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钰哥哥大懒虫,太阳烤了,还不起床。”
童真钰恍然睁开眼,看到童夜凝笑眼盈盈,立于对面。他又惊又喜,跑了过去,却发现童夜凝化作一阵星尘,随风逝去。
“从今rì起,你便是我童贯的义子,我便是你的义父;西京童家,从今便有继承人了。”义父背影巍峨,铮然如铁。
“这‘谛血剑法’隐患无穷,是福是祸,便看你自己造化了。”龙药师面无表情,颔首摇头。
“钰弟,这烧过了黄纸,我们可就是异姓兄弟啦!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ì生死!”蔡天赐排着他的肩膀,爽朗大笑道。
“真钰哥哥,雨燕好生挂念你,你却连书信都不寄给我,真是无情!”蔡雨燕摇头跺足,晃着小拳头冲他撒娇。
“童公子,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容兰凝焉面若冰霜,拂袖而去。
“蚀人jīng血,颐养自身,你难道不觉得羞耻么!”种师旭盛怒如火,手中“熔岩大河”炙热刺眼。
“不对不对!‘双’,是两个人要在一起的意思!”霜双的笑容天真烂漫,冲他伸出手来。
童真钰凝望着这些熟悉的身影,仿佛如同隔世一般,亲切而又遥远。
仿佛身处一个无限的空间之中,童真钰只觉得周身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和他那rì被“霜君”反噬极为相似,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乌黑的煞气,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透出无穷无尽的光明,放眼望去,竟是浩瀚星海。
难道这里便是“禅境”么?童真钰心想,但眼前的绚丽景sè紧紧抓着他的眼球,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这些星光似乎遵循着某种轨迹,庞大的星群便这样有条不紊的运作着,而在这星海围绕的中心,一颗圆球状的发光物静止在那里。它的光如此温柔,引人入胜。童真钰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模那颗光球,忽然,这颗光球犹如破碎的蛋壳一般,露出一道分析。一股黑sè的,令人恶心的流体从中渗了出来,慢慢沾染这颗璀璨的光球。
童真钰一心想把这些恶心的黑sè从光球上剥离开来,他伸出手,把那些黑sè生生抠了出来,远远丢在一旁。忽然,这些黑sè聚集起来,膨胀,扭曲,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孩童的形状。
那孩童慢慢睁开双眼,望着童真钰,露出一个完全不属于孩子的邪魅笑容。
黑仁,白瞳!
“你便这么讨厌我吗?”那孩童笑道,手一扬,一道冰刺便现于手中。他身子一扭,冰刺电shè而出,转身便向童真钰胸口刺去!
童真钰一惊,然而在这空间中却也不知道如何躲闪,虽然拼命让过要害,但仍然被那冰刺划破月复部,细密的血珠沿着伤口涌了出来,转眼便殷红一片。
“真是丢人,虽然你只不过才来两次,但竟然连灵活行动都无法办到,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孩童道。这一次冰刺的速度更快,而且变成了两根。童真钰躲闪不及,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那冰刺穿过他的“肩并穴”,将他生生钉在这虚空之中。
“我简直以你为耻。”那孩童贴近童真钰鼻尖,嘲弄道。这寒冰刺入体内,痛彻骨髓,寒意噬心。童真钰痛哼道:“你这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孩童愣了半晌,似乎是对童真钰的迟钝大为惊讶,扑哧一声笑道:“你竟然还没有发现!我,便是你呀。”
童真钰定睛一看,那孩童的轮廓,面庞,确实与年幼的自己别无二致。但这孩童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却犹如鬼魅,邪气凛然。
“你到底是谁?”童真钰简直痛得无法思考,他运起全身力气,一膝顶在那孩童的小月复。孩童痛哼一声,桀桀怪笑着后退。童真钰忍痛折断插在自己肩部的冰刺,大口喘息。
“我是谁这又何干?你只需知道,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那孩随手一指,成千上万令人胆寒的冰刺顿时出现。“杀了你之后,我便会找到那些与你亲近的人,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从此,世界上再无你童真钰这人。”童夜凝,童贯,蔡天赐等人的幻影再次出现,孩童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用手指横着一划脖子,瞬间,漫天冰刺便朝众人落下!
