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黄泉路一直向前,可以发现,越来越多的彼岸花,有的是血红色的,看来刚才楚昀碰到的那个紫黑色彼岸花应该是和血红色的不一样,应该前者才有毒,后者应该是五毒的。楚昀越想越郁闷,自己太倒霉了,不多见的毒彼岸花却单单让自己碰上了,可怜,还得等三天黑毒才能消失,多影响形象啊,虽然形象本来就不咋地。不过也好,幸亏遇上了琳儿,不然的话,自己的三天奖励时间也没可能得到了。
黄泉路前面已经隐隐出现了亮光,渐渐地,黑雾一点点的散去,一股清新的空气蔓延开来,当然,这清新的空气要是搁在人灵界自然不算是清新了,但是在这地府里相比黑雾散发的奇怪气味,已经够清新的了。
自从楚昀经历了带有黑毒的彼岸花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地府里的其他植物了,他可不敢保证能碰上第二个琳儿……
突然,一阵汩汩的流水声传来,虽然不算是多么清脆,但在这除了鬼哭狼嚎没一点声音的地府里也算是一种美妙的享受了。
“这应该是忘川河了……河的两岸所架的桥就是奈何桥了……”楚昀喃喃的说道。
走往前走了没多远,一条长河呈现在了楚昀面前。河水呈血黄色。流水仿佛没有源头,从看不见的初始点,一直漂流到远处,看不见源头与终点。
看着血黄色的忘川河,楚昀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涟云对自己讲过的故事……
“昀儿……你长大后,一定要做一个向你父皇那样,有作为的人,千万不能堕落了。你要向你父皇一样,勤于政务,善待百姓,不要轻易发动战争,但是遇到战争的时候也不要退缩。要做个明君……”
楚昀明白,这是母亲涟云希望自己能够坐上皇位,楚昀的同母同父的亲兄弟还有他的十四弟……夜刃。其他的兄弟都不算是最亲的血脉,唯有夜刃……唯有那个对自己阴毒的弟弟夜刃,唯有那个身在异国的弟弟夜刃……
“昀儿,以后,我和你父皇是终有一天要老去的,你也不例外,在很久以后,你也死了之后,你想见到母后和父皇吗?”涟云笑着问楚昀。
“母后,你和父皇永远不会死的,昀儿也不会死,昀儿会陪着你们的。即便是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也要尽全力见到你们!”楚昀很认真的说道。
“我们死后是要去天堂的,但是只有好人在死后经过地府轮回才能进入天堂,反之就会进入十八层炼狱受到无尽的苦楚。你如果真的想见到我们,就做一个好人吧……”涟云轻轻地抚模着楚昀的小脸,说道。
楚昀不语。
“母后,我……我要经过轮回了,纵使是有一定的把握能够活着回来,可是……母后……我可能要先你一步了,我知道,我从打算不逃离东海,帮助娜娜寻找通灵海草开始,我就没打算我能活着回去见你们,呵呵,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的,我的实力也不是吃素的嘛!”楚昀苦笑道。
再往前走,果然,一座桥立在河上,桥上果然有一个老婆婆……手中端着一个空碗,倚在桥边的大石头上,轻轻地叹息着……
“奈何桥,路途遥,
一步三里任逍遥;
忘川河,千年舍,
人面不识徒奈何。……奈何桥……奈何桥……”这应该就是孟婆了。
楚昀慢慢走了过去,看着满脸沟壑的老太婆,说道:“婆婆,我……”
“我知道,你也是来投胎转世的吧……唉……终究要经历奈何桥了………我看你年龄不大啊!”孟婆缓慢的抬起了头,端详着楚昀,苍老的面孔倒是充满精神。
“我二十岁了……”楚昀说谎道,倒也合适,楚昀差不多一米八了,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的面孔。孟婆微微笑了笑,指着身旁的大石头说道:“呶,这是三生石,将你的手按在上面,上面就会刻有你前世的所有记忆。”
“三生石,前生所有的记忆都将会呈现在上面,你所有的羁绊也将会从你的脑海中解月兑出来,前世的恩怨纠葛就再也不会出现……孩子,将手放在上面吧……”孟婆摇了摇头,转身过去。
楚昀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上面,楚昀感觉到三生石上似乎有着强烈的血之气波动,楚昀的手轻轻放在上面的时候,突然一阵松麻之感传来,就像是挠痒痒,随即似乎有一种柔和的力量在楚昀的脑中徘徊,可是,不一会儿,便像是受到了阻碍,被体内的另一种力量所镇压,紧接着慌忙地逃开了楚昀的体内。
几分钟过去了,什么反应也没有,啥事也没发生。
转过身去的孟婆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赶忙回过头来,一看三生石上什么也没有。
孟婆的身子一震,眼中散发着异样的神色,问道:“小伙子,你前世难道有很深的纠葛吗?不然,这……这三生石上是不可能没有任何文字出现的,……难道……”
“我的前世活的很是逍遥自在啊,整天乐都乐不完呢!”楚昀撇着嘴说道。
“那……不可能啊……我孟婆守在这奈何桥边的时间长的已经记不清了,送走了也不知多少个魂魄,可是就没有看见像你这样的……”孟婆说道,突然,孟婆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对,有一个人,有一个女子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三生石上没有任何文字,不过……那女子也没有经过轮回,只能在前面的黄泉路上徘徊……”
“难道我也是这样的??”楚昀装作惊讶的说道,“我还得轮回啊!我不能做个死鬼啊!!我还想再来一世呢!!”楚昀装的倒是挺像的,又跺脚,又打滚的……
“你也不用太过悲伤,三生石虽然不能显示你的前世记忆,但是我不相信我的孟婆汤不能抹去你的记忆!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那个女子没有被我的孟婆汤给洗刷过记忆,在那次以后,我又加大了剂量!这次的孟婆汤绝对是质量可靠,质量第一,质量为王!如假包换!”孟婆说道。
“那……万一还不行呢?”楚昀问道。
“对呀!万一还不行嘛……对呀,这我得做好防范准备,看来我得再次加大剂量了!!!”孟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然后赶忙在她那个空碗里捣鼓了捣鼓。
楚昀后悔的拍了拍脑袋,跺着脚嘀咕道:“要是我这该死的嘴不说这句话就好了!!万一她的剂量够洗去我的记忆的话!那我不就真的轮回转世了嘛!!!我的皇子还没当够呢!!我还没和我的家人道别啊!!我还有一条小狗呢!!我还有这么多朋友呢!!我还没活够啊!”
