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望端起面前的一碗水,静心念咒。佛法说,一碗水中便有上万生命。这其中意思倒并非是要僧人不去喝水,而是告诫人们:每条xìng命都是由上万条xìng命所承托,所以更要珍爱生命,切勿妄开杀戒。
正要喝水时,只见完颜宗弼从门外进来,用女真语道:“大哥,我打听到了,现在汉人的朝廷已是分崩离析,貌合神离。若我们此时出兵,定可挥师北下,直捣这梦华西京!”
完颜宗望轻念一声阿弥陀佛,对着宗弼道:“军政大事,不可妄下结论。”
完颜宗翰不解,问道:“大哥,强金弱宋,五年前我们本就可以南下,雄踞中原,那时你便不同意,说什么‘趁虚而入,与匪盗无异’,今rì宋人气数已尽,你依然不肯出兵。我要说,你这就是妇人之仁!”
宗望饮完水,将空碗放到一边,娓娓道:“金虽强,宋虽弱,但汉人在关内早已千年有余,兴衰更迭,却从未绝迹,必然有其道理。虽然现在汉人分崩离析,但有道云:‘兄弟睨于墙而御其外。’你若是贸然出击,宋人便会结成一心;而蒙古在北,早已虎视眈眈。到时候别说直捣西京,若是我们月复背受敌,只怕连上京也难以保住!”
宗弼知道他说的有理,北宋是蝉,而蒙古是背后的黄雀。若是无视黄雀便来吃蝉,那便是自取灭亡!
宗望见弟弟已经冷静下来,叹道:“况且,母后心愿未了,若是再引战火,恐生遗憾。”
宗弼吐了吐舌头,道:“大哥,难道你还在惦念此事?都不知过去多少年了,人是死是活尚未可知,仅凭一线希望,恐怕要误大事。”宗望摇头,道:“佛讲缘,既然母亲执意认为他尚在人世,那定是如此,只是我们缘分未到而已。”说罢,他隔江凝望对堤,只见一少年少女热情相拥,不禁叹道:“若是太平盛世可以长久下去,如此光景,倒也让人欢喜。”
忽然,他看到那少年的面孔,表情顿时凝滞住。只见宗望拿起空碗,朝江中一shè,顺势便踩在上面,仿佛足尖生莲。古有达摩一苇渡江,然而完颜宗望仅靠一只空碗,竟然也能过江横渡,这轻功内力着实令人惊叹。
童真钰正在与蔡雨燕温存,当然不知这完颜宗望从背后接近,直到完颜宗望抓住他的肩膀。
童真钰回头一看,只见是一蛮菩萨。他还正在好奇,只见这蛮菩萨盯着自己的脸,用女真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本来就听不懂,心情又被这蛮菩萨搞的极差。童真钰便一掌拍过去。但完颜宗望武功不知要高他多少,不避也不闪,生生受了他这一掌。
只见这一掌煞气内力虽然不足,但是煞气却是透过完颜宗望的护体内力。完颜宗望也是吃了一惊,当即运功转化,将煞气消得干干净净。
童真遇见自己这一章如泥牛入海,知道这蛮菩萨本领不低,便小心问道:“阁下是谁,又有何贵干?”
只见完颜宗望神sè癫狂,大喜大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可算是让我找着啦!”
童真钰哪里听得懂他在讲些什么,自己既挣月兑不开这蛮菩萨的鹰爪,又不知对方意yù何为,好生郁闷。恰在此时,完颜宗弼赶了过来,用女真语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完颜宗望大笑,指着童真钰道:“缘到了,缘到了!”宗弼皱着眉头,望向童真钰,似是有些不太相信,道:“大哥,你确定是他?”
“当然确定,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rì夜,我便是在他的金像之下,钻研佛法,聆听禅谛,又怎会认错呢!”
童真钰忍不住道:“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完颜宗望哈哈大笑道:“你是没有见过我,但我却见你好几回了。”说罢,他便想去拉童真钰的手,童真钰立刻把手抽开,带着蔡雨燕向后退。
恰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宗望,宗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童真钰向后望去,只见是一红衣异族少女与一身着白sè长袍的少年,正是那rì在梦华馆冒充童真钰的夏侯亦蝶一行人。
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见了那名少年,却是齐齐鞠躬行礼,恭声道:“国师。”
那少年点点头,接着,他向童真钰行了一礼,道:“在下姓夏侯,名龙拓,乃是金国国师。”
童真钰见如此年轻轻的少年便是金国国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只见夏侯龙拓哈哈大笑道:“我家太子路遇贵人,所以有些焦急,冒犯之处,公子切莫见怪。”
“太子?”童真钰望着这蛮菩萨,不禁有些动容。少年笑道:“没错,这两位正是我们大金的二太子和四太子。”
居然是金国太子!童真钰忍不住问道:“既然这蛮菩萨贵为太子,却找我何干?”
这时完颜宗望指着童真钰,用女真语向夏侯龙拓说道:“国师先生,你看他与那人,像不像?”
夏侯龙拓仔细打量着童真钰,目光炯炯,似是能把人看透一般。童真钰被他瞧得极为不舒服,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么。”
夏侯龙拓用女真语答道:“原来如此。”接着,他用汉语问童真钰道:“不知公子府上何处,令尊令堂又是谁?”
童真钰道:“我是童真钰,义父是童贯,你问这些做什么?”
夏侯龙拓心想,原来他就是童真钰!童真钰当然不曾知道,这夏侯龙拓曾靠法术假装过自己。他继续问道:“那童大公子对自己的生身父母了解多少?”
童真钰忍不住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时完颜宗望忽然开口,道:“你的模样,和我的父亲,完颜阿骨打年轻时的模样很像。”
童真钰望着这激动不已的蛮菩萨,几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可能便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大哥,完颜宗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