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浅淡的轻笑出声,“阿香,你都知道我这些日子天天顾着要批奏折了,今天来你这儿,就是想要偷懒一下,这…难道阿香都不许?”
书香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三条黑线,这凤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是在向她撒娇?她和他有那么熟悉?而且这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不管书香怎么想的,总之凤九说完就和着书香一起坐了下来,并且已经在翻阅药典了。
翻书页的轻微响声传入书香的耳内,仿佛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书香想,罢了,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有累的时候。这些日子出了太多的问题了,凤九也是人,他想偷懒就让他偷懒。
淡淡的烛光下,两人之间宛若一对深交的眷侣,在一抬头一低头间,都能感觉到两人熟络的感觉。
屋外,月光淡淡,撒下一片光辉。
一树梢上,勾着唇浅笑的穆尔兰舟似乎在想着什么,两只乌黑的眸在月色下更显璀璨。
凤九啊凤九,你终归得到了一切,却又失去了她。
她和天下责任之间,你现在也在彷徨了吧…
或许他是该高兴的,因为和他敌对的一个人已经有了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了,只要他抓住这个弱点,他赢得天下的机会就多了几成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在屋内那两道身影极其刺目?为什么在他的心里有这么一种念想:若是他是他就好了,纵使那人成为他的弱点。
晨光渐起,由鱼肚白转成了橘黄色,又由橘黄色转成了淡红色…
在屋内的两人,似乎没发觉般,依旧在做着事情。
直到…有人来报:“皇上,该早朝了。”
其实,早朝的时间早就到了,只是凤九这是第一次在登记之后晚朝而已。
书香心里一个咯噔,竟然…他竟然陪了自己一个晚上,连哈欠她都没听到他打。
心蓦然有些不快,脸色也渐渐的紧绷,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师兄,吃一颗我自制的药丸吧,我这两眼一抹黑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你这还要上早朝却不知道休息,纵使你身体再好,也经不住不是?”书香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口气会变得很顺口…就像是她本应该这样说,本会这样说。
她看不见,当然也不知道凤九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眼眸里闪现的喜悦之光,这是他激动的表现。似乎,他和阿香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嗯…阿香,我现在就去上早朝了。”凤九吃了颗书香给的药丸,然后起身,最后才去穿太监拿来的朝服。
而在他出去前,他对着一方道:“阿竹,伺候阿香休息。”又温柔的对着书香,“阿香,你也应该累了,快去休息,休息完之后,我再来。”
还没等书香反应过来,凤九就笑着离开了,看得一旁伺候的太监堪堪额头都冒了冷汗,今儿个皇上怎么那么高兴?仿佛就是变了一个人了。
凤九在转角前特地的看了某一处,他知道,从深夜到今日鱼白时刻,有这么一个人,都在那里站着。幸运的是,他可以和她一起坐着,静静的一起做事,一起感受单独在一起的时刻。
这一切的一切,书香都不知,只是待凤九走后,她感觉到脑门有些疼涨,阿竹启声催促了下她,她才去休息。
今日早朝,不管有多少的问题,凤九都心情颇好的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说出口,然后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先放着,等有解决的思路再进行。
不过,有一件事情成为了这次早朝的主要内容。那就是,坷仪使者被关,朝堂之上分为三派,但是众多的人都选择要让凤九放了那使者。
“柳爱卿,本国的制度只要进了本国的人都得执行,坷仪使者虽然不是本国之人,可若是犯了君威,也一样需要被处置。”凤九如是说道。
“可是,皇上…”
“若是犯了君威还不得处置,那朕这个皇位用来作甚?难不成阿猫阿狗都能犯君?”
