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古 第六章 在那张被唾弃的嘴脸下,有赤诚,有

作者 : 上官玉

在萧禅看来,神古大陆是一个简单的世界,封建,迷信,礼仪却极少,重武轻文,没有绝对的规则,靠实力和势力说话。

这个世界,世人信仰创建神殿的天尊,崇尚武道,每个孩子刚生下不久就会被当地官府的有关部门检查身体,可教的直接入军籍,十二岁将被招入到军队服役。

而那些资质较好的,则是给孩子父母一大笔钱财,直接被抱走,送到未知之处,由皇族扶养chéngrén,未来前途远大。

然而在人们眼中,“国家”这一词汇并非代表世间权利的顶端,因为,在这个名为神古的世界里,以修行界五大圣地之神殿、炼狱、天堂、惊鸿书院、圣安书院为至极,受到世人乃至各个帝国的臣服与朝拜。

所以,能够加入五大派是每个修行者的目标。

因为只有在那些地方,才能以最迅速的时间得到道心上的升华!

因为只有在那些地方,才能有机会达到他们一直所幻想的高度!

夏清雪也不例外……

她身为百亭阁亭主夏百阁独女,自小便有异同龄人,不仅资质优异,心智也较为成熟,再加上xìng格孤傲要强,夏清雪的视野远不是小小的平安镇能够满足的。

这一切萧禅也知道,因此他也曾多次问过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可每每都没有确切答案。

“妈的!赵长剑那醋坛子,下脚竟然这么重,肋骨都快被踹断了!哎呦,痛死我了……”

萧禅一路狂奔到偏僻处才停下脚步,揉了揉月复部,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几经询问,萧禅找到了夏清雪,却没有把方才赵长剑等人为难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双手相扣,托在后脑勺,悠哉走着。

“江流儿,你撇下柳师姐陪我去冒险,就不怕她吃醋?”

走在无人的小胡同,夏清雪见萧禅跟来先是有些诧异,遂又平静,却抛给他这么个问题。

萧禅一愣,他不明白夏清雪这句话的意思,更不知道柳垂燕早就对他暗生情愫,一脸错愕道:“你是说柳师姐对我……那个?”

说到这里萧禅停顿,不等夏清雪言语他又急忙断道:“这不可能!虽然我长的的确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也有很多美眉喜欢我、暗恋我,但我发誓,我萧禅从小和柳师姐处的都只是姐弟情份,她又何时喜欢上我的?她不可能喜欢我才对嘛!”

萧禅虽然两世为人,但前世只钟情一女,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他感情方面还是有些迷茫不清,再加上他从小按照师傅夏百阁的吩咐,背地里在南山修练一种吐纳调息的内经,以及师兄弟和百姓对他这个原本可以成为一代宗师却碌碌一生的极大反差中找到了极大的笑话题材,对萧禅不是说些风凉话就是出言侮辱,萧禅难免不合群,于是很少体会男欢女爱,情商甚低。

又或许,是他在抵触什么……

听萧禅说完,夏清雪面露寒霜,她认为萧禅这是拿感情当儿戏,心中没由来的愤愤不平,于是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对萧禅激讽道:“江流儿,虽然你经常出门不归,但在百亭阁的时间大都是和柳师姐鬼混在一起,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早就喜欢你?你敢说你不曾对她有过非分之想?”

萧禅面露不悦:“什么是‘我在百亭阁的时间大都和柳师姐鬼混在一起’?”

夏清雪蹙眉,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却也没有道歉,声音依旧强硬道:“这么在意她?还说没有喜欢她?”

“是。”

萧禅淡淡说道。

她又确认道:“是在意她?还是没有喜欢她?”

萧禅道:“是在意她,也是没有喜欢她。”

夏清雪一愣,萧禅的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她认真凝视着萧禅的眼睛,却只看到一片坦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无一丝异sè。

难道,我误会他了么?

又想了想,夏清雪轻轻摇了摇头,却瞧见萧禅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她一愣:“我脸上有花?”

萧禅摇头,傻笑。

她挑眉:“好看么?”

萧禅撇嘴:“有待发育。”

“浪荡!”

