝珠王说道此处有些感概而无奈的道:“我不过一道残魂,藏伏于本命金丹之中数千万年而不得解月兑,灵魂之道本非我所长,数千万年来我只能查看周围百丈之地,忍受无尽的寂寞折磨,想要化魂归去,却有不甘,直到昨rì借助小友jīng血之力,才能从命丹中月兑身。时至今rì,也别无所求,只是心中放不下浪沧山的族人,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安好,只望小友他rì照看一二,也了结了老夫最后一点心愿。”
姜辰听到此处,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尽可放心,他rì我定当前往浪沧山探看,只是数千万年过去了,也不知情形如何,何况我如今实力低微,族人迁徙未定,怕一时间也难以顾及。”
宝珠王闻言道:“我虽不擅长灵魂之道,但观小友之魂,虽受重创,却生机无限,绝对有大造化,况且小友身具大功德,乃天地钟爱之人,气运加身,他rì成就定然不低!”
“天地钟爱?”姜辰闻言苦笑道:“的确是太过于钟爱了,令小子承受不起,才会有今rì命魂之重创。”
宝珠王笑道:“一时之难算不得什么,天地气运,有莫测之力,只从老夫亿载收藏已然尽归小友一事,便可看出一二。”
姜辰闻言顿时惊喜道:“前辈指的是那十八颗珠子吗?小子孤陋寡闻,难识金玉,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宝珠王忍不住笑道:“数千万年蛰伏,纵是至宝也为尘灰所掩盖,难怪你不能识别了。那颗最亮的晶莹珠子想必小友也猜到了,正是老夫命丹,但它却是十八颗珠子里品阶最差的,与其他几宝相比犹如萤火之比rì月。”
姜辰听得眼睛一亮,心中激荡不已,嘴上却道:“前辈实在过谦了,亿万年岁月,纵是顽石也会化为金玉,何况是前辈的命丹,历经苦修,定然不凡。”
宝珠王嘿嘿一笑,道:“这话不假,老夫的命丹虽是最差的,眼下却也足以令小友御使。老夫昔年能称宝珠王,乃是因为修炼出了一门神通,唤作吞天噬rì。”
姜辰听了撇了撇嘴暗道:“名字取得这么逆天,难怪身化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