就在这时,孟婆转过身来,拍了拍楚昀的肩膀道:“嘀咕什么呢,快……快喝了这碗忘情水,所有的羁绊,所有的纠葛,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会在你喝下忘情水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的……”
看着眼前这一碗绿油油的孟婆汤,再看看一脸堆笑的孟婆……楚昀闭上了眼睛,咽了一口唾沫,默念着:“菩萨保佑……”
“别犹豫了,小子!快喝了它!这可是我孟婆独家给你调制的上品孟婆汤!很贵的!”孟婆诡异的说道。
楚昀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宰的羊羔,毫无挣扎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喝就喝!谁怕谁啊!”楚昀猛地夺过孟婆汤,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子里……一股酸臭的感觉从喉咙口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
“你这臭孟婆汤,这么难喝啊!!你是不是往里面放了羊尿了!!这么骚臭啊!”楚昀赶忙用衣袖遮住了口鼻。
“羊尿倒是没有,不过我往里面放了点忘川河水!呵呵,也没什么难喝的。”孟婆笑吟吟地说道。
“你!!你竟然……”楚昀正要争辩,突然!!大脑想是受到了突然而又猛烈的电击!!嗡嗡地声音不绝于耳!
“啊!!”楚昀抱着头,猛地摇晃着身子,用力的跺着地面,发疯了似的在空中翻转着。
孟婆眯缝着眼看着,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样子是药效发作了,不过……药效竟然这么厉害,……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小子的前世这么特殊,不然的话……也倒是不用费这番功夫了。”
楚昀用手抱住头部,拼命地挣扎着,可是似乎楚昀越是挣扎,这大脑中的力量越是顽强的抵抗着。针扎的痛苦让楚昀已经丧失了理智,拔出琅琊剑,疯了似的挥砍着,一道道亮银色的剑光划破长空。
“这小子还会仙术?呵呵,倒是可惜了……要是不是仙术便能为我地府所用了……”孟婆皱眉道。
楚昀的大脑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而每一次阵痛楚昀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似乎在被撕扯着,弱不禁风,就像是蜘蛛网一般虽然粘连着,但是仍只是丝!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先是自己的至亲——父亲千飞叶。那苍老而又祥和的面孔,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抚模着自己的脸颊。第二个面孔是楚昀的母亲——涟云……涟云抱着还是小孩子的楚昀,用手轻轻的摇着,嘴中轻声吟唱着动听的歌谣。自己伸出小小的手抓着涟云的脸,微微地笑着。
“妈妈!!妈妈!!”楚昀痛苦的呼喊着,无情的眼泪流逝在空中!
“看来这小孩子还是有大大的羁绊的……唉……”孟婆轻叹道。
第三幅熟悉的面孔是小清的……紧接着,脑海中闪过了自己与小清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小清在窗前赏花的情景,有小清与自己御敌的情景,更是有小清和自己在极北荒原时候的相互支持,相互关爱的情景。楚昀不禁攥紧了拳头,在心中默念道:“小清!等着我,我……我一定会再次见到你的!”
