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我迎来了我的生辰,因为上有父母兄长,下有侄子侄女,自然不可能办什么隆重的寿筵。
我也没什么太过要好的朋友,清流子弟瞧不上我放làng不拘,我又瞧不起那些仗着父辈惹是生非的浪荡子弟,如此便是两看相厌。
在家里摆上了一桌好菜,自家人庆祝,总比与那些公子哥虚与委蛇的好。母亲直说委屈了我,被我笑着打岔错开了。
海家刘家和唐家人亲自来送的贺礼,其他人家也都送了,我收的手软,心欢。纵然我放dàng不逊,名声极坏,但好歹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师啊!
饭吃了差不多了,小侄子天清跳下了地,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叔,我有礼物要送你。”
我笑着点头,道:“那好啊!天清有心了。”
天清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副卷轴。
我猜测是什么名人字画,贵重是贵重,只可惜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却也不想扫了小侄子的兴致,于是问道:“是哪个大家的作品啊?”
天清一仰头,骄傲的说道:“是王天清,王大家的作品。”说着打开了,是一副百寿字。
我噗嗤了出了声,大嫂笑着训斥道:“你这孩子,要谦虚。”
不想大哥也是一本正经的评论,“字体有进步,不过要说大家,差远了。”
我瞧着小侄子有些失落的面孔,一把把他捞到怀里,道:“我瞧着就挺好,王大家日后可要每年都送我一副哦!”
天清笑着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绝对少不了三叔。”
我看着二嫂隆起的肚子,感叹道:“明年这个时候,就又要多一个小侄子送我礼物了。”
二嫂身上充满了母性光辉,笑的温柔,道:“借三弟吉言了。”
二哥模了二嫂的肚子,一脸的欣喜,沉浸在幸福当中,甜蜜的闪瞎人眼。
正说着话,田富家的走了进来,附身行礼,然后到:“老爷夫人,惠嫔娘娘赏了东西。”
母亲带着笑意的脸弱了下来,看向眼父亲。
只见父亲面色如常,看着我道:“既然是赏的三郎,那三郎,你去接吧!”
母亲沉了脸,想说什么,却被父亲制止。
我起身走向正厅堂,见到几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站在屋里,仔细一瞧,其中一个是秋时当年的贴身丫鬟冬儿。
她给我行了个礼,道:“三爷。”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她笑盈盈的道:“娘娘知道今日事三爷的生辰,特地嘱咐奴婢来送贺礼给您。”说完,她侧过身,我看到她身后的丫头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冬儿掀开红布,露出了不少东西。
比起闫谨越赏了,差远了。
我躬身行礼,毫无诚意的说道:“多谢娘娘。”然后站直了身体。
冬儿面色不大好看,屈膝应了一声,然后就离了王府。
弄得我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回了饭厅。
——
一见冬儿回来,惠嫔迫不及待的问道:“他见了那玉佩,可说了什么?”
冬儿摇了摇头,小心的望着惠嫔。后者面色晦暗,跌坐在炕上,面上复杂。
“娘娘。”冬儿小声的叫了一句。
惠嫔摆了摆手,道:“意料之中。”
……
母亲细心地为我整理衣衫,感叹道:“三郎十七岁了,来年就要娶媳妇了,我老了。”
我抱着母亲,一个劲的摇头,道:“母亲在我心里最漂亮,永远都不老。”
母亲指尖抵着我的额头,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
我撅着嘴扮可爱,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肉不肉麻?赶紧给娘娘谢恩,然后快点回来。”
母亲瞪了一眼父亲,道:“今个是三郎的生辰,你就不能露出点好脸?”
我拦住母亲,冲着父亲道:“知道了。”然后拉着母亲出屋。
一路上,母亲面色不好,我知道原因,只能不停的逗她笑。
母亲想了想,道:“她如今是天子宫嫔……”
我笑着打断,“母亲,儿子是这么不知事的人么?”我把头搭在母亲肩上,道:“死了一次,想明白了很多。”
母亲轻拍了我两下,道:“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死不死的。”
小太监引着我和母亲到了揽秋殿,冬儿迎了过来,因为我是外男,只是在殿外边给惠嫔鞠了个躬,权当拜谢。
母亲随着冬儿进去,临行前嘱咐我千万别乱跑,我点头答应,但心里想到:皇宫里,我可比母亲熟。
小太监引着我进了偏殿喝茶,就退下了。我坐了不一会,听到有脚步声,我抬眼,见惠嫔走了进来。蹙眉,虽然不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但总觉得不是好事。
我起身,冲着她拜到,“微臣见过惠嫔娘娘。”
珍珠碧玉步摇一动一动,她身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肚子凸起显怀,素手抬起,手腕上的珊瑚手钏露出,声音平缓,道:“自家人无须多礼。”
我保持姿势不动,低下头,道:“娘娘是天子妃嫔,在下是臣。”
她走到我跟前,红了眼,带着哭音说道:“言哥哥,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么?进宫也……”
我怕她说出什么不该有的话,连忙打断:“娘娘能进宫,实乃王家幸事。”
她咬着下唇,带着鼻音,道:“是我不好,沉迷于荣华之中。帝王宠爱,怜爱保护,我竟然一个都放不下。”她捂着脸,“我什么时候成了这般的女子?”
我皱眉,实在听不下去了,矫情你不上我跟前矫情么?于是道:“娘娘请自重。”
她听了一惊,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眼中迷离。
我心中泛起了厌恶,一甩袖就走了出去,不在听她的疯言疯语。
我走到大殿前静静等候,平静下思绪后,心里怒骂,这个蠢女人,差点害了全家。不管有什么目的想让我帮她达成,也不能说出昔日情分这种话啊!一点都没有天子妃嫔的自觉,这般的蠢女人,是如何在宫廷里活下来的?
十一月份本就冷,再想起她刚才的话,更是心中胆战心寒,回忆起自己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算放下心来。
不一会,母亲沉着脸出来了。
我们上了马车以后,她才气氛的说道:“什么东西啊!”
我连忙问道:“母亲怎么了?”
母亲气呼呼的说道:“我进去后,宫女说她不舒服,我看她躺在床上,太医隔着垂帘给她看脉。宫女说让我等等,一等等到现在,后来那宫女又说什么娘娘睡着了,让我回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心明镜,但是怕说了母亲着急,于是安慰她,道:“别和那人一般见识。”
母亲蹙眉,道:“当初看那人可怜,才抬回来给老爷当侍妾的,如今竟生出了这么个白眼狼。”
我心里月复议,岂止是白眼狼,整个一扫把星。
回到家后,我把事情整个经过与父亲说了一遍,气的父亲拍桌子,道:“竟然养了这么个畜生。”然后看着我,道:“你做的很好。这宫里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陛下,想来你这番话,不会让陛下猜忌王家。”
我皱眉,问道:“那惠嫔呢?”
父亲冷哼一声,“她,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