这话,凤九说严重了,也说过了,但是他就说了,他不是个无能之君,坷仪的事情他纵然有错在先,可并不代表承平就应该向坷仪低头,甚至一个小小的使者也敢骑到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头上。
凤九这个皇上都这样说了,朝堂上的臣子哪个能说什么,都紧闭了嘴,若是再说一句,他们毫不怀疑凤九会把他们任何一个也一样的关进牢里。
除了这件事情不甚圆满外,这次早朝还是很顺心的,至少贴身伺候在凤九跟前的太监公公没遭受到凤九的寒气。
凤九一下朝便到了羽香殿,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个不速之客到了羽香殿。
这个不速之客是假扮成齐玉的穆尔兰舟。
书香却是睡了,还没和穆尔兰舟接触到。
“穆尔太子难道也想做这么一次擅闯朕后宫之人?”凤九踏进了殿,也不管穆尔兰舟有没有起身。
穆尔兰舟笑,“谁不知皇上将那个坷仪使者押入了牢中之事,本太子作为书香的师傅,来探探徒儿还是不算犯法的。”
两双清冷的眼在半空中迸射出无数的火花,似乎已经对战了几百次、几千次。
“昨晚的风…可是有些凉。”凤九微微敛下眸,似有若无的示意。
虽然昨晚穆尔兰舟吹了一夜的冷风他心里不以为然,可是…穆尔兰舟真的要天天来这么一次?他可是不许的。
穆尔兰舟微顿,心中已知凤九说的什么意思,却面无表情回答,“自是有些冷,所以今日来,本太子是来争取可以不吹冷风的。”
这回轮到凤九皱眉了,但是他皱得很轻,根本无法让人察觉。
他和阿香的关系才进步那么一点点,穆尔兰舟又来捣乱。可是穆尔兰舟却是用着书香师父的身份潜伏在书香的身边,而他,不想让书香知道穆尔兰舟一直存在。
“不知皇上以为如何?”穆尔兰舟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更加进一步的紧逼。
“朕以为穆尔太子太过闲情,不若让朕给穆尔太子一些事情做?”凤九勾唇反笑。
凤九话落,穆尔兰舟神色微变,皱起了眉,“凤禹澜,你做了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做了让穆尔太子的声音还原,让穆尔太子的真容现身而已。”凤九淡淡回着。
只见,穆尔兰舟脸上的面具在慢慢的坠落。而就在穆尔兰舟的一句话中,他的声音依旧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不再是温雅的声调,而是不管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冷滞。
自从凤九知道了穆尔兰舟面具太过诡异后,他也没闲着就让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他和黄御医商讨之后,终于得知了一种面具是不需要任何添加物的,就像是空气看不见模不着的,可是这种面具只要经过一股酸腐之味的催化,就会化解。相反的,其实声音也是一样。
对于这样的解决办法凤九并不惊讶,只是对于穆尔兰舟手下有这么一种人才更为惊讶。
穆尔兰舟恢复了本身的气质,寒冷中带着阴寒,连笑都让人感觉到他的笑里藏刀。
他蓦然起身,对着凤九,眼眸里划过一抹欣赏之色,“凤禹澜,你真不愧是让我选做对手之人。”
“不需如此说,穆尔兰舟,你也是我凤九的对手。”凤九也同样表示了赞赏。
穆尔兰舟这样了,自然是不能留下来,对着凤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便离开了。
看来,想要再次见到书香,只有用自己本身的太子身份了。凤九是再不可能让他用齐玉的身份接触书香了。
穆尔兰舟一走,凤九对着右上角的方向,“元祐,看戏看够了?”
元祐的存在,凤九和穆尔兰舟两人都深知不已,只是两人在刚才之前都选择了沉默而已。让凤九比较愕然的是元祐竟然也偷偷模模的在这大白天的‘造访’了。
一道身影随声而下,那人…赫然就是元祐。
元祐的神色很正常,毫无一丝除却冰冷之外的神色。
“还要谢谢你对阿香的照顾。”
元祐虽然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救过阿香,若不是他,阿香不会那么容易出了那个地方。
“我对董书香的救命之恩自有她自己来报,你就算是她的师兄,也不可能代替得了。”元祐冷冰冰的声音自殿内散开。
“既然如此,那么…你也应该让沈君回来了罢。”凤九神色一粟,凌厉之神射入了元祐那双冰滞的眸中。
凤九查到,沈君也是被救了,而且救沈君之人,就是元祐。
元祐此人,深不可测,若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比如说,他隐瞒了沈君的消息,让书香一直认为沈君已经死了。
其实,则不然,沈君未死,被元祐所救。
只是,救的时候,元祐耍了个心眼,让沈君和书香分开来,放了书香,却没放沈君。
至于沈君现在究竟如何了,凤九也还未能得到准确的信息。但是他敢保证,沈君现在还在元祐的控制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