刹那,血花迸现!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童真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嚎,他顿足疾奔,用手中的冰刺捅入孩童身体,“扑哧”一声,仿佛穿透宣纸般容易。
白刺进,红刺出!
孩童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那两个巨大可怖的窟窿,竟微微笑了起来,他紧紧抓住童真钰的手腕。那孩童力气极大,童真钰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被钳子夹住一般,根本挣开不得。
“我便是你光鲜外表下腐黑的内里,我便是你最不堪入目的那一面,你的懦弱,恐惧,yīn暗,yù望;你永远也别想摆月兑我,只要你变得脆弱,我就会变得愈加强大。”孩童森然道。一股强大的煞气从他的伤口处逸散开来,顺着冰刺,这股煞气开始侵染童真钰的身体。童真钰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周身僵硬,动弹不得。
“臭小子你且听好了,现在你体内有两道真气:除了你自身的内力,还有一道邪煞真气。你修炼这‘谛血剑法’,自身内力固步不前,那道邪煞真气却是rì渐气焰高涨!你此番进入禅境,那道邪煞真气必然会趁机吞噬你,我现在教你的这套法门,可将侵入你体内的噬体煞气转化为自己的内力,此事攸关你的xìng命,切记,切记!”
面具人说过的一字一句清晰浮现在眼前。童真钰沉心静气,紧闭双眼,运功催吐,那侵入经络中的煞气便仿佛坚冰遇到了盐水,瞬间消融。
这两股力量本来极xìng相反,争斗不下;忽然合二为一,从童真钰丹田破冰而出,在周身经络中奔涌!
孩童发觉情况不对,怪叫一声。被他所触及的童真钰皮肤,已经烫如烙铁,孩童急忙挣月兑,却发现双手已经被童真钰紧紧吸住。童真钰趁机反扣住他的脉门,不但将他周身煞气吸了个干干净净,进而将自己转化的灼灼真气倾尽注入。孩童哀叫连连,双手竟熊熊燃烧起来。
童真钰丝毫不惧那火焰,双手前探,紧紧握住。一道十字火光从那孩童身体猛地透体而出,将他下半身燃烧殆尽!
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孩童哈哈惨笑道:“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将煞气吸收转化,倒也不枉那老顽童活了这么多年!”童真钰一听“老顽童”三个字,心想,莫非这孩童竟然认识那老疯子?
孩童冲童真钰伸出手,仿佛在触及不可能之物,熊熊火光将他的面庞燃烧得异常扭曲:“你记住,只要当你的心再次露出缝隙,我便会回来找你!”
剩下的残躯也付之一炬,只余下点点火星,在虚空之中噼啪作响。童真钰伫立于此,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随后天地旋转,明暗交替。童真钰觉得自己似乎在黑暗中旋转了一会儿,随后便急速下落。
待到童真钰再次醒来时,发现周围尽是皑皑白雪,而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千斤大石。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浑身火红的赤獒趴在自己身上,帮他保留体温。大狗赤獒似乎发觉童真钰苏醒过来,便舌忝了舌忝他的额头,起身挪开。
童真钰慢慢起身,发现不远处便是一个巨大的雪窟窿,而自己躺着的地方被拖拽出一条雪道。他想起自己进入禅境之前不慎掉入甬道,忖道:“莫不是这赤獒一路拖着我出来的?”童真钰心下感激,不禁抱住赤獒巨大温暖的脑袋,道:“阿赤,我童真钰大难不死,也多亏你啦!”
这天寒地冻之势丝毫不减,然而,童真钰却觉得丹田暖洋洋的,体内真气充盈,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他随着赤獒一路返回,不久便遇到面具人。那面具人看到童真钰体力充沛,眼神通透明澈,跟之前那个怨声连天的公子哥儿简直浑然两人,不禁又惊又叹道:“此子jīng进神速,实在是远超我的预料!”
