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死人?
“有意思,说下去。”袁方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郭嘉吞了口酒,不紧不慢道:“公子应该知道,公孙瓒有两弟一子,其中一弟公孙越,在为袁术助战时,被流矢所杀。如今他唯一的爱子,也已死掉,那么,眼下的公孙瓒,就只余下了一个弟弟公孙范。”
听他话时,袁方思绪飞转,蓦然间似乎悟到郭嘉几分意思,点头道:“这样看来,如果公孙瓒有生之年生不出儿子,公孙范就成了他公孙家基业的唯一继承人。”
“公子反应真是快呢。”
郭嘉赞叹一声,话锋中忽然透出几分诡秘,“外面都在传,公孙续是为公子所杀,可是其中真相,谁又能知道,公子何不对外散播消息,就说抓到的刺客已承认,是受那公孙范指使,前来刺杀公孙续,这样的话,公孙范会有何反应呢?”
袁方明白了,郭嘉这可是一道离间计。
这谣言若是散播出去,外界就会以为,是公孙范野心勃勃,为了谋取公孙家的继承权,不惜派人刺杀了公孙续。
虽然这个说法无凭无据,但以公孙瓒的刚愎自用,岂能不受影响,对他那唯一的弟弟产生怀疑。
“公孙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定会等不及公孙瓒大军到来,就会起勃海之兵,抢先对我发动进兵,那时我就可趁其贸然进兵,先收拾了公孙范,狠狠挫一挫公孙瓒的锐气,奉孝,这就是你的妙计用意吧?”
袁方思维何其之迅捷,不待郭嘉揭晓,他已是猜透了这计策的深意所以。
郭嘉酸熏熏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奇sè,笑叹道:“公子的反应好快啊,不错,这正是嘉的意图。”
原来如此,不得不说,这道计策还真是妙。
看来,郭嘉对人心的把握,的确是有其独到之处,今得郭嘉相助,袁方不仅对渡过眼前难关信心骤增,对将来和袁绍翻脸,更多了不少底气。
欣慰之下,袁方哈哈一笑:“我就用了奉孝此计,公孙瓒这厮不辨黑白,愚蠢的前来犯我,我就狠狠的给他当头一棒。”
“哎呀呀,光顾着说话,这酒都凉了,得赶紧喝啊~~”
郭嘉出完了计策,注意力立时转扑在了美酒上,唯恐浪费,放纵形容,又豪饮起来。
“还真是个酒鬼呢……”
袁方摇头一笑,遂也畅开肚量,与郭嘉纵情畅饮起来。
大堂中,酒香四溢,豪情的笑声,不时而起。
堂外面侍立的亲兵们,却皆好奇,猜不透自家公子,怎的跟一个酒鬼,谈得如此投机。
当天以美酒招待了郭嘉后,郭嘉就欣然留在了他帐前,充当他的谋士。
袁方紧接着就给糜环送去消息,请她动用糜家在河北的情报网络,大肆布是公孙范为谋继承权,派刺客刺杀了公孙续的消息。
糜家的商队号称遍布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多rì的功夫,就将这消息四处散布。
一时间,幽冀二州间,关于公孙范刺杀侄子的谣言,便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是rì,袁方正在堂中,与郭嘉对饮美酒,纵论天下。
袁贵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公子,北面斥候传来急报,勃海太守公孙范,尽起麾下五千兵马南下,向我平原郡杀奔而来。”
听得这消息,袁方神sè微微一动,与郭嘉对视一眼,两张年轻的脸上,皆同时浮现出笑意。
意料之中的笑意。
“奉孝,看来你的计策,奏效了呢。”袁方笑道。
郭嘉冷笑道:“眼下诸军未到,我军在平原只有不到三千步骑,公孙范这是看我们兵少,想凭一己之力击破我们,来向他那位多疑的兄长,自证清白呢。”
袁方微微点头,鹰目中吐露杀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冷道:“公孙范这厮欺我兵少,那我就让他为他的目中无人,付出沉重的代价吧。”
当天,袁方便留郝昭率一千兵马守城,他则带着颜良,率两千步骑北上,前去迎击进犯的公孙范大军。
