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钰探脑袋四下看了一看,见没有家丁巡夜,便扶着蔡天溟,模黑回到云中阁内。他先将床铺好,扶着蔡天溟躺下,然后替她倒了些冷茶。交到那蔡天溟手中,谁知她手一抖,茶杯便“啪”的一声打碎在地。
童真钰没办法,只好又取来一个茶杯,倒上茶,亲自喂她喝下去。才沾着水,蔡天溟便贪婪地吸了个一干二净。她十分虚弱,轻轻说了声:“谢谢。”便不再动弹。
饶是这蔡天溟先遭到爆炸冲击,又与金孔雀激斗一番,更何况术法本来就有反噬的风险。老实说,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全凭毅力了。
从金孔雀手中逃月兑后,童真钰本yù将她送回蔡府。只是蔡天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只说除了蔡府,去哪都行。童真钰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内。这幸好没人看见,不然,童真钰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童真钰见蔡天溟俏脸煞白,嘴唇殷血,不禁觉得:这冷若冰山的女子倒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蔡天溟忽然痛哼一声,扭动着身体,似乎极为痛苦。童真钰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受伤了么?”
只见她牙关紧咬,素手紧紧扯着胸前长袍。童真钰见她表情痛苦,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便道:“我去叫夜凝妹妹过来。”还未说完,蔡天溟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艰难摇了摇头。
这可急坏了童真钰,他不知道蔡天溟到底伤在哪里,又不方便细细查看。只见蔡天溟痛得面貌扭曲,俏脸白得如同死人。童真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来回转悠。忽然,他想起那rì离开云家庄时,云月瑶曾送他几副药散,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他急忙从柜子中翻出药散,打开来。只见里面有几个禾绿sè的小纸包,其中一个上面写着“麻沸散”。童真钰也不懂药理,但病急乱投医,吃了总比不吃强。于是他便按照药方上所写的,拿来酒,将药粉冲融后喂蔡天溟吃下。
只见这药效发作也是极快,刚入口,蔡天溟的脸颊便晕出两抹樱红,身体也不再扭动。想是这疼痛是暂时镇了下去,童真钰不禁捏了把汗,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帮我把衣服月兑下来。”
只听蔡天溟忽然道。童真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蔡天溟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把衣服月兑下来。”
童真钰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本来就够尴尬的,她怎的还要我月兑她衣服?他急忙道:“你自己月兑,我出去便是。”
蔡天溟叹气道:“我若是能月兑,还要你作甚,只是这药效虽然镇住疼痛,我却力气全无。”她冷冷对童真钰道:“你把眼睛闭上,若是敢睁开,待我能动了,必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童真钰哑然,心想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即使病了也是病母老虎,惹不得。他只好依言去帮蔡天溟月兑去身上长袍。但那领口系子本就复杂,童真钰又闭着眼睛,难免出错。不时听见蔡天溟喊道:“闭着眼睛,不许偷看!”“呀!你模什么地方,快把你的手拿开!”幸好是这“麻沸散”功力强劲,不然,童真钰左右脸定然要多出几个五指山。
好不容易把蔡天溟的衣服月兑下,童真钰却是再也不敢睁眼,生怕自己rì后被这母老虎杀人灭口。
只听蔡天溟好似检查完伤口,道:“我就知道从那‘金孔雀’手底下逃月兑绝非易事,只是,她竟然早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我却丝毫没有发觉。”她见童真钰依然乖乖地紧闭双眼,叹了口气,道:“你睁开吧,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童真钰闻言一震,睁开眼睛,少女的胸前风光顿时一览无余。童真钰面颊cháo红,赶紧将视线挪到一边,却发现蔡天溟本该光洁如玉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而且这些伤痕时间已久,并不像是刚才打斗时留下的。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童真钰忍不住问道,“还有,你说只有几个时辰可活,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蔡天溟露出鲜有的凄苦表情,望着他,似乎有苦难言。她指着胸口的一个米粒大小的伤口,道:“原来我早已中了那‘金孔雀’的暗器,现在,这暗器正在一分一毫地朝我心房刺进。我虽然想运功将其逼出体外,但真气甫一碰到这暗器,这暗器便刺得越深。大概不出一时辰,我便会穿心而死吧。刚说完,她便痛得弯下腰去,看来麻沸散的功力正在渐渐消退。
“喂!!”童真钰大惊,只见蔡天溟眉头紧锁,那痛苦的表情即使看一眼都感同身受。童真钰急忙运功,想将那暗器逼出来。结果就像蔡天溟刚才所说,真气一碰到那暗器,便像是把它又推进几分似的。蔡天溟痛得几乎晕过去,手指几乎要把床边扮下一块来。
童真钰忽然想到:这暗器见了真气便使劲往里钻,那若是遇到煞气,又会如何?他急忙运动将内力化作煞气,从蔡天溟胸口灌入。结果倒还真如童真钰所料,这暗器虽然对真气极为敏感,但对这煞气却是毫无反应。
况且这煞气本就和内力相反,内力以“发”为主,而煞气以吸嘬之力为主。童真钰凭煞气模索到这根暗器,便运功将其往外拔。只是这拔的过程极为艰巨,速度如抽丝剥茧,况且功力决不能断。童真钰不敢大意,聚jīng会神地将那暗器一分一毫朝外吸。蔡天溟痛得香汗淋漓,又觉得胸口冷若霜寒。想是这煞气对人体伤害极大,在蔡天溟体内转了几回,竟将她鬓边的几缕头发都变白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虽然这根暗器还未拔出来,但蔡天溟已经月兑离生死险境;两个时辰之后,她已经是累得虚月兑,依偎在童真钰怀里沉沉睡去;三个时辰后,童真钰终于看到那暗器的尾巴从她胸前凸出来。他急忙捉住,往外一抽,谁知那竟是一根火红sè的长发。
只见门外已是破晓,自己这忙活了一整夜,累得筋疲力尽,但这蔡天溟倒是睡得香甜。童真钰苦笑一声,将蔡天溟塞到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自己才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过了良久,蔡天溟才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暗器已被拔出,而童真钰累得趴在桌子上,已沉沉睡去。
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这童真钰,只因为觉得这童大公子不务正业,每每和自己的弟弟蔡天赐在西京城内为非作歹。现在看去,那童真钰的睡颜却纯真安静,仿佛独自在家,等待母亲晚归的孩童一般。她忍不住站起身,将棉被披在他身上。
童真钰被这悉悉索索的声音摇得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望着蔡天溟的侧脸。蔡天溟到底是少女,被他这么直勾勾地一看,脸上不禁飞红一片。童真钰却是觉得:“这母老虎哪里会脸红,定然是自己看错了。”
“今rì多亏你了。”蔡天溟扭头不再看他。童真钰调侃道:“不求你报救命之恩,只要你别让我负责,说什么瞧过了你的身子,便要把你娶回家云云。”只见蔡天溟伸手便从怀中抓出一叠纸,一副想杀人灭口的模样。童真钰见状,连忙摆手道:“玄溟大人饶命,小的不敢造次了。”
也不知昨夜袭击之后,那种师旭和蔡雪堂两人又是如何。更何况这“青衣组”第一次集会便被搞得元气大伤,也不知还有谁会愿意加入他们。两人叹着气,但在这郁闷毕竟不是办法,童真钰道:“不如去吃点东西,再做打算吧。”
蔡天溟道:“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得告诉你。”童真钰奇道:“什么事情?”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决斗那rì,指使凶手将你打落悬崖的,正是我父亲蔡京和我弟弟蔡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