然后出现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和自己的亲人……一起生活的点滴。
下一幅画面,下一张面孔竟然是……她——梨落雪。
在一棵梨花树下,风轻轻地拂过,却吹飞了满树的梨花……梨花雨下,梨落雪笑着看着楚昀,看着楚昀的眼睛,四目相对。梨落雪用手轻轻地抚着比自己高一头多的楚昀的淡蓝色发丝,随风飘扬的发丝却像是被一股温和的力量衔着,乖乖的停靠在梨落雪的白皙的手掌中。
“昀儿,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的话吗?”温柔似水的声音宛如天籁。
“雪儿,我当然记得,我说过,我一定会永远陪着你。”动人的男声就像是一个个灵巧的音符,那是用真诚所打动女孩的心弦后发出的动人音符……
梨落雪笑而不答,转言道:“那时候,我刚来天阳帝国的时候,我满心的不情愿,可是父命难违。我一直以为我在天阳帝国将不会有人正视我,不会有人能够对我真诚,得到的仅仅是冷漠的对待和无尽的孤寂……可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楚昀哥哥,你和那些其他的皇子不同,你不但不像那些人对我那么冷淡,而且,你还对我这么好,和我一起玩,和我一起看月亮,看星星,和我说说烦心的事情。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也忘不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美好!我甚至不想回去了,因为我知道,回去之后我也一定会受到冷遇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多么关爱一个在别的国家做人质好几年的儿女……我并不例外,我真想你啊……答应我……不要离开我,记住你当年说的话……”
两人都已经泪如雨下,热泪划过脸庞,留下一道薄薄浅浅的泪痕……楚昀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哭着看面前慢慢消失的梨落雪的身影,留下天空中纷繁飘飞的梨花雨……
梨落雪消失了,楚昀对着天空大喊道:“雪儿!等着我!!!我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永远!!!”
接着,闪过了许多与梨落雪曾经的画面……唯美的画面……不曾泛黄的记忆。
现实中的楚昀泪雨滂沱,想起与梨落雪的点点滴滴,楚昀就心如刀绞……
“雪儿!雪儿!!!”紫黑色的夜空中响彻着楚昀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孟婆看着痛苦的楚昀,叹气道:“世间多少人为‘情’字所困,在一起的时候或许不觉得难分难舍,直到要分离了,知道要割舍了,才知道,原来彼此离不开对方,可知现在明白已经晚了……忘情水将会洗去你的记忆,洗去你的羁绊,让你在无难以割舍的情怀……唉……说到底,人生本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忘记的过去,所谓的不可以忘记的不过是心中的羁绊,情结。‘情’字害了多少人……”
脑海中情景突然转变,下一张面孔慢慢浮现出来……竟然是寒月香……
情景变换,竟然是当日与寒月香在极北荒原的日子,两个并坐着,寒月香精致的脸庞面对着楚昀,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开口说道:“楚昀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哥哥,我……我其实有很多故事,我的心思并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能拥有的纯真的心思,我……我感觉,我从始至终就是一个让人厌恶的人,因为我做了太多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原因,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人人都有的宿命……可是,在我接触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并不是没有人对我好,并不是没有人在乎我!一直以来,我几乎总是绷着个脸,一副冰冷的样子,但是我想改变,我想和大家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无忧无虑,可惜,我不能,我没有这个权利……我有太多的苦衷,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是唯一一个给与我快乐的人,给与我信任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不过也许我能为你做的仅此而已了……未来的日子里,保重吧。”
楚昀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女子,在她幽深的美眸中,楚昀看到了迷茫,看到了顾虑,看到了悲伤,看到了沧桑,也看到了不舍……
接下来,是影颖,浮现的画面正是那一日与影颖邂逅的时候发生的激战,不过影颖的眼神变了,是敬重,是敬佩。
紧接着是小蝶,那个天真的小碟,那个无邪的小蝶,那个总是带给自己微笑的小蝶……
然后……就是小龙女,和娜娜公主。
楚昀看了这些,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的朋友,有这么多的依靠,有这么多的力量!
顿时血气四溢,猛烈地血之气的力量直接由血脉充斥到大脑中,疯狂的吞噬着那种带给楚昀针扎般痛苦的力量。一团团的幽绿色的雾气从楚昀身上蒸腾出来,弥漫包围着楚昀。绿色的迷雾中散发着酸臭的味道,正是孟婆汤的味道,从楚昀浑身的毛孔中蒸发出来……
“唉……又是一个多情种子……不过我的孟婆汤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你征服……”孟婆道。
“孟婆!!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出现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和画面,而为什么它们又在渐渐消失????为什么!!??”楚昀撕心裂肺的声音听上去甚是可怜。
“你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和面孔依次是按照你的亲近度拍成顺序出现的。在你的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女人,不包括你的母亲将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羁绊,也是你心中的最爱……不过……他们正在渐渐地从你的记忆中消失……”孟婆叹气道。
“第一个女人……雪儿……”楚昀喃喃道,身上的绿气渐渐的蒸发出来,消失在了夜空中,疼痛也慢慢减少,消失不见了,伴随着这一切消失的还有……记忆?
孟婆看着楚昀空洞的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对着楚昀说道:“你前世的记忆已经不复存在,你将是一个重生的人!你将重获新生!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你打开了……进去吧……到河的对岸去……那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楚昀茫然地看着前方,目不转睛,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渴望的、最宝贵的东西……记忆……记忆难道真的失去了吗?十一年的记忆。
望乡台
站在望乡台上,楚昀望着远方,凝望,楚昀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刚才只不过是做给孟婆看的,不然孟婆怎能让楚昀顺利经过奈何桥啊!可是楚昀的心头却是难以平静,层层涟漪迭起,仿佛真的感受到了轮回投胎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