不rì间,袁方率军抵达了平原北部的龙凑。
河北平原一马平川,龙凑的地形则较为狭窄,且是数条水系的必经之地,袁方只有在此间下寨,才能阻挡敌军铁骑南下。
袁军下寨未久,公孙范率领的五千勃海大军,随后抵达,与袁军相隔十里下寨,形成了对峙之势。
公孙范刚刚立下大营,就收到了袁方派人送来的亲笔书信。
军帐中,公孙范折开书信,粗粗扫了几眼,脸上便浮现出了轻视的冷笑。
“袁方这小儿,兵微将寡,眼见我军势大,这么快就露怯了,哼,果然还是个黄口小儿啊。”
公孙范毫不掩饰着不屑,将袁方的书信,示于众部将。
原来,那是一封袁方辩解的书信。
书信之中,袁方声称公孙续之死,只是一个意外,他万万不愿意得罪他们公孙家,并称愿归还公孙续的尸骨,以换取公孙家退兵。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示弱的书信。
诸将看过这书信,斗志无不大作,个个对袁方都充满了轻视,叫嚣着即刻出兵,推平袁军。
当然,诸将中也有人提醒,这可能是袁方故意有示弱,不可中了袁方的诡计才是。
毕竟,袁方连杀单经田楷,以全胜的战绩攻取青州,他们对袁方嘴上一副不屑,但心下却岂能真的不当回事。
经此提醒,公孙范也收敛了轻视,当即率数十骑出营,悄悄潜近袁营,以探察袁军虚实。
驻马丘坡,公孙范审视袁营许久,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观敌营旗帜散乱,鹿角只设了一重,营盘布设也毫无章法,袁方那小儿,果真是不知兵,此真天助我也。”
左右部将也皆是通兵法的,都看出了袁营破绽重重。
诸将jīng神更盛,忙问公孙范这一仗准备怎么打。
公孙范傲然喝道:“传我之命,今晚三军饱食,尽起大军随我去劫破敌营,我要亲手宰了袁方那小子,向兄长证明我的清白,击破那些中伤我的谣言!”
公孙范以为看穿了袁军虚实,当场定下了劫营之计。
打马回营,公孙范便叫五千兵马,一顿饱餐。
深夜时,勃海大营营门大开,公范率五千兵马倾巢而出,人衔枚,马裹蹄,一路向着袁营潜去。
月过中天时,公孙范率军抵达了袁营附近。
借着月sè看去,袁营灯之通明,一片的安静,公孙范甚至能够看清,营门值守的士卒,打着瞌睡的样子。
种种迹象表明,袁军毫无防备。
公孙范狰狞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大枪一扬,厉声喝道:“公孙家的将士们,随我杀进敌营,宰了袁方那小儿,为少将军报仇——”
怒啸声中,公孙范拍马当先杀去。
五千公孙家轰然杀出,如cháo水般般着袁营涌去。
袁营,却依旧平静。
营内那一座座军帐,漆黑一片,看起来袁军的将士,皆已入睡。
从营外看去,却无法发现,那一座座军帐其实是空的,两千袁军将士,皆已全副武将,静寂无声的肃列于大营的月复地。
袁方身披银甲,手提碎颅棍,目sè沉静的凝望着那黑漆漆的夜sè。
身后,一队队的将士,如同那没有生命的兵俑一般,肃然而立,所有人的呼吸连在一起,安静的如同一个人在呼吸。
这些百战的jīng锐,早已练就铁的纪律。
蓦然间,营门一线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静寂的夜sè在一瞬间被打破。
袁方嘴角钩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自己的示弱之计奏效,必是公孙范率军前来劫营了。
身后,两千将士的热血,为这突起的喊杀之声,一瞬间点燃。
片刻后,袁贵飞马而来,兴奋的大叫道:“禀公子,五千敌军已冲破了鹿角营栅,正向大营月复地杀来。”
少年那冷峻如刃的眼眸中,一道杀机凛然的寒光,瞬间迸shè而出。
袁方将手中碎颅棍抬起,向着喊杀所在方向,狠狠的一指,厉声喝道:“我袁方的勇士们,是让姓公孙的尝尝你们刀锋的时候了,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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