只不过童真钰一看到那面具人,想到他把自己丢在这冰原冻土,还差点丢了xìng命,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便道:“老疯子,是不是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心里很失望呀?”面具人闻言笑道:“那是,我还以为你会冻成个大冰棍咧,早知道,就把你扔到寒潭之中,再系个大块石头,看你这臭小子能不能学会些儒家礼道!”
童真钰气得眼皮都跳,当即运劲一掌拍去;面具人只觉得这一章内力刚阳,但出手却煞气扑面,大吃一惊,心想:“莫非,这臭小子不但将那道煞气转化,还与它相生相合,竟领悟了将内力化作煞气的门道?”虽然他自忖武功高出童真钰数倍,但仍不敢硬接这一掌,只得运劲抵消煞气,却不料yīn柔煞气之后便是一道刚猛内劲,直接轰在面具人小月复上。
饶是面具人内力深厚,层层卸劲之后又将其因势利导至自己的“会yīn穴”。“扑哧”一声,一个响屁随之而出。童真钰大为汗颜,面具人故作轻松,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这一掌,倒是帮我把这个酝酿已久的屁打了出来,谢谢你啦!”
“废话少说!你倒是放不放我们出去,不然,休叫我拆了你这邙山地宫!”童真钰恨恨道,他心中挂念西京城内的众人,恨不得立时便飞回去。
面具人道:“你莫着急,要知道,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童真钰早已死无全尸,现在,西京已是暗流涌动,风雨满楼了!”
童真钰一听,急道:“那我岂不是更要回去?”面具人道:“不行!你若此时回去,接下来这出好戏便无法上演。童家上下暂且无恙,你且不必担心,若是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离开这里。”
“这又是为何?”童真钰问道,“你难道忘了,那rì在邙山上是何人暗算你!你若是冒冒失失赶回西京,只怕半路上就要落个死无葬身之地,连那小女娃子都要跟你这臭小子一起陪葬!”
童真钰闻言头皮发麻,那rì被飞蝗石弹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你此话当真?”童真钰满月复狐疑道:“那要等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面具人哈哈笑道:“那当然是要等你能打过我了。”童真钰一听,错拳便上,面具人装作惊慌状,连忙道:“行了行了,你现在也就打出我老顽童一个屁来,这几rì且陪我这老骨头,在这地宫之中好好练练把式!”
那面具人又把那圆球召唤出来,随手cāo纵,一阵光黯交错之后,童真钰又回到来时的大房间。甫一开门,童真钰却被眼前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冰块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玄冰之中冻得竟然是霜双。童真钰正yù问那面具人发生了什么事,面具人咳嗽两声,伸出手,低声道:“解!”那玄冰应声碎裂。挣月兑出来的霜双看到童真钰,又惊又喜;但转而看到那面具人却气得跺脚,似乎恨不得咬他一口。
面具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臭小子你可别误会,只是你这一修炼足足有七rì,小女娃子执意寻你,我为不打扰你练功,只得把她冻在此处……哎呦!”面具人跳了起来,原来是霜双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原来这外面的世界竟已过去七rì!童真钰不禁感叹,在那“禅境”之中,明明只有片刻而已。如此一来,倒是使得他更挂念童府的众人了。
“臭小子,你倒是快叫这臭丫头松口啊!疼死我了……”面具人越是挣月兑,那霜双便咬得越使劲。这一出可把童真钰逗得乐了,这一松懈,连rì来的疲惫也逐一浮现,甚至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咕叫。他现在只想吃些东西,然后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
面具人好不容易挣月兑开来,霜双似乎还想咬他,那面具人哪敢停留?一溜烟便逃了出去。童真钰哈哈大笑,朗声道:“你这老鬼,也有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时候!你倒是给我留下个姓名,下次见着你,也好称呼!”
只听那面具人声音远远传来道:“你若是有心,只管叫我‘鬼师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