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梦是你同样的羞涩,
也是微微一笑的,
也如江南姑娘的酒窝。
唯忆初抬头的目光,
竟含着艳阳的娉婷——
问日潭的波动可是你的秋瞳?
和它融为一韵吧——
用你的溪云一样凝空的柔情——
诗侠李洋《宝岛少女之一——阿里山的姑娘》
“有侠,就有方向。不怕沧海茫茫。”——吾花鼓励着自己,执著向前行。
她手中只有一支长蒿,头一段——在离开小岛的那几步里,能够戳着沙子,还不觉得怎样,尽管感到软软的,似乎家什并不得力,但慢慢见不到玄幻那些人,自己的身影也渐向水深处延伸,就有些安心,认为好歹是个摆月兑。
可接下来,迎面见浪头,知道真是大海了,那支长蒿便再借不到任何撑用,小船也开始打浮漂。
海天之间,一叶孤舟,这样的场景似乎很适合浪漫主义者的想象,可是——这样的浪漫有很大的前提,它必须是自由无拘的,存着讨厌人群、风标独立的个性,有避世的情怀,只能陪衬宁静和平静,而非无端冒险,如她这般——横篙四方望,真辽阔、真寂寞,也真真会随时将生命在水云深里划落。
老听说海洋,没有实见,这时却要在上面漂移,而且用着如此一种常人不可思议的方式,概想宇宙里也未必有多少这样的机缘。
想那往常时候,人们争用“沧海一叶孤舟”来比喻、来形容、来说明人生的无助,此刻却是事实,也倒不失中文系本色。她接纳了暗喻,便横下心来,给自己冥冥中一句话:且将生死放下吧。
只是要让船再往前走,却有些强人所难了。要知道——这里是世间最大的水域,哪那么就轻易让你征服?它自有它的猖狂,它用巨浪吓唬着,它在底下将小船来回颠簸——晃悠一个摇篮一样。
“不好。”吾花暗道一声,赶紧寻思对策。想来想去,忽然记起自己会武功的,尤其是轻功,便生出个特别的主意:如果反着运气,那是不是就是“千斤坠”了?这样大概就能稳定住。
理想自有它怜人的慈悲,不会偏离实践多少——她试着做了,还真用对了方法,小船突然间变得极平稳,甚至开始朝前走了些。
吾花欢喜,又用长蒿作桨划着,慢慢悠悠穿波破浪,倒也出去好远。
她有些得意,用力晃了晃宝剑,也不知是对苍天,也不知是对海洋,总之高歌道:“我今看沧澜,生平一望然。”
朗朗间,许是因为这一晃的缘故,衣服里忽然掉下个东西来。她好生奇怪,想不到自己还曾带着什么,便拾起来看,却原来是那个卡片,当谓之‘从冥冥中探头提醒了’,引得她心中一动,思索:既然猜测它是个动力设备,在船上使使,没准儿也管用。
于是照葫芦画瓢,根据上次自行车提速的情形,在船帮上划了两下。
呵,不用挺身看效果,手还未收回,船已经窜了出去,当下紧要的则是保持平衡了。
她便说“妥了妥了”,也不用再划着,真就自由无拘一番,得以舒展胸襟,观尽辽远。
以前对于水界偏少些印象,只触模过溪流,有甜甜的温馨,过滤着枯燥的山冈,叮咚回响,解禁人类最柔的一面美,但这是很小家子的,在意向者那里往往不算数;今天置身到了最大的水域,比拟来去,恰似一个人的成长,从童年出落为英雄,是溪头到海角了。
这里,有广度明证“烟涛微茫信难求”,便要感谢诗仙这一句词,让人就地取材了,留个把柄,供日后回忆里形容。此般,真觉得西游记里的通天河该就是这幅景象,赐一难完美在取经路上。
思想多少回在地图上,骄傲地用巴掌一量说:“这里最开阔了,我就将自己的相片贴到这儿吧。”
如今也是用巴掌量着,却真将自己贴到上面了。不过,在地球圆鼓鼓的小肚子上滑行,不也很骄傲吗?那壮阔的大航海时代,作为陆地的延伸,几代探险家不屈不挠,很起劲地缩短了人类的距离,或用强国之梦,以“日不落”名;或说自己是水手的儿子,要追求海的女儿。
“水手”,不是“税收”,过去一条鱼也收费,拔不下毛就拔鳞,那玄幻所讲的鳞族还真有理有据。
际遇如此,她自没有“税收家”那种高坐船头,赏景初泛,带着人生闲情的新鲜。
她只是凭船而行,偶尔向周围打些招呼。周围不时有海鸟和鱼穿梭着,海鸟低头,鱼儿抬头,纷纷看她,不通语言,意思却很能理解,是它们也有好奇心,要问“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要说“好了不起”。