在身体一些隐晦话题面前,女人永远处于弱势,夏清雪纵然生xìng孤傲清淡,可仍在某些方面弱于萧禅,对于他的那句不知是无心之语,又或是故意言之,夏清雪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娇羞嗔恬更不是她的脾气,怒极之下只好愤然转身,向大路走去,灵动境界的她,脚步此刻竟然微微急促。

身后,萧禅呵呵笑着,跟在夏清雪身后,歪着肩斜着胯,唱着荤sè小调,走路姿态和街道地痞流氓无异。

随后经过一个死胡同,夏清雪再次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萧禅一眼。

萧禅轻轻吹了声口哨,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在这,他有故事。

四年前,名声狼藉的萧禅从南山回百亭阁,当时夕阳西下,天sèyīn沉,他忽听有少女的求救声,当下寻声觅迹,在一死胡同里发现五个年轻人正在调戏一名弱女子。

萧禅见状,不知是怜悯那个姑娘被活活糟蹋,还是嫉妒那几个流氓竟然能享用如此美sè,竟然起了少有的激愤之心,挺身斥喝流氓,掩护少女趁乱逃走,然后孤身一人和五个流氓旱战。

结果,拜夏百阁为师十三年都没学过一招把式的萧禅不敌五人,被打的鼻青眼肿,最后他见少女已经逃远,当下撒开脚丫就跑,但那五个怒火未消的流氓哪肯放过萧禅,穷追不舍,后来六人又在一热闹的菜市场乱战,把菜农们的菜摊子搞得乱七八糟。

六人最终被菜农抓起来痛打一顿后告到衙门,准备定一个扰乱小镇秩序的大罪。

对此萧禅当然不服,言称自己是为救人才不得已有此后果,衙门找到萧禅所说的女子问话,但那女子咬定自己一天都在家里没有出门,所以不曾被人欺凌,县官又问萧禅可要辩解,萧禅未辩,选择认罪,被关大牢一月,吃尽苦头。

出狱后,萧禅才了解到,那个被自己救了却在公堂做假证的女子已经嫁人,夫妻二人关系很好,他只是笑骂了句“狗娘养的风俗”,便不再在意此事。

但是经此事后,萧禅名声更臭,每当上街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白眼相向,萧禅懒得理会,久而久之,xìng格变得有些极端,索xìng成了一个正真的混混。

回到眼前。

萧禅正想的出神,悠哉游哉,没看到前方因思索哪家饭馆卫生而停顿的夏清雪,一个没注意撞在她柔软的后背,幽香扑鼻。

“嗯?呃,对不起。”

萧禅后退两步,模了模鼻子。

“没长眼睛?”

夏清雪完全没有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害羞或者暴走,她一脸淡漠,但回想方才萧禅那吊儿郎当的走姿,却是美目含怒,对萧禅寒声道:

“江流儿,我告诫你多少遍了,你是百亭阁第二十三大弟子,在外面言行举止都代表着百亭阁的形象,代表着我爹的脸面,像你这样玩世不恭的姿态就不能收敛一下,做一个正常点的男人?”

这番话可谓是字字如针,要是换作别人在容貌和语气都如凌风逼人的夏清雪面前,早就无地自容就地悔过了。

但萧禅何等境界?经过两辈子的锤炼他的脸皮等级早就足以抗天了,面对夏清雪的冷言刻薄他一脸无所谓,茸了茸肩说道:

“夏师姐,我不知道你在心中如何定位我的,而我也不想知道。我,萧禅,早就不是那个在暴风雨打雷夜晚跟你一起缩在墙角落里给你讲童话故事的江流儿了,所以拜托你现实一点行么,你眼前的萧禅,又或者是你童年里的江流儿,本质就是这么垃圾!”

夏清雪一怔,紧握剑鞘的左手微颤,而后她一转脸sè,冷笑道:

“江流儿,我想你是误会了,当年之所以在你改名萧禅后还叫你江流儿,并不是我对你存在什么特殊感情,而是因为你江流儿这个名字是我爹取的,你擅自改名未把我爹放在眼里,当时我还小,没有现在这个实力杀你易如反掌,所以才一直叫你江流儿,目的只是为替我爹提醒你,自己的命到底是谁给的,仅此而已!”

说完,夏清雪断然回身,不想再看萧禅的表情,又或者是不愿意让萧禅看到自己的表情……

“等等!”

萧禅大喝一声,他跑到夏清雪身前,眼神微眯:“你还起过杀我的念头?”

夏清雪注视着萧禅的,不甘示弱,她沉吟片刻,而后决然说道:“没错!倘若你再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吊儿郎当,我夏清雪今rì发誓,必让你死在我的利剑之下!”

话罢,她一把推开萧禅,快步向前走去。

萧禅独留原地,呆立半响,此刻他心中有无尽的苦衷都无法表达,难道告诉夏清雪,自己之所以平rì修炼懒散,是因为你爹只教我一套吐纳心法而不让我练别的……

你信么?

萧禅自嘲一笑,随即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狂妄与不屑,以及一份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与苍凉。

一个人,被抛弃久了,那他还在乎什么?

何必解释呢……

在清风微抚杂乱黑发中,在晨曦折shè落寞身影下,萧禅止住笑声,朝着夏清雪远去的方向大步追去,走路的姿态依旧是歪肩斜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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