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陆伟就提出要回武汉了。
蓝可儿送他去的车站,一路上,二人都没说话。
上车的时候,陆伟见蓝可儿低头默默的流泪,心里也很是难过,轻声安慰道:“蓝可儿,你放心,我回去之后就和父母商量一下钱的事,你也劝劝你父母吧!毕竟你也清楚我家现在的条件,如果现在借钱,到时结婚后还要去还,吃苦的还是我们,我并不希望到时让你和孩子受苦。”
蓝可儿听到陆伟这句话心里才好受些,点了点头之后,便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回到家里,陆伟将情况大致向父母说了一遍,他们听后半晌不说话,一时间二老脸上布满愁云,显然也为这笔巨款为难。
许久,陆伟的父亲才叹了声气道:“伟儿,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这些年我和你妈刚把你上学时借的钱还完,手里早就空了,再说你毕业这几年又没积攒到多少钱,如果一下子拿出几万结婚,这不是要喝我们的血,要我们的命吗?”
陆伟也知道父母心里难受,明白父亲说的的确是事实。
想到当年为了让陆伟上大学,父母东凑西借,把脸都丢尽了,这才凑齐学费,然后又为了他每个月的几百块生活费,被迫来到武汉,摊地摊,起早模黑的每天挣了几十块钱,其间不知受过多少哭,跟城管吵了多少次架,每rì里提心吊胆的过rì子,这才将就着供他上完大学,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若是再拿几万块出来结婚,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这几年,父母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父亲双腿经常红肿,连续两年没有消掉,父亲查过几次,查不出什么原因,又怕花钱,便不再管了,每次走路痛的都咬牙,而母亲的高血压更是令人惆怅,每天要靠喝药才能控制,只要情绪稍一激动,满脸就胀的通红,像喝醉酒一样,这些事都让陆伟时时感到愧疚,如今他听到父母这样说,心里的压力不由更大了。
母亲见陆伟难过,红着眼叹了口气道:“伟儿,我知道你跟可儿两人感情很好,再说现在可儿已经有了身孕,你不如把实情跟她父母说,争取不要出这个钱,现在能少拿点,将来你们结婚后rì子就会好过些。”
陆伟感激的看着母亲道:“妈,其实我也知道他们的要求太过份,可是你想想,如果我们这次不同意他们的条件,那我就有可能跟蓝可儿分手,到时蓝可儿凭她叔叔的关系在县城找个教书的工作,我们东一个,西一个,迟早有一天会分手。你说我跟蓝可儿已经谈了这么些年了,如果因为这个分手,到时重头再来,再谈一个,指不定又要花多少钱,再说了现在的女孩子结婚哪个不要求房子、车子什么的,现在我们一没房子,二没车子,三没存款,如果真因为这个放弃的话,估计今后再找个合适的就难了。至于你说把实情告诉她父母,我不是没想过,万一她父母坚持拉她到医院把孩子做掉,那事情就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们也别着急,钱的事慢慢商量,我想再等两天看蓝可儿那边怎么说。”
陆伟这一翻话使他的父母不由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二老又何尝不知道陆伟说的没错?如今听后便半晌没再说什么,一时间一家三口,都垂头丧气的坐在家里,个个愁眉不展,气氛很是压抑。
最终,还是陆伟的母亲流泪开腔道:“伟儿,什么都一要说了,都怪你爹妈没本事,要是有点能耐,就不会让你遭这个罪,可儿的确是个好姑娘,如果错过了,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媳妇了,再说我们家这个情况,要是真娶个城里人,不说人家看不中,就是看中了,没个十万八万也拿不下来,到时还不是欠一债,要是娶个农村姑娘,又没多少文化,惹村里人笑话不说,两人婚后言语不和,三天两头吵架,这rì子也不好过,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出个啥事,再说了现在农村嫁闺女,哪一家不是要求男房冰箱、彩电、房子、摩托车什么的,还别说什么彩礼,那也是一大笔。,你说的也对。”
陆伟听母亲说出这番话,不由心中一酸,脑海中想起了初恋女友小敏,当时二人订婚时,就因为她不顾忌现实情况,漫天要价,所以他才一怒之下跟她分了手。如今却不想又碰到蓝可儿的父母,也是这般漫天要价,到时分还是不分?拿还是不合?此时他不由又陷入了两难抉择的地步。
抬头看着母亲苍老而慈祥的面孔,他止不住流泪道:“妈,您别这么说,咱村有哪家能和您二老比,把我和姐姐都上了学,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年吃苦受累,我也不可能上完大学,早就跟村里的志越、文千一样到广东打工受罪去了,我能享这么多年的福,读这么多年的书,过这么多年衣来伸来,饭来张口的rì子,这些也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件事你们也不要着急,小心身体,我再跟蓝可儿再慢慢商量,看能不能少拿点,如果他们真坚持要这么多彩礼钱,到时咱再找,农村的也行,我又不是缺条胳膊,少条腿,还能当光棍不成?”
陆伟嘴里这样安慰着父母,心里却像刀割般难受,如果真的跟蓝可儿分手,也许将会是他一生最大的痛和遗憾。
陆伟的父亲听后,也重重的叹了口气,半晌不再说话。
到了晚上,陆伟又打电话给蓝可儿,可结果还是那样,她父母仍坚持要这么多礼钱,二人只好又在电话里痛哭一场,相互安慰许久,这才挂了电话。
以后几天,陆伟一家人都好似丢了魂一般,父母在外面守摊的时间也更久了,往往是早上五、六点钟就出摊,晚上十一二点才收摊回家,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目的为了就是能多赚点钱。
整整一周,陆伟看着父母如此辛苦,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因为心里有别扭,所以就没给蓝可儿打电话,尽管他心里也很想打,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此时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电话打的太多,到时蓝可儿的父母态度就会越硬,所以他尽量忍着,希望彩礼钱能少一分是一分,好减轻一点父母的压力,早rì将蓝可儿娶回家,让她月复上的孩子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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