可怪——随后风也不大、浪也不高,行了好远好远,竟然安安静静,甚至可以让人入睡了,心下却流露出一句赞誉来:不愧叫“太平洋”,真是一路太平。
说太平,却忽然来了不太平因素——就在视野里,朦朦胧胧出现一个小黑点,继而变得大些、又大些、、、
那是海盗船还是军舰,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并没有分辨的必要,因为见了哪一个都是一样,既惊喜不起来,也不必去畏惧,
不过任谁,都还是想遇到军舰的——管它是哪个国家的,挂着冠冕堂皇的旗帜,就该会做些明面上的人道。
呵,应该说真是一点幸运了,那的确是军舰,而且并非一艘。
“莫非是什么舰队?”她这样想的时候,已经离得很近,可以影影绰绰的见到上面的人,至于是否打着旗语,自己心知不懂,便无须去看。
难得这种困境中,她还发出惊叹:领头的军舰怎么这么大?!
直到又发现那上面有一架架飞机,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航空母舰。
也就放心了——一个航母特混舰队战斗群,基本是不会向一只独木舟发起进攻的,因为那太丢人。如果被一只独木舟击败了,那就更丢人。
靠上去也好,至少可以打听一下路——她这样想着,真就往那边努力行进。而那些军舰似乎有同样的想法,也在往她这边靠过来。于是不一会就听到传来喊话声,只不过是外语,一句也不明白。
吾花有些担心自己的小船会不会被军舰撞沉,但这样想的时候,那边却放下个小艇,就有四五个士兵开着到了近前。
吾花便指指自己,用最大的音量喊了两句:“中国。”
小艇上的人议论了议论,就做出搭救的准备。
吾花却摆摆手,纵身一跳,稳当当落到了小艇上。
那些外国兵很吃惊,“哗哗”地鼓起掌来,但看各自眼中流露的目光,保不齐拿她当做海神妈祖了。
接着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在一番帮助中,她上了那艘航空母舰,便有一个年纪大点的过来说话了——应该是个大官吧,看到他的肩章上有好几颗星星。
他说的什么,依旧听不懂,但旁边围着的士兵们却在不停地点头,有的还竖着大拇指,隐约知道可能是在夸奖自己。
是的——一支长蒿,一只木船,横渡太平洋,任谁见了,都会为这样的壮举而震惊。
于是吾花跟着胡乱比划一气儿,竟然比划的那些外国兵非常开心,传出阵阵欢笑声。
就在这欢笑中,那个大官下了命令,舰队开始掉头往回走,虽不晓得目的地是哪里,但吾花以无所谓的态度,全不管它了。
这时候,他们的热情更高了一点,竟然请吾花去吃饭,当然是西餐,古里古怪的一大桌,基本叫不上名字,只认得一种主食——面包。
吾花倒吃不了独食,五六个人坐陪着她,肩章上都有星星,一个个地端着各种古怪的酒来敬,不过很好喝。
等到吃好喝好,船忽然停了,就有士兵进来相请。
到外面一看,对过已经是一片陆地,只还远些。
那大官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子,似乎告别,然后吾花就再次上了救生艇,舒坦坐着,被送到了一个滩头。
踏上岸边的刹那,都有心喊一句“陆地真好”了,却怕那些迷恋海洋的人们听着,要说“识浅”的——他们没有经过这样的漂流,当然不会稀罕寸土。
这时候,送她的士兵挥手告别,她也致意好久,
最后转过身来,却要问自己另一件事:“这是哪里的领土?”
便道:“往前走走看吧,遇见什么模样的人,就会判断出个大概。”
没有想到的惊喜——刚走了不多远,就遇到几个捡贝壳的小孩,竟然是黄皮肤黑眼睛,尤其间接传出的声音里有汉语的痕迹。
“你们好、你们好。”她热情地过去打招呼。
但那几个小孩直愣愣看她一眼,就转身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